今日,是頤貴妃下葬的日子,滿朝文武大臣以及滿宮妃嬪,幾百人皆是整齊的跪在地上,妃嬪穿著白色的孝服,官員則是穿著藏藍色官服,個個麵色嚴肅而沉靜,但是,卻不帶一絲悲傷,靜靜地等待著喪禮的開始。
後宮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你活著,有萬千的人對你尊卑有禮,你死了,真心為你悲傷的卻不過寥寥。
而此刻鳳鸞宮的正殿內,頤貴妃的棺材赫然擺在正中間,四周雪白的一片,顯得格外蒼涼,皇上和太後同是站在麵色悲傷的站在大殿裏,而沁媛則是跪在頤貴妃的棺材前,麵色極度的悲傷。
當最後一張紙錢投入火盆之時,周瑞清從外麵走進來道,“皇上,時辰已到。”,擎蒼淡漠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沁媛,沁媛自然也是聽到了周瑞清的傳報,由於沁媛這三日不吃不喝的跪在頤貴妃棺前,外加上心緒悲傷,使得身子十分虛弱,她在染霜的攙扶下起了身,緩緩走到頤貴妃的棺材前,語氣萬分傷感道,“把棺材打開,讓本宮再看頤貴妃最後一眼吧。”
一旁穿著孝服的太監轉首瞧了瞧擎蒼,擎蒼默默的點頭允許,太監們趕忙上前將棺蓋推開,隻見頤貴妃躺在那口紅漆的棺木裏,素麵朝天,四肢並攏,穿著一套華麗無比的鑲金潤絲壽服,眼睛閉得死死的,兩側的麵頰用粉黛畫得甚美,一頭烏黑的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整個一副非常安詳的樣子。
沁媛顫抖著雙手撫了撫頤貴妃的臉龐,一行淚順著眼角滑落,聲音顫抖而悲情道,“姐姐,你且安心的去吧,妹妹會照顧好婉汐的。”
一旁太監再次將棺材蓋好,隨後棺蓋便永遠的釘死了,隻聽周瑞清高聲宣道,“時辰已到,恭送頤貴妃往生極樂……”,最後一個字拉得特別的長,仿佛再一次宣布著頤貴妃再也不會回來,大殿內奏起響亮的哀樂,太監們駕著棺材緩緩走出大殿,站在原地的沁媛目不轉睛的瞧著,她不甘!不甘啊!
隨後沁媛再一次失去理智,掙脫開了染霜的手,疾步追去,“姐姐,別丟下妹妹一個人!”
由於身子羸弱,不過才跑了幾步,便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染霜一時驚訝萬分,趕忙上前俯身扶著沁媛道,“主子,您沒事吧?”,沁媛垂下臉頰,淚水再一次潤濕了她的臉,雙肩顫抖著高喊道,“姐姐,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你走得實在太倉促了!你讓妹妹如何接受這個現實啊,姐姐啊……”
沁媛此刻的心猶如針紮一般疼痛,頤貴妃對於她來說勝似嫡親,當年沁玲走的時候,沁媛都沒有如此悲傷過,一旁的擎蒼看著倍感辛酸,走到沁媛身前,緩緩道,“節哀順變吧。”
這是這五年來,擎蒼對沁媛說的第一句話,沁媛緩緩抬首,仰視著站在身前的擎蒼,淡漠至極道,“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姐姐?”,擎蒼聽後麵容更顯幾分陰沉,他知道沁媛是在責怪他,而他自己,也責怪為何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妃嬪,他雖對頤貴妃無愛,但頤貴妃陪伴在他身邊數年,多少也有些情分在的,擎蒼望著腳下的沁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太後緩緩上前道,“皇兒,你去主持頤貴妃的葬禮吧,媛兒眼下情緒有些激動,哀家一會兒就到。”,擎蒼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邁步離去。
太後隨後在一旁木椅上坐下,譴退了眾人,大殿內隻留下沁媛和染霜二人,太後吩咐道,“將頤貴妃扶起來吧。”,染霜應了一聲,便扶著沁媛坐在了木椅上,太後麵色深沉的瞧著沁媛,語氣帶了些許冷淡,“事已至此,再過傷心已是無用,若想緬懷,不如化作動力更為實在。”
“太後,臣妾真是後悔,若是臣妾當時在頤貴妃身邊,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也無需譴責皇上,當時狀況確實紛亂,歹匪是衝著皇上來的,皇上一時也是難以抽身,昨日皇上對哀家說了很多,他現在對你又有了新的改觀,他如今因對你太過愧疚而不敢接近於你,畢竟他是皇上。”
沁媛麵無表情眨了眨眼,眼裏的餘淚點點落下,此刻眼中顯了清明了許多,現在她不想提擎蒼的事,隨後語氣悲涼道,“頤貴妃走得太急了,臣妾怎能不悲?”,太後沉沉的歎了口氣,“是啊,頤貴妃走了,哀家也同是痛心,頤貴妃雖心狠,但為人卻聰慧明睿,這些年為後宮做了不少事,但你要知道,人終有一死,即便再雷厲風行的人,終也抵不過天意,況且這是人為之事。”
人為?太後這話是什麽意思?沁媛麵容驟然轉色,急切追問道,“太後,您這話是何意?”,緩了緩,太後才道,“當時歹匪突襲,使得場麵極為混亂,人人皆是驚慌失措的逃竄,哀家被人保護在了密林之中,頤貴妃在逃竄之時,被人推了一把,不偏不正的倒在了插在土裏的利劍上。”
“那個人是誰?!”
“婉妃。”
沁媛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後,此刻她再也無法冷靜,又是婉妃!憤怒在沁媛在胸中燃燒著,沁媛此時恨不得立刻將婉妃碎屍萬段,太後隨後又道,“想替頤貴妃報仇嗎?那就該想想傷心惘然過後該怎麽做,不然,隻怕這後宮都是她婉妃的了!”,太後憤厲的瞧了沁媛一眼,隨後起身便出了正殿。
沁媛孤坐在正殿內,憤慨而痛心,如同骨鰻在喉,非吐不快,拿起一旁的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茶盞應聲而碎,沁媛心裏那股火氣,瞬時就像火球一樣在胸膛裏亂滾,然後,一下子竄上天靈蓋,臉上騰地紅起來,心裏怒念著:婉妃,我沁媛此生若不將你挫骨揚灰,必誓不為人!從現在起,凡是敢擋本宮路的,全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