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翥宮的寢殿內,沁媛倚靠在軟榻上全身搐動,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仿佛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散布在寢殿裏,不過才午時剛過罷了,但寬敞的寢殿內,卻是黯淡而淒涼。
此刻沁媛的心情根本無法言表,那是一種比悲痛欲絕還要痛的悲傷,悲痛、憤恨、惆悵,千萬種的悲涼聚齊在一起,吞噬著沁媛的心,淚水仿佛洪水決堤一般,根本就無法停止,哭濕了衣襟,哭紅了眼眶。
她深愛著的男人,誤認為她背叛了他,而且還是堅定不移,擎蒼臨走前那冷如冰霜的麵容,在沁媛的腦海裏閃現了無數次,沁媛此刻絕望的將頭埋在臂彎內,她感到萬分委屈,感到萬分無助,無數次的追問自己該怎麽辦,怎麽做才能讓擎蒼相信自己?怎麽做才能回到過去?為龗什麽?為龗什麽這一切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如果她知龗道會有今日的一切,當初真不如葬身於火海,現在的沁媛沒有了擎蒼,沒有了穆軒,她什麽都沒有了,她到底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沁媛頓時覺得喉嚨發幹,然後全身輕微地顫抖,最龗後眼淚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湧,並且從胸腔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像山穀裏的回音一樣的哭聲,那絕美的臉龐,早被淚水所覆蓋。
這時寢殿的門被人推開,一雙手從沁媛身後環抱過來,溫柔如水的女子聲音在耳邊響起,“妹妹,別悲傷,你還有我。”
沁媛緩緩回首,發現是頤貴妃,一時仿佛覺得找到了倚靠,一下子就撲倒了沁媛懷中,委屈的淚水越發洶湧了,哭聲也轉為撕心裂肺,低沉的哭訴哽咽道,“姐姐,皇上他不信我,不信我!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頤貴妃此刻麵色顯了幾分陰沉,眼底漸漸濕潤了,柔聲安慰道,“妹妹,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過段日子也就好了。”,沁媛憤力的搖晃著腦袋,“不會了,不會了,皇上這次是真的不會再相信妹妹了,嗚嗚嗚……姐姐啊,皇上還把穆軒抱走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頤貴妃將沁媛緩緩抬起,堅定道,“妹妹,你要堅強才是,所有的磨難你都熬過來了,難道就要被這點困難所擊倒嗎?”
“姐姐,我這一次恐怕無法堅強了,我真的覺得好累啊,我不知龗道我活著到底為了什麽,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妹妹!”,頤貴妃這時氣憤的搖晃著沁媛,語氣堅定道,“你要堅強!即便現在你什麽都沒有了,但並不代表以後不可能奪回來,人生經曆些波折是很正常的事,在這後宮若能平庸一生才是一種無能!”
頤貴妃憤慨的一句話,使得沁媛頓時無聲,眼裏的點點熒光閃爍,頤貴妃拿起絲帕將沁媛的淚水擦幹,語氣降了幾分,“你要想想你這一路的艱辛,你也曾說過,自你入宮以來,經曆了祥貴嬪、淑妃、喬貴人,過五關斬六將,皆是費盡心機,棘手的寧貴人如今也沒熬過那酷刑隨喬貴人去了,如今隻剩下一個婉妃了,你怎能這樣輕言放棄呢?皇上把穆軒帶走是好事,說明穆軒在皇上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隻要穆軒在皇上身邊一日,皇上就不會忘懷你,那你還怕什麽?現在唯一能夠解決問題的就是時間,讓時間來告訴皇上該怎麽做。”
沁媛一時顯了幾分迷茫之態,無聲的呆坐在軟榻上,悲涼道,“不是妹妹輕言放棄,而是現在我已掉入萬丈深淵,皇上不再信任我,穆軒也離我而去,我拿什麽堅強?”
頤貴妃見沁媛再一次泄氣,一時憤激昂道,“妹妹,穆軒就是你堅強的理由!如果你現在選擇了墮/落,那穆軒的以後可就完了!待穆軒長大以後,沒有了你這個額娘照拂,婉妃怎會放過他?妹妹,你若是被這點苦難所擊倒,那你還有什麽能力坐擁這個後宮?”
“妹妹不想坐擁這個後宮,妹妹現在隻想回到從前。”
頤貴妃頓時嗤鼻一笑,“嗬,回到從前?妹妹,你這是聰明一時糊塗一時啊!你以為滿宮隻有你一個妃嬪嗎?你以為滿宮裏隻有穆軒一個皇子嗎?這個猶如翻雲覆雨變化的後宮裏,你還想著回到從前?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頤貴妃一時有些生氣,胸脯一上一下的喘著粗氣,而沁媛這時失神的坐在原處,原本滿麵淚水的臉頰上,眼下已不見了淚水,紅腫的眼眶顯了幾分悲傷,就在這時,隻聽門外太監傳報道,“婉妃娘娘駕到……”
頤貴妃頓時微微一愣,麵色驟然轉為狠曆,瞬即隻見婉妃滿麵春風的走了進來,得意之色絲毫沒有掩飾,瞧見軟踏上憔悴失落的沁媛,一時心裏猶如花開般開懷,邪魅一笑,故意行了個扶手禮,語氣尖銳道,“臣妾給惠貴妃娘娘請安,惠貴妃娘娘萬福。”
頤貴妃極為不悅的怒視著婉妃,憤厲質問道,“你來幹什麽。”,婉妃冷笑著緩緩起了身,不削的瞧了沁媛一眼,語氣尖酸道,“臣妾聽說惠貴妃身染重疾,特地前來探望,嘖嘖嘖,想不到往日優容華貴、///寵///冠後宮的惠貴妃,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日,哎,真真是可惜啊。”
頤貴妃頓時萬分不悅的奮力拍了一下桌子,瞬時低吼道,“婉妃,休得無禮。”,婉妃頓時無所謂一笑,“無禮?那頤貴妃準備如何處置臣妾呢?”,麵對婉妃的挑釁,頤貴妃頓時不悅起來,剛預開口說話,卻被沁媛搶了先,沁媛冷漠道,“現在你定是高興極了吧?”
婉妃頓時仰天幹笑了幾聲,待臉頰落下時,麵容則轉為了憤恨,惡狠狠的開了口,“我現在的心情豈是能用高興來形容的,簡直就是大喜若狂,頤貴妃,幽禁的滋味如何?親眼看著四皇子被皇上移居到了別處,這滋味定是不好受吧?”
沁媛聽了婉妃這樣說,眼裏瞬間閃了幾分深邃,隨後憤厲道,“你到底知龗道了什麽?還是這件事就是與你有關。”,婉妃頓時冷笑閃過,“惠貴妃真乃聰慧啊,和您說話真是要費些心思呢,臣妾看著惠貴妃這麽可憐,不妨就把真相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婉妃的話猶如一道閃電,使得沁媛和頤貴妃頓時木訥,沁媛的心頓時繃得緊緊的,她怎麽能夠忍受得了?隻見沁媛突然站起來,站起的速度快極了,拿起一旁的茶杯就潑向了婉妃,黃澄澄的茶水跟在施洗禮一樣,都潑在婉妃的黑發上,杯子也掉在地下摔個粉碎,沁媛上下嘴唇顫個不住,用眼睛瞪著笑容未斂的婉妃,大有一拚的形勢,萬分憤慨地說,聲音裏充滿著憤怒,“你個賤人,我定不會放過你!”
婉妃瞬時頭發上、臉頰上、衣襟上都被沁媛弄得濕潤,可是婉妃那憤怒威嚴的模樣,卻不顯一絲落魄,反而顯了幾分剛強,婉妃雙唇緊閉著怒視著沁媛,緩緩掏出絲帕擦拭著臉龐的水漬,忽然單邊唇角揚起,她居然笑了,“能看到你如此憤怒的樣子,我可真是解恨極了,惠貴妃,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高高在上、人人畏懼的貴妃了嗎?你不是了!擁有尊貴的家世又如何?擁有太後的///寵///愛又如何?擁有皇上的///寵///幸又如何?不還是被我擊倒了麽?惠貴妃,你太小看我了!我侍奉皇上左右時,你還不知龗道在哪兒呢!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聽著婉妃此刻的激昂憤慨,頤貴妃再也隱忍不住,忽然起身指著婉妃怒罵道,“婉妃,你不必如此猖狂,賤人自有天收,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婉妃頓時輕蔑的瞧著頤貴妃一眼,陰冷一笑,“頤貴妃,你與我鬥了這麽多年,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聰穎機智、手段高明,可那又怎樣?現在你能救你的好姐妹於水火之中嗎?你現在是不是想著去皇上那裏揭發我?沒關係,你大可去找皇上,看看皇上會不會相信你的話!”
頤貴妃怒視著婉妃道,“婉妃,你不過是在利用皇上對惠貴妃的真心罷了,你這樣的做法太不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難道頤貴妃你入宮這幾年耍的手段都是光明磊落嗎?你與我都不過爾爾罷了,又有什麽資格說我?真心?你們懂什麽是真心?你們懂嗎!你們根本就不懂!”,話到尾處,婉妃顯了幾分激動之情,激昂憤慨的表達著此時的不滿。
沁媛冷視了婉妃一眼,語氣憤恨道,“你說完了嗎?若是完了你可以走了,臨走之前,我留給你一句話,婉妃,你若有能耐就讓我困在這鳳翥宮裏永無翻身之日,不然待到我東山再起之時,我定將你挫骨揚灰!”
婉妃頓時陰冷一笑,故作姿態的行了個禮,“臣妾謹遵惠貴妃教誨,放心吧,這鳳翥宮就是您的終老之所。”,瞬即不滿的直了身子,唇邊揚起一抹壞笑,轉身果斷走了出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