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偶然一聲鳥鳴,衝破鳳翥宮的寂靜,接著又陷入無邊的靜謐。
沁媛身著褻///衣獨坐在軟榻上,此刻的她,脫下靚麗裙擺,摘下華麗首飾,卸下豔麗濃妝,素顏淨秀的模樣,顯得格外清秀可人,曾幾何時,沁媛也終日這般素顏靜美,但經曆的多了,也就變得城府極深了,胭脂粉黛的裝飾下,掩蓋著那原本的靜好。
沁媛此刻獨坐在榻前,靜謐而又深沉,時不時的瞧著窗外夜色,仿佛在等著什麽,指尖不安的敲打著桌麵,有些焦急之色,隨後問向一旁染霜道,“染霜,什麽時辰了?”
染霜回稟道,“主子,亥時剛過。”
沁媛一聽眉心皺微微皺起,按理來說時辰應該差不多了,難道是事有變故?
沁媛又忙問道,“梓嫣是什麽時候進的禦書房?”
“依周公公傳來的消息,是戌時。”
“可否用了晚香玉?”
“用了。”
沁媛眉心皺得更深了,眼色微微輕挑,忽然瞳孔放大,難道是玉茹沒有將事辦成?若是如此,今日之計可真是賠大了!
隨後驟然瞧向一旁的玉茹,玉茹自然明白沁媛之意,上前堅定稟報道,“主子大可放心,奴婢今日那一針定是成了。”,即便如此,沁媛還是有些不放心,這麽久了,禦書房那邊怎麽還沒傳來消息?
忽然,寢殿的門被張德海推開,隨後張德海急切小跑進來,喘著急促的粗氣道,“主子,禦書房那邊出事了,皇上不知怎地忽然大發雷霆,聽說好像是因後宮的事,眼下頤貴妃已經過去了,聽說寧貴人也在,應該是咱們的事成了。”
沁媛聽後頓時喜上眉梢,“染霜,備披風。”
大概一刻鍾的時辰,沁媛裏穿褻///衣,外披粉紅披風,急匆匆的來到禦書房門前,周瑞清正麵色緊張的候在門口,見到沁媛前來趕忙行禮道,“奴才給惠貴妃娘娘請安。”,沁媛趕忙道,“周公公無需多禮,好端端的皇上怎麽因後宮之事勃然大怒了?”
周瑞清沉沉歎了口氣,“梓嫣姑娘她……,哎,奴才不敢多嘴,娘娘您進去就知龗道了。”
沁媛一時更是焦急,趕忙推門而入,禦書房的正殿內,擎蒼正身著褻///衣正襟危坐在大殿上,殿下的梓嫣雖外裝完好,但也顯得有些衣冠不整,發飾淩亂而隨性,而頤貴妃和寧貴人麵色沉厲的站一旁。
擎蒼見沁媛前來一時有些詫異,見沁媛這般裝束便知是急切而來,趕忙開口道,“惠貴妃你怎麽來了?”,沁媛緩緩上前道,“嬪妾在宮裏聽聞皇上因後宮之事而勃然大怒,所以便過來瞧瞧。”
擎蒼一時更為氣憤,沉沉的往椅子上一靠,語氣凝重道,“惠貴妃大可問問梓嫣!”
沁媛垂首望了一眼梓嫣,眼裏盡是冷意,隨後瞧向寧貴人道,“寧貴人,你這妹妹又怎麽了?今日本宮可是警醒過你的。”,寧貴人此刻麵容堅韌,緊閉著雙唇沒有說話。
頤貴妃在一旁嗤鼻一笑,“妹妹有所不知,梓嫣姑娘今夜前來禦書房伺候皇上就寢,她竟然不是處子之身。”
頤貴妃接著悠悠道,“不過本宮已經查明了,梓嫣身上濃烈的晚香玉,混合著皇上的龍誕香,乃是上好龗的暖房之物呢。”
沁媛冷眸轉向梓嫣,語氣唾棄道,“真是不知廉恥!”,梓嫣瞬即羞愧的微微頷首。
沁媛隨後怒視著寧貴人,狠厲道,“這等齷齪之事,寧貴人難道不知龗道嗎?”,寧貴人一時冷靜極了,清秀的麵容上不限一絲驚慌,“姬妾的確不知實情。”
“哼,即便寧貴人不知實情,也不該縱容梓嫣獨自前往禦書房,寧貴人,你那點兒貓膩別以為本宮不知龗道,本宮隻是不願與你計較罷了。”
“惠貴妃娘娘此話乃何意,是您下旨將姬妾禁足於宮中,姬妾就算有心管製,也是無法挾製住梓嫣啊。”
此話一出,梓嫣趕忙慌張的看著寧貴人,她竟沒想到,自家嫡姐竟會就此放棄了她,這一切可都是她一手謀劃的啊。
頤貴妃一時嗤鼻一笑,“哼,自家嫡出管不住庶出嗎?說來真是讓人笑話,眼下最關鍵的不是這個,而是梓嫣尚未出嫁卻已不是處子之身,這可是欺君之罪,有侮龍體,按律當斬!”
話到尾處,梓嫣嚇得不禁全身一抖,沁媛隨後又緩緩道,“此事寧貴人不會不知龗道吧?即便寧貴人不知龗道,那寧貴人府邸可否知龗道呢?”,沁媛短短的一句話,便將此事與寧貴人的家族聯係在一起。
寧貴人直視著沁媛,沉靜如水的眼眸不帶一絲漣漪,寧貴人隨即緩緩走到梓嫣身邊,眼裏瞬即轉為狠厲,甩手就是一巴掌,頓時疼的梓嫣咧著嘴唇,抬手捂著臉龐,不敢置信的看著寧貴人。
寧貴人隨即怒斥道,“你個下賤的東西!竟然隱瞞全府外麵不知廉恥的朝三暮四,你可知龗道隻因你,父親這麽多年的基業都被你毀了!”,擎蒼一時間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沁媛瞧之頓時心頭一涼,她不得不佩服寧貴人的才智。
梓嫣此刻驚訝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一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以致梓嫣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淚水湧在眼眶裏,無助的搖晃著頭顱,悲情的哭訴道,“長姐,我沒有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事,長姐,你要相信我啊。”
寧貴人此刻絕情道,“別叫本貴長姐,你不配!我們段氏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梓嫣此刻更加驚慌失措,一把抓緊寧貴人的衣袖,“長姐,不要這麽對我!不要啊!請你相信我,我沒有那麽做,求求你!長姐,不要置我於不顧啊!”,寧貴人瞬即狠狠甩開梓嫣的手,憤怒的白了一眼。
隨後朝著擎蒼沉沉跪下,莊重道,“皇上,姬妾庶妹欺君罔上,有辱聖君,罪該萬死,姬妾願受任何責罰,但姬妾用項上人頭保證,庶妹做出做出不知廉恥之事,姬妾確有不知,姬妾若是知曉此事,怎也不敢如此莽撞。”
擎蒼聽後冷眸沉靜,眼神如深海般深不可測,猜不透此刻正在想些什麽,忽然輕挑揚眉,嘴邊彎起一抹冷笑,他竟然笑了。
頤貴妃此刻瞧出端疑,緊繃著臉色搶先道,“哼,如今此事已鬧得人盡皆知,寧貴人不要臉麵,皇家還要臉麵呢!”
“罷了!都退下去吧,朕和寧貴人單獨說幾句。”,擎蒼微微開口,語氣不乏堅硬道。
沁媛此時眉宇下沉,輕瞥了擎蒼一眼,擎蒼瞬即給予沁媛安心一笑,沁媛麵無表情的淡漠轉身,邁步,離去。
沁媛出了禦書房,朝著鳳翥宮的方向走去,頤貴妃也緊隨其後道,“妹妹這是要回宮嗎?”,沁媛驟然頓足,微微轉首道,“事已成定局,留在這兒還有何用呢?”
頤貴妃沉沉的歎了口氣,“皇上這是顧忌著寧貴人的父親。”
“罷了,本來妹妹也沒想借梓嫣置寧貴人於死地。”
“你這是在給寧貴人一個下馬威?”
沁媛嘴角劃過一絲冷凝,“妹妹是在告訴寧貴人,她在妹妹眼裏簡直如螻蟻般脆弱,這隻是一個開始……”,沁媛瞬即陰冷一笑,那寒意逼得人發抖,,好像滲透進了空氣,使得人無形中會感到一絲恐懼。
此刻,禦書房內,寧貴人直立於大殿內,擎蒼唇畔微揚道,“朕給足了你父親的情麵,特許你庶出妹妹入宮,如今將鬧出如此尷尬之事,也別怪朕不給你留情麵,欺君之罪加上有辱聖君,乃是九族之罪!”
寧貴人依舊麵色不改的沉靜如水,語氣坦然道,“皇上可以不給姬妾以及姬妾家族情麵,但姬妾懇求皇上饒恕姬妾九族。”
擎蒼勾出玩魅的笑,眼色似劍般毫不留情地刺向沁媛,決絕道,“給朕一個理由。”
“如今朝野不平,皇宮急需物資財力鎮守邊疆,皇上應該不會將錢財浪費在後妃的用度上吧?姬妾會與家父商討,從今以後段氏布匹首飾皆是無償送入後宮。”
擎蒼頓時微勾唇角,妖冶的眸子中化過一絲得意,輕挑眉目,淺笑吟吟,“好,既然寧貴人如此坦明事理,朕自然是可以網開一麵的,周瑞清。”
隻見周瑞清緩緩推門而進,躬身上前道,“奴才在。”
“宣朕旨意,段式庶女梓嫣,婦行有虧,欺君罔上,有辱聖君,此乃大不敬之罪,朕念其族為本朝忠心效勞,其嫡女忠心侍奉朕多年,特免除九族之罪,賜梓嫣三尺白綾,以此警戒,欽此!”
寧貴人隨即俯首盈盈跪地,“姬妾叩謝皇上隆恩。”
擎蒼隨後斷然起身,不削的瞧了梓嫣一眼,唇邊帶著絲絲得意走下殿前,直徑越過了寧貴人出了禦書房。
寧貴人隨即緩緩起身,轉身望向擎蒼的背影,眼神變得尖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