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媛這時撫了撫被角,忽然瞧見張德海和嵐姨二人在低聲竊竊私語,隨即便問道,“你們二人在說什麽?”
嵐姨和張德海聽後忽然停止低語,嵐姨小心的抬眼瞧了瞧沁媛,表情有些嚴肅,上前一步小聲道,“張德海說,昨日夜裏有人偷偷來過主子的寢殿。”
沁媛心底略微一驚,自知不是什麽祥事,趕忙心頭一緊問向張德海,“是誰?”
張德海回道,“是宮女春桃,奴才因怕打草驚蛇,所以昨夜未做任何動作,今日天剛亮奴才就連忙來到寢殿仔細盤查,隨後在主子床榻下的暗格抽屜裏發現了這個。”
張德海話音一落便從軟榻底的深處,掏出一個深褐色的檀木錦盒,“主子,就是這個,奴才生怕被人發現,特地藏了起來。”,沁媛接過錦盒打開,瞧了一眼瞬即大驚失色,錦盒裏放著一白色布偶,上麵寫著祥貴嬪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並且紮滿了數根銀針,這是巫毒娃娃!
沁媛頓了頓,憔悴的臉上閃出一絲冷漠,“看來祥貴嬪是按耐不住了,嵐姨,丟進火爐裏燒掉吧。”
嵐姨接過布偶,瞧了一眼同是一驚,眼裏滿是憤恨,拿到火爐旁氣急敗壞的丟了進去,沁媛瞧著布偶燒得漸漸發黑直至燃逝,頓時有些心神不寧,“本嬪與祥貴嬪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如此害我?”
嵐姨萬分憎惡道,“主子有所不知,昨日祥貴嬪因在省安之時當眾對您出言不遜,已經被皇上下旨撤去協理毓秀宮之權,此刻她怎會不恨主子?”,沁媛聽了這話,額前疑惑的皺眉漸漸散開,張德海這時插言道,“巫蠱之術在宮裏可是大忌,一經發現可是死罪啊!祥貴嬪分明是想置主子於死地,主子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沁媛重重的喘了口粗氣,如今她剛剛蘇醒過來,又遇到這麽煩心的事,頓時覺得萬分疲累,還未等拿出主意,便隻聽門外太監傳道,“淑妃娘娘駕到,祥貴嬪駕到。”
沁媛自然猜到她們前來意圖,心裏雖有不悅,但麵容依舊淡然,見二人一前一後麵帶笑容的走了進來,略微垂首道,“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給祥貴嬪請安,嬪妾身子不適,還請淑妃娘娘不要見怪嬪妾未行請安之禮。”
淑妃雖心有不悅,但臉麵確是無謂姿態,“妹妹才剛剛蘇醒,身子弱,不必講究那麽多禮節,這南國人參是大補之物,如今對妹妹身體是極好龗的。”,祥貴嬪也在一旁笑著附和道,“姐姐聽惠妹妹醒過來了,連忙就隨淑妃娘娘過來探望妹妹,這是上好龗的龜苓膏,妹妹拿去好好補補身子。”
沁媛看著二人極為熱情的態度不禁心生冷笑,尤其祥貴嬪眼底那一抹小人得誌之意,讓沁媛唾棄至極。
沁媛依舊裝著一番極為喜悅之情,“嵐姨收下吧,真是謝龗謝淑妃娘娘和祥貴嬪了,姐姐們如此關心中不免有些唾棄,懷妹妹,真是讓妹妹感動至極,張德海趕緊拿兩把椅子過來,豈有讓各位姐姐們站著的道理。”
待二人坐下後,淑妃溫文爾雅道,“昨日妹妹昏厥之時,真是嚇了本宮一跳,幸好朱太醫醫術高明,日後妹妹可得要重視身體,若有不適就不必前去請安了。”,沁媛回之一笑道,“天氣驟然轉涼,身體確實有些承受不住,昨日一早隻不過覺得頭有些昏,誰想省安之時就會暈倒,真是勞煩兩位姐姐擔憂了。”
祥貴嬪和顏悅色的笑著說,“自家姐妹無需這麽客氣,妹妹如今剛剛蘇醒,可要好好龗的休養才行,這安神香是太醫院特意為本嬪研製的,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姐姐用了效果甚佳,姐姐這就給妹妹目色個好地方。”,祥貴嬪話畢,眼神就在沁媛的床榻四周轉悠,似乎在找地方懸掛安神香。
沁媛淡笑道,“妹妹一會兒自會吩咐下人放在床邊的,姐姐無需這般費神。”,祥貴嬪連忙拒絕道,“那可不行,讓下人做姐姐可不放心,可別白白浪費了這安神香。”,這時淑妃笑著附和道,“惠嬪就隨著祥貴嬪吧,也是她一番心意。”,沁媛隻是微微一笑任憑著祥貴嬪,看著二人演出的戲碼。
這時祥貴嬪目光突然落在床榻一角的暗格抽屜,這抽屜因在角落,所以是一個極難發覺的地方,祥貴嬪眼前一亮道,“咦,這個地方好,放在暗格抽屜裏,即好拿也不礙眼,就放在這裏吧。”,祥貴嬪眼中隱隱之中透出一絲興奮,而一旁的淑妃嘴角已經得意的斜斜揚起,祥貴嬪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拉開暗格抽屜,頓時僵在原地,暗格抽屜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淑妃見狀,嘴角那抹壞笑瞬間消逝,轉為驚愕代替。
沁媛嘴角頗有深意的微微彎起,看著蹲在地上木訥的祥貴嬪道,“怎麽了?姐姐對這個地方不滿意嗎?”,祥貴嬪強迫自己彎起嘴角,極其不自然的笑了笑,“沒,沒有。”,祥貴嬪眼中無神的將安神香放於抽屜內,回身坐回原處,眼珠子在眼眶裏來回轉動,難掩一時慌張之色。
淑妃瞬即轉為柔情一笑,“那妹妹好生歇著,本宮就不打擾了。”,起身之時看到火爐裏燃燒布料的殘渣,隨即給祥貴嬪使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寢殿。
嵐姨極為厭惡道,“呸!黃鼠狼給雞拜年,若不是張德海及時發現,想必此時主子早已被陷害了,主子咱可不能任憑她們這般囂張。”,沁媛皺了皺眉,此刻覺得煩極了,“罷了罷了,她們二人眼下撲了個空,定是知龗道此事已敗露,近些時日是不敢再做任何動作了。”
張德海頓時略帶吃驚道,“主子就這麽善罷甘休嗎?今日淑妃與祥貴嬪一同前來,就說明此事是她們共謀的,淑妃是咱雍華宮的主子,她若是容不下你,這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沁媛沉沉的喘了口氣,煩悶的躺下,將被子蓋好說道,“本嬪累了,要睡一會兒,嵐姨把床簾放下來吧,亮的本嬪睡不著。”
張德海和嵐姨見沁媛這般態度,也不敢再說什麽,嵐姨應了一聲便把床簾放了下來,“主子,您先歇著,奴婢就在外麵候著,您醒了喚奴婢就行。”
沁媛也不理睬嵐姨,隻管閉上眼睛,眼前盡是太後壽辰大典之日,她與擎宇四目相對的畫麵,沁媛急忙睜開雙眼,呼吸明顯急促了些,入宮這一個月,她不知龗道自己是怎麽度過的,就好像過了一年一樣,感覺漫長極了。
這個月皇上不常過來,自己一個人呆著這金華殿,竟覺得無比孤單,擎宇就好似在心中紮下根了一樣,越是克製自己不要去想,卻越發的控製不住。
想起壽辰大典結束之後,父親那番話語更令沁媛心冷,她深知父親秉性如何,但卻不知竟如此心狠,隻因沁玲失勢,唯恐連累自己,便要其服毒自行了斷,這是一個身為父親該有的做法嗎?看到沁玲的今日,猶如看到自己的明日,宮中爾虞我詐,保不齊哪天自己就一敗塗地,倒是父親是不是也會如此?
想到這裏沁媛不禁捏緊被角,她為何要入宮?為何要放棄真愛,來到這個令她厭惡的地方?想想自己當初盲目,瞬即委屈而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深埋在被裏,無聲的哭了起來,哭得累了,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