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沁媛依舊處於高燒昏迷中,擎蒼自下朝來到鳳翔宮內閣,便一直沒有離去,眼下還穿著龍袍朝服,看著沁媛虛弱的樣子,他擔心至極,他本以為昨夜沁媛將他拒之門外,是因近日自己冷落了她,一時製氣罷了,可現在他才知龗道沁媛是真的病了,若是昨晚宿在金華殿,近日沁媛定是不會暈倒的吧。
這時坐在一旁的頤貴妃輕聲道,“皇上自下朝便一直沒歇著,要不皇上先回安神殿先歇會兒。”,擎蒼緩緩搖了搖頭,“朕不累,惠嬪不醒,朕放心不下,你先回宮吧,從早上到現在你也沒歇著。”
頤貴妃麵露擔憂之色道,“惠嬪眼下還未好轉,臣妾即便是回去了,心還是放不下。”,擎蒼轉頭望向頤貴妃,轉為一笑道,“你和惠嬪關係不錯?”,頤貴妃默然點了點頭道,“臣妾還未入宮前,便與惠嬪感情交好,情同姐妹。”
“沒想到做事雷厲風行的頤貴妃,還有像惠嬪這樣溫柔嫻淑的摯友。”
頤貴妃瞬即提唇一笑,“曾幾何時,臣妾也曾這般溫柔嫻淑過,隻是經曆的多了,性子自然也就變了。”,擎蒼收起嘴邊一笑,過了半晌才語氣平和道,“變了也好,皇後處事向來心慈手軟,宮裏有你協助皇後攝理六宮,朕也安心了許多,朕素來賞識你做事拿捏有度、幹脆利落。”
頤貴妃嘴角淡漠上揚,“皇上言外之意是在說臣妾做事心狠手辣嗎?”,擎蒼扯了扯唇角道,“自你封了貴妃,協助皇後打理六宮之後,後宮確實讓朕安心許多,你冰雪聰明、深識大體,知龗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謝皇上誇讚。”
“太後駕到……”
傳報聲剛落,太後便步伐急切的走了進來,擎蒼與頤貴妃連忙起身行禮道,“兒臣/臣妾,給太後請安。”,太後忙擺了擺手道,“平身吧,不必多禮。”,太後隨即坐於沁媛身邊,看著沁媛通紅的臉頰,虛弱的呼吸,如此憔悴之態使得太後心疼不已,連忙對擎蒼說道,“媛兒喚了重病,皇上為何不告訴哀家?若不是柳姑姑告知哀家,想必媛兒病都好了,哀家還不知龗道呢。”
擎蒼謙卑低首道,“兒臣疏忽了,望母後切莫生氣。”,頤貴妃在一旁附和道,“皇上也是怕太後您著急,所以才沒有通知您的。”
太後擔憂的瞧著沁媛,關切的問道,“媛兒可服藥了?為何燒還未退?”,頤貴妃這時說道,“太後莫急,藥惠嬪已服下了,太醫說每隔兩個時辰服用一次,明早便可退燒。”,太後這才略微放心,“好端端的怎麽就感了風寒了呢?這麽嚴重還硬撐著來給皇後省安,哎,媛兒這個傻孩子。”
擎蒼語氣平和道,“母後切莫擔憂,兒臣已下旨,讓太醫院抓緊將媛兒醫治痊愈。”,太後瞬即不悅的望向擎蒼,“媛兒患病還不是為了你?”
擎蒼頓時略微低首沉默,太後為人行事果斷、脾氣蠻橫,即便擎蒼是當朝天子,太後依然義憤填膺的訓斥,仿佛擎蒼還是在當年太子之位一樣,擎蒼每每都以沉默麵對太後,從不展露任何不悅,由此可見太後在皇上心中處於何等地位。
頤貴妃見太後對擎蒼略顯怒意,便知再待下去以不妥,隨後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天色已晚,臣妾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臣妾再過來,臣妾告退。”
待頤貴妃出了內閣,太後又是一番不悅,“你還不如人家頤貴妃,好姐妹也不忘相互照應,一天淨忙著喬貴人的肚子,你可知龗道媛兒日日望著窗外的雪景盼著你來。若不是如此,媛兒怎會感了風寒?”
擎蒼不禁握緊了放於雙腿之上的雙手,語氣略帶歉意道,“母後教訓的是,是兒臣疏忽了。”
太後見擎蒼這副樣子,知曉自己情緒略有些激動,隨即語氣轉為平淡道,“媛兒懂事孝順,昨夜拒絕侍寢,也是怕你知曉她患病,勞你擔憂,媛兒的生母生前是哀家的摯友,臨終前交待哀家要替她好生照顧媛兒,再者說媛兒又是薛將軍的掌上明珠,你自然要親近一些。”
“其中道理兒臣自然明白,惠嬪知書達理、柔雅大方,兒臣是打心裏喜歡,隻是最近喬貴人有喜,所以兒臣一時疏忽了惠嬪。”
太後語重心長道,“子嗣固然重要,喬貴人秉性如何你應該清楚,太過寵溺隻會使她得意忘形,祥貴嬪就是個例子,況且其一宮之主還是婉妃,不用哀家多說,你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兒臣明白。”
太後隨即眼中略帶輕蔑之意道,“你喜歡婉妃,慣著婉妃,哀家便順著你,婉妃這麽多年做的那些事,哀家一直睜隻眼閉隻眼,但皇兒你別忘了,她終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清純儒雅的可人兒了,若是敢對媛兒下手,哀家自是不能忍的。”
擎蒼重重的喘了口粗氣,“兒臣清楚,喬貴人如今能安然懷胎,必是聽命與婉妃,所以兒臣才注重喬貴人,這樣婉妃才不會輕舉妄動。”
太後隨即眼裏飽含深意,語氣頗重道,“即使輕舉妄動又如何?當初哀家為何橫刀阻礙不讓婉妃立為貴妃,皇兒你應該清楚,她是何身份也不必哀家多說,妃位對於她來說已是最高的榮耀,穆淩如今又貴為太子,哀家希望皇兒日後能以大局為重。”,擎蒼此刻眉頭微緊,麵容略顯沉重,“兒臣明白。”
這時在鳳翔宮的寢殿內,皇後已退去外衣,身著褻衣(古代的睡衣)直坐在床上,秋霜端著深褐色的湯藥走了進來,“娘娘,該服藥了。”,皇後接過玉碗服下,一碗藥服下苦的皇後連連皺眉,秋霜忙擔憂道,“是不是喝得太苦了?奴婢去取些甜品過來解解苦。”
皇後擺了擺手,“不用了,喝了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
“娘娘是不是喝得太急了?”
“這藥太苦,慢慢喝反而不如一口喝下去舒服。”,皇後略微頓了頓又道,“今日去給祥貴嬪宣旨時,她情緒如何?”
“祥貴嬪情緒激動極了,嚷著要見皇上,奴婢隨後便以您的懿旨提點她,這才平穩了下來,當時淑妃也在場,還勸著祥貴嬪呢。”
皇後聽後略微犯疑,思索片刻轉為釋然,“她們交好定是因惠嬪了。”秋霜隨即默然一笑,“祥貴嬪心胸狹隘,淑妃定是要好好利用一番了。”,皇後不想再去理會此事,話鋒一轉道,“惠嬪那邊怎麽樣了?”
“藥已經服下了,太醫說明日一早便可退燒。”
皇後放心的點了點頭,“那本宮就放心了。”,秋霜反而不樂意了起來,“夜都這麽深了,皇上還守在內閣,也不說來娘娘這裏歇著,惠嬪不是有金華殿麽?還賴在這裏做什麽?”
皇後瞬即麵露不悅之色,略帶嚴厲道,“秋霜,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惠嬪如今昏迷不醒,你讓她怎麽回宮?本宮是皇後,豈能因此爭風吃醋?”,秋霜緩了緩情緒道,“奴婢就是看不過眼,還有頤貴妃,今日竟因朱太醫騎馬一事對娘娘您那般態度,怎麽說她也比您低一級。”
皇後眉頭緊鎖道,“頤貴妃不過是因擔憂惠嬪罷了,人都有一時激動之時,頤貴妃性情孤高桀驁,平日裏雖對本宮偶爾出言不遜,可大體還是安分守己的,再說宮中有頤貴妃協理,本宮也可放心許多。”
秋霜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娘娘就是太善解人意了。”,皇後嘴邊微微揚起,隨即便在秋霜的服侍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