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我家徒兒初長成（五）

第二日，司清寒盯著不到他腰上高的夏淺，俯視著：“易筋木？難道你是為了拿到這半截的易筋木和別人打起來？”

“是。”已經生龍活虎的夏淺絲毫不畏懼的站在那兒，語氣堅定以及肯定的說道。

“一根易筋木罷了，沒了就沒了，你的命比它還要值錢，下次絕不能這樣，明白？”司清寒板起臉來，負手而立望著她。

“徒兒明白。”夏淺朗聲道，隻是眼底一片笑意，認識司清寒那麽長時間以來，很少見他如此上心的替她著想，一臉嚴sù的正經模樣也實在難得一見，他真的長大了，變得可靠了。

“好好修煉，我去去就回。”司清寒見她一臉乖巧的點頭，被他養胖不少的臉粉撲撲的，狀似可愛的小包子，忍不住揉捏了幾下，柔聲說道：“記住，如果有陌生人進來，在心裏默念三聲，明白嗎？”

“知道。”夏淺奪回自己小胖臉的主控權，的確，她最近吃的有點多，不僅是臉，胳膊，小腿都是胖嘟嘟的，也難怪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不過她心裏年齡比他大得很，有點難以適應被人當做小孩子看待。

司清寒沒有看出她內心的別扭，準備起身尋找一個比易筋木更好的法寶給她，此刻，蓬萊仙山周圍的霧氣散開了不少，一個輕柔而又嫵媚多情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親昵的喚著某人的名字：“清寒~”

恩？夏淺抬頭，隻見一個妙人從天而降，淺藍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繁華複雜的花紋，手挽一條白色通透的軟紗，胸前是寬片白色錦緞裹胸，她緩緩落下，一頭黑發鬆鬆挽起，插上一枚別致的發簪，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好一個美人。

來人眼熟的人，正是林瑤，夏淺下意識的看向司清寒，剛來這個世界，見到蓬萊仙山僅有他一人正覺得奇怪，以為林瑤或許沒有修煉成仙，坐化了，可如今她的出現，司清寒的臉色半點沒有歡迎的意思。

她左看看林瑤，右看看司清寒，此刻她夾在兩人中間，氣氛有些凝重。

林瑤見司清寒沒有開口，連個正眼也沒看過來，幽幽的歎息了一聲，視線注意到小小個的夏淺，出聲問道：“這是你新收的徒弟嗎？”

“是。”司清寒應道，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好漂亮的女娃娃，可以讓我看看嗎？”林瑤似乎習慣他的冷漠，對他這般冷淡的態度一點也不惱怒，可夏淺卻不淡定了，來回掃視他們的表情。

“你今日來有何事？”司清寒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大手把夏淺擋在的身後，眼神突然變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充滿了不悅與難以掩飾的憤怒。

“難道我沒事不可以過來找你嗎？”被他如此凶狠的盯著，林瑤心中一痛，她知道她以前做了什麽事，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一直拔不掉，越紮越深

“既然沒事的話，請回去吧。”司清寒拉著夏淺的小手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清寒。”林瑤疾步走上前，拉住他的寬大的衣袍，一行清淚滑落下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淚珠晶瑩透徹，她強忍住內心的悲傷，帶著一絲哀求的聲音喚道：“清寒，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自你對師尊射出那一箭開始，我們的情義斷的幹幹淨淨！”司清寒重重的哼了一聲，甩開了衣袍，厲色的雙目轉頭看向林瑤，一臉肅殺的表情讓林瑤心生怯意，心中一片悲涼，她抬起袖口擦拭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小聲的抽泣，“你知道的，那時我受了小人的蒙蔽，一時以為”

“以為師尊他是一個十惡不做，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嗎？”林瑤說的話無疑是挑起司清寒內心的底線，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怒喝道：“在我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又是什麽？！”

“可是，都已經過了千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林瑤淚水如同缺了一角的大壩，頓時淚流滿麵，一雙蒙上霧氣的雙眼直視著司清寒，大聲的質問道。

“千年，千年，啊哈哈，”司清寒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伸手扶著額頭止不住的笑著，不知是否真的在發笑，他渾身顫抖著好一會兒，隨即抬起頭來，眼神空洞著看著林瑤，“可笑呐――你以為過了千年，我就會忘jì你是怎麽把師尊他殺害的事實嗎？”

“你是打算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嗎？”她近乎似悲涼的問道，像是給自己做了一個決定一樣。

“是。”

聽到他殘忍的說出這個字，林瑤似乎聽到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碎成一片片，滿地灑落，她對他的愛，再也回不去了。

“好，好，很好。”林瑤往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他真的對她如此絕情狠心，受到極大打擊的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鋒利的石頭劃破的她的皮膚，一連串的血珠冒了出來，她再也忍受不住的失聲痛哭，像是被全天下的人拋棄了一樣，淚如雨下。

仿佛感應到她心中的悲傷，蓬萊仙山的霧氣漸漸聚攏起來，一朵朵厚厚的烏雲在上方聚集，原本大晴的好天氣，咋一看，一副快要下暴雨的樣子。

“走吧。”司清寒拉了拉站在原地的夏淺，見她直勾勾的看著林瑤，心中升起一絲不悅的感覺，伸手便要把他抱進懷裏。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想和她單獨說說。”出乎意料的是，夏淺側身閃過他伸過來的手，走到林瑤麵前，遞上了一條手絹，“給你。”

他這是被她蔑視了？司清寒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他們兩人在一起看似和睦的畫麵，心中像是一團火在燃燒，哼了一聲，飛身離開。他完全沒有留意到夏淺對他的語氣和態度，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應有的樣子，反倒是以一個成年人的口吻和他說話。

“謝謝。”林瑤接過她的手絹，擦拭著眼角殘留下的淚水。如此一個美人，哭的梨花帶雨，司清寒真是狠心，把她扔在這裏，剛才她聽到兩人的對話，隻言片語中，她知道這千年來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她目前的身份終究不是他師尊，原諒她的話是說不出口的，可看到一對鴛鴦拆散成這樣，她看在眼裏，心中也難過，於是開口問道：“你還好吧。”

“好多了，你真是的好孩子呢。”林瑤破涕而笑，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小女孩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又有著很熟悉的親切感，可能是她的錯覺吧。

“呐，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夏淺。”夏淺想了想，如實回答道。

“夏淺，原來是這樣啊，”林瑤歎了一口氣，垂下眸來，神色黯然，“怪不得他會收你作為徒弟，你的名字和他一模一樣呢，或許多少能夠挽回他失去的痛”她不是一個話特別多的人，可千年來，她憋太多的事情在心裏，司清寒又一直冷漠的對待她，每次她來到這裏，他要麽是閉門不見，要麽雲遊在外，根本沒機會見著幾次，哪怕見到了，繃著一張臉，或許在他心裏，早把她當做陌生人了。

她細說的往事，那些都是千年前發生的，他們五人最開心最快樂的曆練世間的日子，每次說到司清寒的時候，她的表情便會變得十分柔和，而在說到他因為她門派發生變故出手相助受傷的時候，表情又變得難過不已，夏淺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回應。

過了幾個時辰，林瑤結束了這個話題，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在一個陌生人麵前嘮叨了那麽久，有損她仙子的顏麵，不過對方是個小女孩，多半也不懂她在煩惱著什麽。

“謝謝你做我的聽眾那麽久。”林瑤歉意的笑了笑，拿出一件晶瑩剔透的瓶子端在手裏：“作為謝禮，這是一件可以隨意倒出水的法器，如果有人傷害你，你打開瓶塞，淹沒他便是。”

“謝謝，”夏淺雙手接過來，撫摸著瓶身，光潔無比，摸起來很順手，很高興的笑道：“下次歡迎姐姐來這裏。”

“下次，可能沒有機會了吧。”林瑤望著司清寒離去的方向，盡眼力之所及眺望遠方，依舊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唉唉的歎了一口氣。

“會有的。”夏淺肯定道。

“那，借你吉言了。”林瑤跟著她淺笑了一下。

林瑤離開了，夏淺回到殿內，發現司清寒也走了，這偌大的蓬萊仙山隻剩下她一人，正好借此機會，她順lì進入到以前自己儲放法器的地方，還未來得及告sù司清寒她有這麽一個密室，她走了，現在她回來，修煉不到家，而陶芷是個極為可怕的對手，她不得不多加防備。

約莫三個月，司清寒風塵仆仆的回來，手裏端著一個盒子，裏麵放的是一顆草，幾片鮮嫩的葉子，一看便知新鮮采摘回來，上麵還殘留著可怕的雷屬性，“這是你的本命法寶，上古靈木的芽，用你的靈氣孕養它，日後你的修為定會大大的提升。”

“是。”夏淺望著盒內的靈木，果真是極品，但是這靈木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下才能生長，必須同時滿足幾個條件，據她所知，那是在一處永遠處於被雷電肆虐的死亡地帶邊緣，才能長出充滿如此充沛靈氣的靈木。即便司清寒是變異的雷靈根，那個地方，就連是神都不敢輕yì踏進，他竟然為了她，去取這顆上古靈木，想到這裏，她心中微微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