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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遼西”兩個字,劉子秋的神情便是一斂。曆史上,正是因為楊廣三征高麗,造成百姓傷亡無數,從而導致了大隋王朝這個巨大的帝國徹底覆滅。聽到遼西十萬火急,劉子秋坐不住了,當即起身說道:“道信大師,朝中有事,朕就此別去!”
道信還了一禮:“陛下國事為重,貧僧不敢挽留。”
一行人離了少林寺,劉子秋大手一揮:“牽馬來!”
他們來的時候都坐著馬車,慢慢吞吞,那隻是劉子秋故意拖延時間,現在朝中出了這樣的大事,他如何還肯停留?這些隨行的侍衛無論男女都是技藝高超的騎士,就連虞世南這把老骨頭也能縱馬馳騁。
聽說騎馬,劉思根這小家夥也一臉的興奮,直奔自己的小馬,卻被拓跋千玉一把抓住,拎上了自己的馬背:“根兒不許胡鬧,跟著姨娘。”
眾人紛紛上馬,唯有謝沐雨滿臉為難:“夫君,奴家不會騎馬。”
劉子秋伸手輕輕一攬,讓她坐在自己身後,沉聲道:“抱緊了。”
拓跋千玉嘟起嘴:“早知道我也說不會騎馬了。”
高秀兒笑罵道:“你這話也隻好騙鬼。”
這半年在外遊玩,一家人關係漸近,雖然劉子秋繃著臉,氣氛有些緊張,卻仍然掩不住那絲溫馨。
……
馬蹄聲聲,煙塵滾滾,數百騎席卷而過,很快便將少林寺遠遠地拋在身後。洛陽乃是東都,守備森嚴,而且城中禁止縱馬。不過,在一刻鍾之前,就已經有侍衛趕回來傳信。如今,從洛陽南門直到皇宮的這條道路都已經戒嚴,沿街站滿了頂盔貫甲的武士,任何人不得通行。
一般情況下,劉子秋十分反對這種擾民之舉,但事急從權,為了早一點趕回宮中,他也隻能委屈一下城裏的百姓。這種事情十分罕見,百姓們頗多好奇,一個個翹首張望,議論紛紛,各種猜測之聲不絕於耳。不過,懾於兩邊武士的威嚴,倒也沒有人敢擁擠、推掇,秩序還算不錯。
沒多久,一隊騎士出現在洛陽外郭的南門,從他們麵前呼嘯而過,很快便消失了蹤影。戒嚴隨之解除,大街又恢複了車水馬龍,一片熱鬧景象。隻是一些年長些的百姓暗暗嘀咕:“多少年沒有見過這般動靜了,肯定要有大事發生。家中有糧,心中不慌,該多買些米麵了。”
劉子秋卻沒想到,他隻是為了節約一點時間,居然令洛陽城中的糧價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動。
當然,這種波動幅度並不大,負責監視市場動態的戶部官員很快發現情況,及時調集了一批糧食投入市場,迅速平息了這次風波。這也是劉子秋堅持放權所帶來的好處。以往遇到這種事情,需要層層上報,直至皇上審議之後,降下旨意,才可以采取措施。卻不知這樣一來,已經延誤了處理問題的最好時機。現在劉子秋把權力大量下放,在一定範圍內,戶部官員可以直接動用倉儲穩定市場,間接地也就穩定了民心。
宮門外,魏征、李靖已經帶著一眾文武守候在那裏。不等劉子秋跳下馬,眾人便一齊施禮:“臣等叩見陛下!”
大漢王朝已經廢除了叩拜禮,不過,這些官員為了表示對劉子秋的尊敬,依然深深地欠下身子。魏征更是語帶哽咽:“陛下,你總算回來了!”
劉子秋先把謝沐雨放下去,這才一躍而下,拱了拱手,道:“走,進宮內說話。”
皇宮內禮儀繁瑣,劉子秋很不喜歡,無論是麵對家人還是臣屬,都表現得十分隨意,他幾乎是拉著魏征的手便朝裏走去。半年不見,魏征仿佛蒼老了許多。確實,劉子秋把整個國家都甩給了他,這份壓力可想而知。過去,他為了國事也會殫jīng竭慮,不過最終的決策都是由劉子秋作出,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如今每一條政令幾乎都是經他的手傳下去的,這種感覺完全不同,他真正有了一種自己每一天如履薄冰的想法。
“陛下,你回來就好了。這些都是近半年來臣處理事務的記錄,還請陛下審閱。”進了大殿,魏征指了指擺在龍案旁邊厚厚的一摞卷冊,整個人都好像輕鬆了許多,就像卸下了一副重擔。
“魏先生辦事,朕放心,就不用看了。來人,將這些卷冊全部收入崇文殿,歸檔備查即可。”劉子秋揮了揮手,就讓內侍把這些卷冊搬走了,根本沒有翻動一下,隻是略略定了定神,便問道,“說,遼西是怎麽回事?”
軍事方麵是由李靖負責的,聽到劉子秋的問話,他趕緊躬身道:“陛下,高麗犯我遼西,攻破懷遠鎮,殺我戍邊軍民三千餘人。事關重大,臣不敢自專,特使人報與陛下。”
劉子秋點了點頭,又問道:“高麗賊子,如今安在?”
李靖說道:“高麗大軍盤踞懷遠不去,似有進犯燕城之意。若是燕城被破,則遼西全境陷落,遼東將成孤地。臣見情勢危急,已經自作主張,調尉遲將軍率兩支萬人隊前往救援。”
救兵如救火,要是等劉子秋回到洛陽再作決策,恐怕局勢早就無可收拾了。雖然對於兵權,劉子秋一直控製得很嚴,但也要看具體場合,因此對李靖的舉動,劉子秋非但沒有責備,而且輕輕點了點頭:“大哥做得很好。”又道:“取遼西地圖來。”
李靖知道劉子秋的習慣,早有準備,朝殿外揮了揮手,便有幾名侍衛大步走了進來,抬著一隻大沙盤和一幅地圖。
在大漢軍是,沙盤早已得到普及,但也隻限於目前探明的一些區域,像這種牽涉到境外的情況,還需要輔以普通地圖。從這一點來看,也說明李靖考慮問題頗為周到細致。
沙盤所示的隻是遼西三郡的地形地貌、城池以及漢軍的兵力部署,地圖上的範圍卻要大得多。劉子秋並沒有過多地關注那隻沙盤,而是盯著地圖深思良久。
遼西道是大漢王朝最東北方向的一塊領土,西南緊鄰著河北道。在遼西道在西、北兩個方向,都是遊牧部落的領地。
西麵屬於奚族,北麵屬於契丹族,各自的勢力範圍在地圖上都標得清清楚楚,足見兵部事先也做過一些工作。在契丹以西,還有一塊草場是屬於霫族,所占領地與契丹相近。這三個遊牧民族實力不強,就連在今後的曆史上曾經攻占燕雲十六州的契丹,此時也不過剛剛興起而已。
這三個民族都是**厥的附庸,如今在劉子秋的打壓下,**厥一分為二,實力也大不如前,這三個民族也漸漸擺脫了**厥的控製,隱隱有些即將崛起的味道。
遼西道的南邊是大海,劉子秋知道那裏就是後世的遼東灣。在遼西道和契丹領地的東邊,就是高麗國的地盤。其實,高麗國並不是後來的朝鮮,而是華夏東北土地上一個叫做高句麗的民族所建立起來的國家。隻不過後來他們借助唐朝的力量,先後攻占了朝鮮半島上的新羅和百濟這兩個國家,統一了朝鮮半島,這才成為那裏的統治者。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來,這時候的高麗橫跨鴨綠江兩岸,最南邊的抵達了漢城。此漢城非彼漢城,隻是平壤以南百裏的一座小城。再往南,則是新羅和百濟的勢力範圍。
在契丹、霫和高麗的北部,還有另外兩個強大的遊牧民族,室韋和靺鞨。這兩個遊牧民族,每一個所控製的勢力範圍都幾乎相當遼西三郡、霫、奚、契丹、高麗、新羅和百濟的總和。當然,這個規模和大漢王朝比起來仍然十分渺小。如今的大漢王朝,已經連漠北和西域都已經置於自己的掌握之中。
半晌以後,劉子秋方才指了指地圖,問道:“這些遊牧民族是什麽態度?”
柳鬱拱手道:“陛下,侵犯遼西的乃是高麗,與這些遊牧民族何幹?”
在河西的時候,柳隨、薑彧二人就是參軍。別看他們兩個在軍中名聲不顯,但卻是最早支持劉子秋的元老之一。如今劉子秋坐穩了江山,也沒有虧待他和薑彧二人,給他們一個高級參議的閑職,正三品銜。由於長期幫助劉子秋出謀劃策,柳鬱對劉子秋的一些手段和策略非常熟悉。過去作戰,劉子秋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誰惹他,他就打誰,根本不會看周圍人的臉sè。如今麵對一個小小的高麗,劉子秋卻如此謹慎,這讓柳鬱非常不解。
劉子秋卻知道,如果不是他穿越而來,按照本來的曆史發民,楊廣的百萬大軍都將折在平壤城下,他又怎能不慎?看了眾文武一眼。劉子秋緩緩說道:“你們可別小瞧了那些遊牧民族,若是朕的大軍一路凱歌,他們或許會老老實實地牧馬放羊,若是朕的兵馬一朝失利,他們絕對會趁火打劫!”
說到這裏,劉子秋用手在地圖上輕輕一點:“遼西三郡地勢狹窄,這些遊牧民族若有歹意,隨便兩下,就可以截斷我大軍的後路或者補給!死生之地,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