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笑了起來:“秦夫人有什麽要求但講無妨.”
秦鳳琴偷偷朝謝家席位方向瞄了一眼,垂首說道:“今日獻舞之後,臣妾意欲離開西苑,還望聖上恩準!”
當年是她自己堅持留在西苑不肯嫁人,如今又提出離開這裏,就連秦鳳琴自己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所以這番話說出來,秦鳳琴心裏便開始忐忑不安,雙手不停地捏弄著衣角,焦燥不寧地等待著劉子秋的判決。
劉子秋的目光何其銳利,早發覺有些異樣,也轉向謝家席位看了一眼,笑道:“誌文、誌武,你們不想對朕說些什麽嗎?”
謝誌武咧了咧嘴,拱手說道:“草民隻想鬥膽問一句,陛龗下何時可以駕臨江南勸說小妹。”
這話說得十分大膽,不過當年劉子秋第一次來到秣陵鎮的時候,謝家子弟中就數他和劉子秋最是親近,所以也隻有他敢三番五次地催促劉子秋。
“這就是你的要求吧?”劉子秋點了點頭,“朕答應你,明日便啟程前往江南!誌文,你有何要求,一並說出來,朕自當如你所願。”
“草民、草民……”謝誌文滿麵通紅,欲言又止。
劉子秋擺了擺手,轉向秦鳳琴:“秦夫人,還是你來說吧。”
秦鳳琴大驚失色,忽然跪倒,匍匐在地,叩首:“聖上,不關謝公子的事。臣妾死罪!”
“起來吧!”劉子秋抬了抬手,忽然哈龗哈大龗笑,說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何罪之有?秦夫人,朕現在便將你許配給謝誌文,你意下如何?”
謝蘊卻是魂不附體,連聲嗬斥道:“誌文,你做了什麽事!”
謝誌文咬了咬牙,大聲說道:“父親,孩兒什麽也沒做!”
這些天,謝家父子遊遍了五湖十六院,也算是感受到了皇恩浩蕩。當然,高秀兒主六宮之事,不可能總是陪著他們,秦鳳琴自然而然便成了最合適的向導。接觸多了,秦鳳琴越發被謝誌文的談吐和風采所折服,而謝誌文也驚歎於秦鳳琴的美貌,兩個年輕人互生好感。雖然江南謝家近來沒落了,但畢竟有數百年的傳承,而謝誌文又知書達禮,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麽有傷風化的事情,頂多隻是看對眼而已。
不過,謝蘊卻是萬分惶恐。他很清楚秦鳳琴的身份,十六院中數百個夫人、美人都放了出龗去,獨獨留下秦鳳琴一個,難保不是劉子秋有什麽特別的打算,而謝誌文居然看上了秦鳳琴,豈不是自尋死路。隻是他卻哪裏知龗道,秦鳳琴是自己不願意離開西苑的。
劉子秋哈龗哈大龗笑道:“謝先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朕看誌文和秦姑娘郎才女貌,正是天生的一對。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朕便作主,為他二人完婚,便請李老太爺、王老太爺做個見證,豈不美哉!”
李長山兄弟當然希望劉子秋身邊的女人越少越好,這樣的話,他們李家的姑娘才有機會。王凱澤也是含笑點頭,他們太原王家也有優秀的女子,他又何嚐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唯有謝蘊心中不悅,他對秦鳳琴這樣的女子成為謝家的媳婦並不滿意。因為不管怎麽說,秦鳳琴都算是伺候過楊廣的人。但皇帝金口一開,他也不敢有絲毫違拗。他卻不知龗道,秦鳳琴雖然算作大隋宮苑中的女人,但宮苑中那麽多女人,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得到楊廣寵幸,這位秦鳳琴秦夫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不過,謝誌文和秦鳳琴都是滿心喜歡。謝誌文連忙躬身施禮道:“草民多謝陛龗下成全。”
秦鳳琴到底是女子,臉上滿是羞意,道了個萬福:“臣妾這便取了花杆,為陛龗下舞上一回。”
劉子秋卻擺了擺手,笑道:“不必了。秦姑娘還是抓緊時間回去換裝吧,朕還等著吃喜酒呢。”
……
原本是為三大世家舉辦的小型聚會,現在卻讓劉子秋點起了鴛鴦譜。不過,總的來說,這次小範圍的聚會還是相當成功的,謝、李、王三家都承諾堅決服從朝廷的決定,對劉子秋給予鼎力支持。
當然,這種結果原本就在劉子秋的預料之中。一場盛大的晚宴之後,劉子秋真的打點起行裝,準備遊幸江南。
得到消息的魏征連夜趕到皇宮求見,拱手說道:“陛龗下,如今天下方定,不宜輕動,還望陛龗下三思!”
劉子秋笑道:“有魏愛卿和李大哥鎮守洛陽,朕何憂之有?”
當初劉子秋設立內閣,目的就是為了下放權力,但隻要他還在京城,魏征、李靖他們就不敢自專,不管什麽事都要給他上一封奏章。這樣一來,內閣的作用就根本顯示不出來。劉子秋前往江南,也不是完全為了謝沐雨的事情,還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給魏征、李靖一個署理國事的機會。
魏征卻滿麵憂愁,繼續勸道:“連年戰亂已致國庫空虛,陛龗下執意遠行,恐怕終將令百姓不堪重負,還望陛龗下慎之!”
昔日楊廣出行,護衛兵馬動輒成千上萬,沿途征調百姓更是不計其數。出行一次,往往花費巨大,甚至許多百姓還因此丟掉性命。這樣的場景,魏征記憶猶新。即使感覺得到劉子秋態度堅決,他仍然苦苦相勸,以防劉子秋重蹈楊廣的複轍。
“朕自不會像楊廣那樣奢靡無度,朕此番下江南將輕車簡從,無須國庫增加一文開支。”劉子秋明白魏征的擔心,不由哈龗哈大龗笑,又道,“至於朕的安危,愛卿也不必多慮。雖說尚未天下太平,可試問,又有幾人可與朕一較長短?”
魏征見勸不住劉子秋,隻得說道:“臣願隨陛龗下同往。”
劉子秋擺了擺手,說道:“朝廷可無朕,卻不可一日無卿。朕此次前往江南,隻需虞先生相隨即可,朝中大小事務,還須魏愛卿多費心思。”
一方麵,劉子秋對魏征絕對信任。另一方麵,劉子秋也有自知之明。若論戰場交鋒,他自認不輸於任何人。但說到治理國家,處理朝廷大事,恐怕還是魏征的水平要高一些。當然,劉子秋也有自己的見解,他又說道:“魏愛卿,朕雖遠行,但科舉之事卻不可稍怠。朕希望,在朕回京之日便可以大開科舉,為國家選賢任能。”
魏征無奈,這得拱手道:“臣遵旨!”
……
天光放亮的時候,劉子秋帶著高秀兒、拓跋千玉、穆朵麗和五百名侍衛、一百名女衛,來到洛陽南效的運河碼頭。其實按劉子秋的意思,還不想帶這麽多的護衛,隻是擋不住魏征、李靖再三相勸,這才勉為其難地帶上了這麽多人。花雲和林巧兒原本也要同行,隻是二人都有了身孕,長途跋涉,恐怕動了胎氣,隻得把她們留在了洛陽。
運河河畔,一艘巨大的龍舟緩緩升起風帆,何稠走了過來,躬身說道:“請陛龗下登船。”
當初楊廣為了巡幸揚州,在洛陽建造了大小龍舟數百艘,這隻是其中的一艘。這些龍舟平時就依靠在運河附近的一個人工湖泊裏,由造作司管理。何稠現在是造作大匠,自然也就歸他管理了。為了討劉子秋歡心,何稠特意挑選了這艘最大的龍舟。這艘船不僅裝飾十分奢華,而且巨大無匹。若是要開動這艘龍舟,單是船上的水手就需要一千多人,沿河兩岸還各有五百名纖夫,以備水淺狹窄處可以通行無阻。
劉子秋不由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朕不用此船,隻備三艘稍大些的官船即可!”
剛剛向魏征承諾過要輕車簡從,又怎麽可能動用這種奢華無比的龍舟?當然,一艘稍大些的官船也需要水手上百人,但卻省了纖夫的麻煩。其實劉子秋自己就是弄船的好手,如果不是魏征等人硬要他帶上六百名護衛,依了他的意思,從長山車馬行隨便租用一艘商船就可以了,速度還能快上許多。
何稠知龗道自己這記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由嚇了一跳,諾諾連聲,趕緊安排人去調換船隻。
這隻是劉子秋出行前的一個小插曲,劉子秋並沒有把何稠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他現在貴為大漢皇帝,何稠想要拍一拍自己的馬屁也屬正常,如果他故意給自己準備一艘破船,那倒顯得不太正常了。
……
三艘官船組成的船隊緩緩駛離了運河碼頭,最中間那艘便是劉子秋的座船。船頭的甲板上,劉子秋抬頭眺望著遠方,看著Lang花飛濺,默默地出神。
高秀兒悄悄走了過來,小聲說道:“夫君,還在想謝姑娘的事情?”
劉子秋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秀兒,我在想一件另外事。江南富,天下足。”
周圍的高秀兒、拓跋千玉、穆朵麗都是劉子秋的家人,在她們麵前,劉子秋也不用以朕自稱,而高秀兒也重新用起了夫君這個稱呼,這樣反而更加自然和親近一些。
高秀兒蛾眉微蹙,沉吟道:“自古北強南弱,江南再富,又怎麽可能比得過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