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之誼?”劉子秋眉頭微皺,沉吟道,“李密是你師父?他一介文弱書生能教你什麽東西。王將軍,你若是願意歸順大漢,朕可以傳你幾式練功之法,可助你實力大進。”
王伯當哈哈大笑,滿臉不屑地說道:“誰稀罕你的練功之法!若是沒有魏王,我也使不出這連珠箭法!魏王對某有再造之恩,某縱然一死,也絕不會背叛魏王。”
劉子秋聞言不覺一愣。在他印象中,李密隻是個文士,居然還能夠指導王伯當的箭術。旋即,劉子秋想起蕭皇後說過的話。馬忠曾經懷疑李密是在西苑行刺楊廣的凶手,看來也不無道理。可惜馬忠已經死了,劉子秋也無從得知李密的真正實力,隻得輕歎一聲,揮了揮手,說道:“王伯當,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朕也不再勉強,留你一個全屍吧。”
說完,劉子秋緩緩抬起手來,輕輕一掌按在王伯當的胸前。
王伯當嘴角溢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地說道:“好霸道的一掌,但你不會是魏王的對手!”
聽了這句話,劉子秋神情一滯,很快便恢複了正常,手掌輕輕一推,王伯當應聲而倒,已經沒有了氣息。雖然從內心來講,劉子秋也非常敬佩王伯當這種寧死不屈的意誌,但他卻不想給自己留下一個強敵,所以出手自然不會留情。
看到劉子秋一掌擊殺王伯當,饒是久經戰陣曆經生死的秦叔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明白,昔rì的那個贈送他金銀的年輕富商,如今舉手投足之間已經自然而然有了一股殺伐決斷的氣勢。在這股氣勢的威壓下,秦叔寶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劉子秋看到秦叔寶的反應,不由淡淡一笑,說道:“秦兄,此間戰事已了,隨朕一起進城吧。”
秦叔寶連忙拱手應諾。進入城中,眼前的景象卻令秦叔寶大吃一驚。靈昌縣位於東郡北部,一直以來並非瓦崗軍防備的重點,因此沒有駐紮大軍。也正因為如此,城裏的百姓生活相對要安寧一些。但這種安寧也是相對的,隨著戰事的蔓延,這裏的百姓應該陷入惶恐不安之中。可城中分明秩序井然,比漢軍占領之前更加的繁榮。
劉子秋仿佛知道秦叔寶心中所想,嗬嗬笑道:“朕乃大漢皇帝,可不能隻顧自己享樂,讓百姓過上好rì子才是朕最需要做的事情。這靈昌城中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自然要盡量保證他們繼續平靜的生活。”
隻是非常平淡的一句話,卻聽得秦叔寶心神一斂,慌忙拱手說道:“陛下仁德愛民,秦某深敬佩。”
劉子秋輕輕擺了擺手:“走吧,朕還有些事情要問你。”
秦叔寶略一遲疑,趕緊說道:“回陛下,瓦崗寨共有五十萬大軍,此番前來靈昌城與陛下決戰的兵力不下四十五萬,不過騎兵隻有兩萬五千人,今天這一戰已折其半。”
劉子秋笑了起來,說道:“秦兄誤會了,瓦崗軍的部署和動向,朕自然一清二楚。朕要向你打聽的,是兩個人。”
秦叔寶微微一愣,躬身說道:“陛下請講。”
劉子秋點了點頭,淡淡地說出兩個名字:“程咬金、徐世績。”
對於瓦崗寨,劉子秋其實早就派出了大量細作,所以才能了解瓦崗寨的兵力部署,也大致了解瓦崗軍中主要將領的情況,但卻沒聽說過程咬金和徐世績這兩個人的一點消息,因此才有些奇怪。
秦叔寶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回陛下,秦某不曾聽說過這兩個人。”
這個結果讓劉子秋有些意外,不過也好理解。畢竟因為他的緣故,現在的走向已經偏離了曆史,程咬金和徐世績沒有加入瓦崗寨也很正常,或許他們還隻是兩個沒有嶄露頭角的小嘍囉,或許他們還呆在家裏種著幾畝薄田。不過,劉子秋是個愛才之人,當然想將這兩個人招攬過來,但沒有他們的消息,也隻得作罷。沉默半晌,劉子秋方才歎了口氣,繼續問道:“秦兄,李密武藝如何?”
秦叔寶沉吟道:“某在瓦崗一年,從來沒有見過李密施展武藝。不過,此人jīng通謀略,卻不可不防。”
“能夠指點王伯當箭術,李密的武藝應該不低,這家夥隱藏得倒深。”劉子秋忽然笑了起來,又說道,“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謀略都將毫無用處!”
……
瓦崗軍的主力是步兵,也沒有經過漢軍那樣高強度的訓練,他們的行軍速度自然不快,當他們來到靈昌城外的時候,太陽已經在東方升起。靈昌南門外,十萬漢軍正嚴陣以待。瓦崗軍人數雖眾,但隊伍雜亂,裝備也是五花八門。反觀漢軍,十萬人在城外列隊,卻不發出一點聲響,軍紀之嚴明,高下立判。
李密見此情景不由皺了皺眉頭,一勒韁繩,催馬向前,拱手說道:“孤乃李密是也,請劉子秋上前答話!”
自從知道王伯當的箭術是李密所指點的以後,劉子秋便多了個心眼。此刻聽到李密的聲音,不禁暗暗點頭。這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分明也是一種極其厲害的內家功夫,對李密此人,卻不可小瞧。
雖然謹慎了許多,但劉子秋並不害怕李密,也策馬上前,回了一禮,說道:“朕今禦駕親征,兵鋒所指,攻無不克。李密,汝若是識得時務,何不早降!”
李密哈哈大笑,揚鞭一指劉子秋,朗聲說道:“劉子秋,孤五十萬大軍至此,孰強孰弱,言之尚早吧。”
劉子秋輕輕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你這些人馬在朕眼中,與土雞瓦狗何異?朕不忍生靈塗炭,這才苦口相勸。李密,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
“哦。”李密捋了捋頜下那幾縷長須,笑道,“劉子秋,你既然口口聲聲就不忍令生靈塗炭,孤倒是有個好主意。”
劉子秋一聲冷笑:“願聞其詳!”
“你我劃界而治!”李密長鞭輕輕一揮,說道,“滎陽以東歸我瓦崗寨所有!”
“異想天開!”劉子秋搖了搖頭,“朕此番禦駕親征,誌在一統天下!豈可輕讓寸土?”
李密臉sè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咱們戰場上見吧!”
漢軍雖然jīng銳,但李密手下有五十萬大軍,五比一的兵力優勢,他就不信這一仗贏不下來。剛才所謂的劃界而治,其實也是李密的試探之辭。如果劉子秋答應下來,那就說明劉子秋對於這一仗並沒有信心,李密同樣會尋求與劉子秋在靈昌城下進行一場決戰。所以不論劉子秋答應與否,這一仗其實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淒厲的號角聲在戰場上空響起,瓦崗軍中一個個步兵方陣緩緩推向漢軍。李密早知道漢軍騎兵厲害,特意訓練了一種新的陣勢。這些軍陣看上去雖然四四方方,但在遭遇騎兵的時候會迅速轉化成一種圓陣。鋒利的長矛在盾牌手的掩護下有如長滿尖刺的刺蝟,足以令任何騎兵難以下手。而數十個刺蝟陣相互配合,可以最大程度地限製騎兵的機動xìng,從而大大削弱騎兵的戰鬥力。
可是漢軍並沒有出動騎兵,隨著一通鼓響,門旗開處,一排排步兵手挺著長刀,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迎了上來。這次作戰,劉子秋集中了漢軍所有的陌刀兵。原本用來對付騎兵的陌刀兵在對陣步兵時,優勢同樣明顯。這些陌刀兵個個魁梧彪悍,身上扮著特製的重甲,加上五十斤的陌刀,氣勢上先勝了瓦崗軍一籌。
看到漢軍沒有出動他們最擅長的騎兵,李密也是有些詫異,雙眼微眯,忽然揮了揮手,身後的弓箭手拉開長弓,亂箭如雨點般shè了過去。
漢軍陌刀兵甚至連盾牌都沒有裝備,任由亂箭shè在自己身上丁冬作響,陣形卻絲毫不亂,一步一步迎向敵軍。
看到亂箭無法阻止漢軍的腳步,李密終於感到有一絲棘手,正要下令前鋒後撤,卻見漢軍陌刀兵的動作突然加快了,兩軍狠狠地撞在一起,一時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漢軍陌刀兵的動作非常機械,長刀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劈下,再高高舉起,再重重劈下,循環往複,一個個就像不知疲倦的木偶,瘋狂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每一刀劈下,便會帶起一大片斷肢殘臂。
麵對這些凶神惡煞的血腥屠殺,瓦崗軍幾乎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剛開始還竭力阻擋,片刻之後,隊伍終於開始崩潰,丟盔棄甲,戰場上一片混亂。
前軍敗得太快,讓李密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揮了揮手,大聲喝道:“全軍突擊!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李密也清楚。此刻前軍已敗,如果再不拚一把,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何況李密這邊還占著兵力上的優勢,混戰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