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想要擺脫李淵的控製,就離不開軍隊的支持。長山村實際上就是一支軍隊,但這支軍隊的大權掌握在花雲、李靖等人手中,而蕭大鵬能夠調動的隻是長山車馬行的力量。長山車馬行雖然也有數千人,但真正經過訓練有戰鬥能力的不過三五百人,這樣弱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李淵相抗。
因為江都是大運河上的一個重要中轉站,蕭大鵬執掌長山車馬行的時候經常來往於江都和餘杭之間,不可避免地要和王世充打些交道,因而與王世充相識,也知道王世充手下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就借著這層關係,蕭大鵬自告奮勇地來到江都,想要聯合王世充共同對付李淵。
王世充是個有野心的家夥,而且貪得無厭,但他卻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現在還不是李淵的對手,於是對蕭大鵬的提議推三阻四,隻說自己錢糧欠缺,無力揮師北伐。隱約之中提到要求蕭大鵬把長山車馬行轉交給他。
如果長山車馬行真是蕭大鵬所有,說不定他就交出去了。畢竟和國舅爺相比,長山車馬行的大掌櫃實在不值一提。但長山車馬行並非蕭大鵬所有,更要命的是,蕭大鵬發現自己對長山車馬行的控製越來越弱了。這和他長期不在車馬行有一定的關係,更主要的是,自從他想強搶侯蘇蘇和陳芳菱以後,高秀兒、魏征等人對他已經不太信任,悄悄在長山車馬行中另外安插了一些人,再加上十三太保原先就對劉子秋忠心耿耿,蕭大鵬根本不可能把長山車馬行交給王世充。
反複接洽了幾次以後,王世充又提出一個要求,幫助他把大軍運過長江。蕭大鵬的目的是想讓王世充北上,聽到王世充這個打算很是詫異,再三詢問以後,王世充才透了一點底給他。原來,王世充看中了江南謝家的家業。
蕭大鵬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調動車馬行的船隻幫助王世充渡江,但卻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借助長山村和謝家交惡的機會,以長山村的名義幫助王世充上門提親,造成長山村和王世充聯合的假象,逼迫謝家就範。他已經在王世充麵前誇下了海口,卻不料在謝家遇到了韓世諤,長山村和王世充聯合的謊言自然不攻而破。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經過多少曆練的蕭大鵬竟然惱羞成怒,拔刀相向。
當然,蕭大鵬敢這樣做也是有恃無恐。謝家雖然家大業大,但絕對沒有能力和王世充的大軍相抗。他是代表王世充來的,如果謝家對他不利,隻怕會立刻招致王世充的報複。
就在這時,隻聽“嗆啷”一聲,韓世諤手是寒光一閃,蕭大鵬手中的腰刀應聲而斷。卻是韓世諤拔出了護身的障刀砍向蕭大鵬。障刀雖短,卻鋒利無比,隻一下便切斷了蕭大鵬的腰刀。蕭大鵬措手不及,竟被韓世諤的障刀架上脖子。
其實正如蕭大鵬所料,謝翁山父子一直擔心王世充的報複,麵對王世充三番五次的sāo擾才忍氣吞聲。現在見到韓世諤和蕭大鵬起了衝突,謝翁山仍然心中忐忑,慌忙說道:“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韓公子還是收手。”
這裏是謝家,韓世諤卻也不敢太過無禮,隻得收起障刀,冷冷地說道:“蕭大鵬,希望你好自為之,回頭是岸。”
“謝老爺子,你們會後悔的!”蕭大鵬見他的寶刀在手,也不敢再用強逞能,“哼”了一怕,甩袖而去。
謝翁山深深皺起了眉頭。謝蘊咬牙說道:“父親,不如南遷!”
韓世諤哈哈笑道:“故土難離,謝先生怎麽無端說什麽南遷的話?請謝老爺子放心,我家主公雖然不在,但你我兩家既已聯姻,我等也不可能坐視不管。韓某這就回去組織人馬,若是王世充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謝家後院的那處尼庵中,剛剛得到消息的謝誌武興衝衝地闖了進去,大聲喊道:“小妹,小妹,劉子秋派人下聘禮來了!你還是趕緊蓄發還俗。”
謝沐雨雙手合什,唱了聲佛號:“貧尼心意已決,施主不必再勸,請回!”
……
漠北草原的穆林部落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穆林率領部落中的長老們正在歡迎劉子秋大軍的到來。
一天前,劉子秋和穆朵麗出現在部落營地外麵時,穆林著實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女兒早就淪為了漢人的奴隸,甚至連xìng命保得住保不住都很難說。現在,女兒居然一身戎裝出現在他麵前,他自然喜出望外。但是,跟女兒一起的還有一個高大的漢人將軍。
最近關於一支漢人騎兵在草原上出沒,四處搗毀突厥人營地的消息傳說甚廣。正因為擔心自己的部落受到漢人騎兵的偷襲,穆林前往磧口的時候隻帶了一萬騎兵。他和咄宓鬧出營地之爭是假,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找個借口溜回自己的部落,他壓根兒就沒打算替咄吉世去雁門賣命。
當穆林見到女兒身邊的漢人將軍時,他便知道漢人騎兵在草原上出沒的消息並不是傳說,而是真有這樣一支軍隊。這支軍隊洗劫了俟利發的營地,擄走了他的女兒,又擊潰了俟利發的追兵,如今卷土重來,對他可不是一件好事。不過穆林見對方兵少,當機立斷,命人吹響了號角,將這支隻有幾十人的騎兵小隊圍了起來。上萬支弓箭瞄準著被圍在中間的這幾十個人,包括他的女兒在內。隻要穆林一聲令下,這幾十個人都將被shè成刺蝟。
就在這時,劉子秋突然從馬上飛了起來。對,確實是飛。而且他的動作太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躍過了眾人的頭頂,輕飄飄地落在穆林的馬背上,左手的長刀揮舞,將周圍數十名衛士匆匆拔出的彎刀齊齊斬斷,右手的障刀已經頂在了穆林的咽喉。
穆林大驚失sè,連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劉子秋笑道:“小婿前來拜見嶽父大人。嶽父大人難道就是這般待客的嗎?”
穆林心念百轉,朝手下的騎士輕輕擺了擺手,讓眾人收起弓箭退下去。
突厥女人並沒有從一而終的講究,雖然俟利發還沒有死,但他的部落已經名存實亡,早就失去了爭奪突厥汗位的資格。而咄吉世正當壯年,如果不遇到什麽特別的事件,暫時還不需要考慮下一任可汗的問題。這樣一來,穆林的部落肯定不可能成為王後部落了,自己的女兒嫁給誰已經不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命捏在這個漢人手上,如果用強,最先倒黴的是他自己。至於他的女兒是不是自願跟隨這個漢人,已經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了。
劉子秋見狀也收起障刀,嗬嗬笑道:“叫嶽父大人受驚了。嶽父大人不打算請小婿去營裏坐坐嗎?”
穆林板著臉,手一伸,大聲道:“請!”
劉子秋朝穆朵麗招了招手,穆朵麗催馬而來。劉子秋一躍上了穆朵麗的戰馬,朝穆林拱了拱手,說道:“小婿多有得罪,請嶽父大人海涵。嶽父大人先請!”
穆林沒想到劉子秋會完全放開他,心思暗動。隻要他策馬逃得遠一點,就可以下令將劉子秋一幹人全部shè死,但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根據他聽到的消息,這支漢人騎兵多達數萬,絕對不是眼前這幾十個人。如果殺死這幾十個人,很可能會招致漢人的瘋狂報複,對整個部落來說,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穆林回了一禮,說道:“壯士請!”
他還沒有弄清劉子秋的身份,當然不可能承認這個女婿。
劉子秋也沒有繼續謙讓,在穆朵麗肩頭輕輕一拍。穆朵麗一提韁繩,戰馬向營中走去。路過穆林身邊時,穆朵麗忽然說了幾句話,是用突厥語說的,劉子秋聽不懂。不過,聽完穆朵麗的話,穆林的臉上卻是神情古怪。劉子秋並沒有問穆朵麗說了些什麽,他對自己的女人絕對信任。如果穆朵麗真敢出賣他,他也有自信能夠從千軍萬馬中殺出去,到時候遭殃的隻能是穆朵麗自己。
到了穆林的大帳外,劉子秋抱著穆朵麗從馬上一躍而下。穆朵麗終於忍不住問道:“老爺,你真不想知道奴婢剛才對父汗說了什麽?”
穆林掌管著兩萬jīng騎的大部落,也當得起汗這個稱號,隻是此汗非彼汗,和整個東突厥可汗是不能同rì而語的。
劉子秋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父女之間的悄悄話,我要知道做什麽。”
這時,穆林也跳下馬,態度卻變得極其熱情而恭順,小心翼翼地回頭指了指,說道:“劉大人,請你的部下也進來。”
顯然,穆朵麗剛才已經對穆林說出了劉子秋的身份。但隻是表明身份,穆林也沒有必要對劉子秋這般謙恭。劉子秋狐疑地看了穆朵麗一眼,她肯定還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