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咄宓部落當然滿足不了劉子秋的胃口,而且他也不認為咄宓部落遇襲就會惑亂咄吉世的軍心,他還必須繼續在草原上衝殺下去,隻有把整個草原攪得天翻地覆,直至威脅到突厥牙帳,才會引起咄吉世的恐慌。
據說突厥牙帳的護衛親軍是從草原上各部落挑選出來最彪悍的勇士,和護衛親軍的戰鬥將是最為慘烈的戰鬥。但是劉子秋卻已經知道,突厥牙帳的人並不從事放牧,他們所需要的牛羊馬匹草料等等全部由其他部落供給。用劉子秋的話來說,這幫人就是一群不勞而獲的寄生蟲。
對付寄生蟲,劉子秋也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首先消滅掉他們的宿主。劉子秋先掃平周圍的各個部落,吃掉他們的牛羊,消耗掉他們的草料,讓他們維持自己的生活都變得困難起來,自然沒有餘力去供養突厥牙帳。當然了,突厥牙帳的人包括突厥可汗在內,養尊處優慣了,他們並不會在乎其他部落有沒有能力繼續供養他們,而隻會不停地向其他部落索要牛羊馬匹和草料。久而久之,必然會引起其他部落的厭惡,突厥牙帳也就會威信掃地。沒有了其他部落的支持,突厥牙帳就是一個空中樓閣,擁有再強大的護衛親軍也無濟於事。
劉子秋率軍離開了咄宓的部落,繼續前行。又走了三天,沿途放過了好幾個小部落。同樣是三天的時間,這一次,包括那些小部落的青壯在內,沒有人再生怨言。他們相信,隻要緊跟著劉子秋,就能有“好rì子”過。
這一天的中午,穆朵麗看著不遠處起伏的山巒,忽然猶豫起來。劉子秋覺察出她的異樣,問道:“前麵有危險?”
穆朵麗搖了搖頭,說道:“老爺,奴婢求你一件事。”
劉子秋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們就是一家人,說什麽求不求的。”
這樣能夠打動女人心的話,穆朵麗聽了,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她指了指前方說道:“那裏有一個大部落的營地。”
找到大部落的營地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這本來就是他們進入漠北草原的目的。但是看到穆朵麗的反應,劉子秋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說道:“穆朵麗,那裏是你的部落。”
“那裏是我父親的部落。”穆朵麗歎了口氣,又說道,“老爺,奴婢就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饒了我父親的xìng命。”
“哦,那裏是你父親的部落?”劉子秋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的父親就是我的老丈人,既然是你父親的部落,我又怎麽會和他們兵戎相見。這樣,我跟你一起到部落裏走一趟。”
穆朵麗大驚道:“老爺,這太危險了,萬萬使不得!”
文昊、角裏延等人也是紛紛勸阻:“主公千金之軀,豈可親身犯險,去不得!”
劉子秋卻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說道:“如果劉某那位老丈人識時務的話,他就不會為難劉某。你們放心,雖千軍萬馬,劉某亦可來去自如,又何懼之有!”
……
就在劉子秋帶著穆朵麗和幾十名親兵前往阿史德穆林部落的時候,李靖、魏征、花雲也齊集到了長山村。
如今的長山村,無論財力人力都非昔rì可比,地域比過去擴大了三倍,已經完全超過一個集鎮的規模。而村外新設立的煉鋼場已經生產出大批合格的镔鐵,一件件按照劉子秋送來的圖紙要求打造的嶄新刀具耀眼奪目。
雖然劉子秋臨走時把長山村交給了魏征,但每遇大事,魏征還是會來到長山村向高秀兒請示。今天他就有一個重大的計劃想要實施,所以才把李靖和花雲都請到了長山村。自從知道劉子秋安然無恙以後,高秀兒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看到眾人進來,笑著說道:“魏先生,李大哥,花兄弟。馬上就要過年了,是不是想辦法給子秋那裏送點年貨過去?”
在高秀兒心中,西方是苦寒之地,劉子秋雖然做了河西道大總管,隻怕生活依然艱苦。
魏征笑著說道:“按照主公的要求,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主要是些絲綢和藥材,都是西邊急需的。不過,我等今天前來,是有件大事想要和夫人商議。主公在信中說過,讓我等安心呆在江南,江南總有一天會成為富庶之地。我等商量了一番,想在江南做出一番大事,與主公成南北呼應之勢!”
高秀兒搖了搖頭,說道:“軍政上的事情,奴家不懂,你們看著辦就是了。隻是行事慎密些,不要牽累了長山村才是。還有,蕭大鵬一去兩個多月,可曾聽到他的消息?”
魏征皺眉道:“這事很是奇怪,長山車馬行倒是經常接到他的命令,隻是不見他露麵。為了以防萬一,魏某已經讓栓子暫時接管了長山車馬行。我等商議的這件事,還是要告訴夫人知道。我等打算接管餘杭城!”
高秀兒雖然是個女子,見識便不輸於男兒,隻是她的思想還停留在婦人不可幹政的古訓上。聽了魏征的話,高秀兒皺了皺眉頭,說道:“接管餘杭城未嚐不可,但隻能悄悄進行,事成之後也不可聲張。”
現在天下大亂,各地太守變換頻繁,隻要不聲張,沒有人會注意一個個小小的餘杭太守是被誰換掉的。當然,現任餘杭太守是楊玄感的人,有他坐鎮餘杭,對楊家經營長山鹽場很有幫助。而且,董超還借著劉子秋暢通商路的機會,很是支持了長安一批錢糧。如果楊玄感得到消息,肯定會暴跳如雷。不過,馬上就要過年了,鹽場已經停工,因為河麵結冰,向北的水運也暫停了。這時候拿下餘杭,隻要自己不故意聲張,消息倒不會馬上傳到長安去。
魏征笑道:“還是夫人考慮周全。”
其實魏征也想到了這一層,但高秀兒能夠如此迅速就作出這樣的判斷,還是令他頗為佩服。
李靖拱手說道:“弟妹,二弟讓我組建水軍和騎兵。這件事我已經交給韓世諤了,十幾條大型戰船已經悄悄打造,估計明年暮chūn便可以下水了。隻是騎兵缺少戰馬的問題,一時難以解決。”
其實劉子秋手上有的是戰馬,隻不過運不到江南來。
高秀兒想了想,說道:“戰馬的問題隻能慢慢想辦法,但是訓練卻不可鬆懈。沒有戰馬可以做一些木馬代替,同樣可以訓練士兵們上馬下馬和在馬上shè箭、劈砍的動作。”
這種方法效果肯定要差上許多,但實在是無奈之舉。
花雲也上前說道:“嫂嫂,陌刀陣果然厲害,完全可以和騎兵相抗。隻是全套盔甲加上刀具太沉重了,到現在也隻挑出五百名能夠承受起全套裝備的士兵。你看,是不是可以把盔甲做得薄一些?”
陌刀軍是劉子秋專門設計出來對付騎兵的,盔甲設計得厚重一些也是為了能夠有效抵禦騎兵強大的衝擊力,這些知識劉子秋都跟高秀兒說過。但是南方人普遍身材很小,難以承受這樣沉重的裝備。想了想,高秀兒還是說道:“這些士兵將來是要上戰場麵對強大的騎兵,還是要寧缺勿濫。如果餘杭一帶招不到人,就去其他地方征召,實在不行,那些從北方逃難過來的百姓也可以考慮。”
這些問題,以李靖、魏征的智慧當然也能夠想清楚。他們特意來稟報高秀兒,隻是想表明一個態度,他們對劉子秋和高秀兒是絕對忠心的。在這樣的亂世,手中有錢有糧再有兵就能當個草頭王。現在,劉子秋把錢糧兵馬都交給了他們幾個人,他們反而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聽高秀兒分派得有條不紊,三人一齊拱手道:“我等這就去辦。”
“等等。”高秀兒卻揮了揮手,叫住眾人道,“謝家最近有什麽反應?”
花雲恨恨地說道:“這些世家大族狗眼看人低,當初在咱們最困難的時候突然斷了錢糧供應,現在聽說二哥成了大事,又厚顏前來接洽。要我說,就別理他們!等二哥做了皇帝,抄了他們全家,把他們都流放到嶺南去!”
魏征嗬嗬笑道:“花將軍此言差矣!冤家易解不易結,何況謝家也曾經幫助過咱們。如果沒有謝家當初的幫助,長山村又怎麽會有今天的氣象。魏某以為,不妨利用chūn節的機會備些山貨送過去,和謝家恢複聯係。”
聽到送山貨的主意,高秀兒忽然心中一動,說道:“魏先生,當年子秋自謝家回來,從謝家拿回一張庚帖,你們可曾聽說?”
李靖、花雲都是劉子秋西征以後才來到長山村的,自然都是連連搖頭,魏征也是一臉的茫然。
高秀兒側過頭朝香草吩咐了幾句。香草轉身進了裏屋,不一會拿著一個錦囊走了出來。高秀兒從錦囊裏抽出一張紅紙,說道:“這上麵載的生辰八字應該是個年輕女孩,估計是謝家的一位小姐。新年將近,不如把這件事一起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