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嚐嚐這核桃怎麽樣?”蘭昕從索瀾手裏接過撥好的桃仁,奉於弘曆手邊:“臣妾吃著可口香脆,想著皇上也許喜歡。”
弘曆撚起一小塊,丟進嘴裏:“的確香脆,朕記得愉妃也很喜歡吃這樣的薄皮兒核桃,回頭也讓人給她送一些過去。”
“自然是好。”蘭昕的臉上泛起笑意:“這幾個月以來,皇上時常去永和宮陪伴愉妃,如今連吃核桃這樣的小事兒也惦記著,可見是真的待妹妹好。”
輕哂一笑,弘曆對上蘭昕清澈的眸子,嚼著笑:“若是旁人說了這樣的話,朕必然以為她是吃了醋呢。可偏偏話是從朕的皇後嘴裏說出來,朕倒是不知,皇後釀的醋酸不酸,夠不夠朕喝一壺的。”
努了努嘴,蘭昕假嗔道:“皇後就不能吃醋麽?皇上可別忘了,規矩是捆綁著皇後不假,可臣妾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皇上的妻子。做妻子的,難道就不能吃醋麽?依照臣妾來說,這些醋非但夠皇上喝一壺,泡一缸也是有的。皇上吃著臣妾宮裏的核桃,心裏卻惦記著旁人,哼……”
嗤笑歡愉,弘曆猛的站起身子,一下子將蘭昕圈入懷中。
蘭昕猝不及防,驚的一抖,人已經牢牢實實的倒在他偉岸的胸膛。“皇上,大白天的……叫人看見了笑話。”
“朕疼愛自己的妻子,有什麽可笑話的?”弘曆一點兒也不介意,越發摟的緊了好些。“朕喜歡這樣子與你相處,無拘無束,無話不談。蘭昕,你知道麽,這種感覺仿佛朕不是皇上,僅僅是你的夫君,哪怕身旁三妻四妾,美色如雲,卻唯有你最能與朕交心。”
“皇上也知道自己是三妻四妾,美色如雲麽?內務府可是挑選了一大批秀女,等著皇上殿選呢。”蘭昕故意與他玩笑,卻被他擒住了雙手,打橫抱起,輕輕鬆鬆的丟在了床榻上。
“好哇,你取笑朕是不是……”弘曆用細長的手指,輕輕在她腰上瘙癢,動作很溫柔,卻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霸道:“你笑話朕是不是……好哇,看朕怎麽收拾你。”
蘭昕又癢又羞,不停是扭動著自己的身子。“皇上,臣妾不敢了,臣妾不敢了……皇上,您就饒了臣妾吧……”
“知道怕了就好……”弘曆停下了動作,與蘭昕肩挨肩的躺在了床榻上,兩人均喘著粗氣,麵對著麵咯咯的笑。“朕方才去瞧了永琮,還不到一百天的孩子就機靈成這個樣子。朕才將他抱起來,他就衝著朕咧嘴笑。”
“皇上,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會笑,一準兒是您心裏在笑吧。”蘭昕輕輕的將鼻尖貼在弘曆臉上,隻有溫柔。
“許是朕心裏在笑吧。”弘曆也不辯駁什麽,隻是堅持道:“朕覺得,永琮是所有阿哥裏麵,最聰明最可愛,也最像朕的。將來一定能繼承朕的江山,成為大清出色的皇帝。朕能有嫡子繼承皇位,全是蘭昕你的功勞。朕感激你,謝謝你。”
蘭昕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閉上眼睛
“皇後娘娘,福晉來了。”錦瀾在門外輕輕喚了一聲。因為知道皇上在裏麵與娘娘說話,便沒有進去。“奴婢已經將福晉請到偏廳品茶了。”
“知道了,本宮馬上就來。”蘭昕緩緩睜開眼睛,輕柔的對皇上笑說:“皇上下了朝便來宮裏看永瑢永琮,又與臣妾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想必是累了。不如就在臣妾的床榻上小憩片刻,鬆乏鬆乏筋骨。臣妾與傅恒福晉說會兒子話,再來陪皇上可好?”
弘曆有些不舍得鬆手:“朕想再抱你一會兒。”
“皇上……”蘭昕略帶撒嬌的口吻哄道:“臣妾一會兒就回來。”
“唔。”弘曆還是壞壞的吻了她一下:“那朕就在這裏睡一會兒。”
金沛姿閑來無事,領著其其格在院子裏選櫻桃。將奴才們從樹上摘下來有紅又甜的櫻桃,選好的醃漬起來,而酸甜可口的那一些自己吃掉。“今年園子裏這幾顆櫻桃樹熟的早,這麽一摘啊,還真是能醃漬不少呢。”
其其格點了點頭,邊吃邊說:“酸酸甜甜的也的確是好吃。臣妾記得皇後娘娘喜歡,不如一會兒送去長春宮一些?”
“也好,我也有幾日沒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金沛姿自有孕以來,身子就越發的犯懶。期初是害喜的厲害,人怏怏的沒有精神,好容易不害喜了,人就開始犯懶。動也不想動。
“那就勞煩姐姐走這一趟了,今兒是探視的日子,妹妹一會兒要去阿哥所瞧一瞧永琪呢。”其其格看著嘉妃圓滾滾的肚子,心頭歡喜的緊:“隻看姐姐的肚子,就知道這一胎一定是個小阿哥。”
“去你的。”金沛姿皺了皺眉:“我想要個小公主呢,一兒一女正好湊成個‘好’字,若能像如繽那樣乖巧,是最好不過的了。”
“人人都盼著能生下阿哥,姐姐你可倒好,偏是喜歡女兒。可惜啊,天不遂人願,妹妹瞧著,你著肚子裏管飽是阿哥。姐姐命裏是旺男丁的,這一個,下一個,下下一個一準兒都是阿哥,不信啊,咱們走著瞧。”
金沛姿冷哼一聲,必以為然:“哼,你這樣嘴呀,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壞,怎麽就不盼著我點好?生那麽多淘氣的小阿哥做什麽,我隻求有個像三公主那樣乖巧的女兒,能養在膝邊直到出嫁,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便相伴著出了門。其其格往阿哥所去了,金沛姿則帶著新鮮的櫻桃往長春宮去。
彼時,蘭昕和妙芸說完了話,而李玉又拿了急奏呈於皇上。弘曆趕著回養心殿,便正好同妙芸一並出來。
“皇後孕中的這些日子,多虧有你時常陪伴,才使得皇後寬心,平平安安的誕下了小阿哥。朕還未謝你。”弘曆隻瞟了急奏一眼,便著李玉收好,與妙芸說起話來。
妙芸微微俯身,含笑且恭謹:“妾身不過是陪著皇後娘娘說說話,沒有什麽大用處的。且成日裏閑在府中也是無趣,不如時常進宮來走動走動。”眼中一晃而過的失落,出賣了妙芸精心修飾過的妝容,以及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笑意。
弘曆很是敏感,自然是察覺了什麽。“福晉是否有心事?”這原本也是不該問的話,但弘曆一直把妙芸當成年少相識的小妹妹,也沒有格外去避諱。
“皇上日理萬機,不必為妾身的細碎事情操心。妾身不過是……做了些針黹,熬了夜,精神不濟。沒有大礙的。”妙芸自然不敢當著皇上說心裏的秘密。可她是真的難受。自從傅恒回府,便對她淡淡的,從前的夫妻情分一掃而空,好像陌生了許多。
可最讓妙芸不解的,便是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何短短兩年的時間,夫君變了許多。難道是宮裏有什麽留言傳了出去?妙芸很怕,是皇後將自己聽見的告訴了傅恒,所以今兒才借口探望來試探試探。
試探之後,她又並沒有得到預期的答案。
“啊。”心裏想著烏七八糟的事情,腳下便沒有留神。妙芸隻聽見嘎嘣兒一聲,腳踝疼的似斷了一般。
“你當心啊。”弘曆見她歪倒在地,本能的上前一步,將人托起。“怎麽樣,沒傷著哪兒吧?”
妙芸以為自己能站穩,便想要推開皇上的把扶,誰知道這一鬆開,她便覺出劇烈的疼,根本就無從站穩。“嘶……”
弘曆猛的將她攬在懷裏,略帶溫柔的勸道:“不能動就別亂動,當心身子。你這個樣子,怕是也出不了宮了,朕先帶你回養心殿,讓禦醫瞧瞧再說。”
“不必了皇上,妾身能走。”妙芸不想再招致什麽話柄,心急著想要掙脫皇上的關懷。
如此一來,兩個人便你拉我推的推搡起來。
李玉沉著臉子,未敢有話,一旁的奴才更是大氣兒也不敢出。
這邊的亂子還沒解決,就聽見不遠處一陣騷動。
“快來人啊,不好了,嘉妃娘娘跌倒了……”
弘曆聞言大驚,隻見奴才們三三兩兩的往一處聚攏,個個驚慌失措,麵無血色。“李玉,你快送福晉去找禦醫瞧瞧,朕去看看嘉妃。”話音未落,弘曆已經飛身出去,直直的朝著人堆奔過去。“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疼……”金沛姿緊緊的按住自己的肚子,疼的表情扭曲。
“沛姿……你怎麽……”弘曆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看見嘉妃身下的血紅,著實觸目驚心。“快來人,送嘉妃回宮,趕緊請禦醫過來,快去。”
近身侍婢扔下了手裏捧著的櫻桃,鮮甜紅潤的果實滾落了一地。卻始終不如那一灘鮮血醒目,嫣紅的血水,順著青磚石的縫隙緩緩的散開,似乎沒有終點。
索瀾急匆匆的奔進宮來,麵無血色,強忍著急切朝皇後福了福身:“娘娘,嘉妃娘娘似乎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