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劉子秋知道宇文敬是在借故拖延時間,等待援兵,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
隻是宇文敬不知道,整個後衙都被劉子秋帶來的人控製住了,怎麽可能還有援兵到來?
宇文敬眼珠滴溜溜亂轉,忽然說道:“劉旅帥,你可知道,逆賊楊玄感已經退往長安,擁立秦王楊浩為帝了?”
“楊浩是誰?”這個名字劉子秋毫無印象。
“楊浩是秦考王楊俊的兒子。”宇文敬怕劉子秋不知道楊俊是誰,又耐心解釋道,“楊俊是楊廣的三弟。”
這不難理解。楊玄感刺殺了楊廣,自然不會再立楊廣的子孫為帝,改立楊俊的兒子做傀儡,安全性更高。劉子秋點了點頭,說道:“這又如何?”
宇文敬見劉子秋肯聽他慢慢說話,心下大定,不知不覺又擺出了上官的架子,手捋著頷下的幾縷短須,得意洋洋地說道:“西海郡的將士家小都在中原,如今被楊玄感阻住了退路,勢必大亂,唯有追隨宇文大人,才有一線生機。”
“宇文大人?”劉子秋皺了皺眉頭,“你是說宇文述?”
“不,是宇文化及大人!宇文老將軍在大鬥拔穀受了風寒,至今仍臥床不起。”宇文敬為自己能知道這麽多秘密而沾沾自喜。秘密知道得越多的人往往死得越快,他卻不明白這個道理,繼續侃侃而談,“宇文大人已經決定擁立代王楊侑為帝。代王楊侑是太子楊昭之子,當為正統!”
楊廣育有四子二女,長女南陽公主嫁給了宇文士及,次女便是攬月公主,曾經幫過劉子秋的忙,第三子早夭,活下來的三個兒子分別是太子楊昭、齊王楊暕和趙王楊杲。但太子楊昭前年便病故了,給楊廣留下三個皇孫代王楊侑、越王楊侗和燕王楊倓。楊倓是楊昭的長子,時年六歲,楊侑不過是楊昭的第三子,與楊侗同年,都隻有四歲。宇文化及不立楊昭的長子和次子,而立他最小的兒子,其野心昭然若揭。
不過,宇文敬說的這些正是劉子秋想知道的。楊玄感和宇文化及各立一帝,雖然都是傀儡,但彼此之間已經勢同水火,早晚必有一戰,難怪宇文化及這麽迫切地想要奪取兵權。
楊玄感兄弟七人個個武藝精通,比宇文化及、宇文智及這對紈絝強多了,但宇文敬說的不錯,楊侑才是代表正統。所以說,論實力,楊玄感應該強一些,但論民心,恐怕卻在宇文化及這一邊。兩下各有長短,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劉子秋忍不住笑了起來:“天無二日,國無二君,這下可有熱鬧好瞧了。”
宇文敬沒有聽出劉子秋話語裏的嘲諷之意,仍然洋洋自得地說道:“識時務者方為真俊傑。劉旅帥,某勸你一句,認清形勢,緊隨宇文大人,某保你封妻蔭子!”
劉子秋頷首笑道:“封妻蔭子,不錯的主意。那麽宇文大人許了你什麽好處?”
宇文敬脫口說道:“等宇文大人登了大位,某便是開國元勳,上柱國大將軍!”
劉子秋心中暗笑,這個蠢貨,竟然把宇文化及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說道:“如果劉某一意孤行,要奪下這座威定城,又將如何?”
“你別傻了!”宇文敬居然忘記了自己階下囚的身份,哈哈大笑起來,“楊廣一死,慕容伏允必定卷土重來。軍中將士人人思歸,誰來幫你守城?待某掌了兵權,自然會帶著大家撤往隴西,不要說威定城了,就是整個西海郡,誰想要誰拿去好了!”
劉子秋心頭大怒。犧牲了上萬將士的性命,才趕跑了慕容伏允,奪下西海郡,宇文敬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西海郡一丟,河源、鄯善、且末三郡與大隋的聯係也就斷了,勢將不保。那裏不僅有朝廷派出的官吏,還有數萬將士。宇文敬拋棄的不隻是這些土地,還有那些將士的生命。
宇文敬沒有察覺劉子秋臉上神情的變化,依舊老神在在地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宇文大人已經控製了隴西、天水、安定、平涼、扶風五郡,隻要斷了糧草供應,西海有四萬駐軍,不用慕容伏允來打,自己先敗了!他們沒有選擇!”
劉子秋不覺心頭一驚,宇文敬說的確係實情。隻要楊廣駕崩的消息傳回軍營,思鄉心切的大隋將士必將軍心不穩,如果這時候再斷了糧草供應,後果如何,用腳趾頭想一想也會知道了。
“怎麽樣?劉旅帥,願不願意追隨宇文大人建功立業,給某一個準話吧!”這套說辭宇文敬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但是效果並不理想。這個年代的大隋中高級將領,許多都是追隨著楊堅打過天下的,他們或許會爭權奪利、逢迎楊廣,但基本的骨氣還在。所以,除了董衡等少數幾個原本就依附於宇文家族的將領以外,其他人都和張壽一樣,寧死不屈。
不過,在宇文敬看來,劉子秋隻是一個小小的旅帥,和那些將軍、郎將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今天的事對宇文敬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但是宇文敬覺得自己堪比受胯下之辱的韓信,絲毫不怒,隻等著穩住了劉子秋,以後有的是收拾他的機會。
劉子秋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宇文敬,你說的很有道理,是誰教給你的?”
宇文敬覺得自己的勸說已經接近成功,咧嘴一笑,說道:“沒有人教,都是某自己琢磨出來的!”
劉子秋忽然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說道:“不想說?那就算了,走,一起去見見你的手下吧!”
一番旁敲側擊,劉子秋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自然不需要再和他客氣下去。隻是宇文敬剛才說的這些,有的劉子秋已經想到了,但還有的因為事起倉促,劉子秋還沒有考慮到,而宇文敬居然分析得頭頭是道。劉子秋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宇文敬,早知道他貪生怕死不學無術,要是相信隻憑他便能夠弄明白這些事情,那就真的見鬼了。宇文敬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控製整個威定城,至於那個背後高人,完全可以等局麵穩定再慢慢揪他出來。
宇文敬卻不明白劉子秋要他去見手下是什麽意思,有些像是翻臉,卻又不像,不覺一愣,說道:“請容某穿件衣服。”
“不用穿了,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這樣就挺好!”劉子秋話音剛落,屋內便開了。幾個粗壯的草原漢子衝了進來,架起宇文敬便走。
宇文敬看到這些人,滿臉吃驚地說道:“劉,劉子秋,你,你投降了慕容伏允!”
“不該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問了!”劉子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人將宇文敬拖了出去,又指了指那床仍在瑟瑟發抖的“錦被”,吩咐道,“留幾個人守在這裏,不許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許欺負他們。”
宇文敬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的勸說又一次沒有效果,這回隻怕是凶多吉少,正想著等到了外麵便大喊求救。
隻是宇文敬沒有想到,屋內有火爐取暖,當時他又一心說服劉子秋,雖也有些寒冷,卻還能忍受。可是到了外麵卻天寒地凍、冷風颼颼,他光著身子,一下便凍得涕泗橫流,牙齒咬得格格響,麵皮紫漲,就連那話兒都縮成了米粒大小,哪裏還喊得出半句話來。隻得像條死狗似的,任由別人拖著出了院門,直奔前衙。
前衙倒是有不少衙役、捕快,宇文敬的十幾個親兵也住在那裏。這時候,太陽剛剛升起,捕快、衙役和親兵們都已經起來了,正在前衙裏忙碌,打掃的打掃,準備文案的準備文案,隨時預備著宇文敬升堂,忽然就看見一個赤身露體的家夥被人從後衙押了出來。
捕快、衙役和親兵們初時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奸夫混入後衙被抓住了,紛紛丟下手裏的活計圍過來看熱鬧。等走近了一瞧,才發現居然是他們的太守大人,再看旁邊那些人,有的穿著隋軍的軍服,有的則裹著各式各樣的獸皮,也不知道是些什麽人,頓時便亂了起來。
忽聽其中一人大喝道:“都給某站住!誰要是亂動,某手中的陌刀可不是吃素的!”
陌刀寒光閃閃,鋒利無比,挨上一下,隻怕當場便會斷兩截。眾人果然都被鎮住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誰要是亂動,第一個倒黴的便是他們的太守。如果太守死了,他們就算表現得再勇敢,也無濟於事。
劉子秋順利地控製了府衙,命人打開府門,卻見府門外已經跪了許多人,都穿著各式官服,當初在泥嶺下和他發生爭執的董衡赫然也在其中。
董衡已經由校尉升任郎將,身上的盔甲換成了镔鐵鎖子連環甲,戰袍也換了,胸前的猛獸更是猙獰無比,但他貪生怕死的性格卻絲毫沒有改變,跪在地上猶自渾身發抖。
忽然,從西北方向的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上去不下三四百匹,董衡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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