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鬱正遲疑不決,忽聽又有士兵喊道:“旅帥,快看那邊,又有大隊人馬過來了!”
馬蹄聲聲,伴隨著陣陣哇哇怪叫,顯然都是吐穀渾的騎兵。看陣勢,比今天剛剛擊退的那夥騎兵還要多得多。柳鬱也隻得將繞山而走的那幾十人放在一邊,沉聲說道:“都把石頭準備好!把剩下的二十頭牛都拉上來!”
劉子秋搖了搖頭,說道:“旅帥,他們如果都衝上來的話,憑咱們這兩百號人,擋不住,還是亮旗幟吧!”
每個士兵的身上都或裹著、或披著、或背著一麵旗幟,這些旗幟是臨行劉子秋提議柳鬱向張壽討來的,說是用作禦寒,其實真正的用意是布置疑兵。劉子秋早就設想了各種最困難的場麵,隻是為了防止動搖軍心,他一開始沒敢說出來。
擊退慕容丁韓以後,劉子秋就防著吐穀渾人卷土重來,所以讓士兵們砍伐樹木,緊急削製了兩百根旗杆,將各人攜帶的旗幟都綁了上去,隱藏在山頂各處。現在,隨著一聲令下,這些旗幟便若隱若現地露出些邊邊角角。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此舉深合用兵之道,久在軍伍的柳鬱也不禁暗暗點頭。按照柳鬱的意思,既是疑兵,就應該大張旗鼓,方可起到嚇退敵人的作用。但劉子秋不這樣認為,因為他們隻有旗而沒有鼓,如果山頂突然出現兩百麵旗幟,卻沒有足夠的響動相配合的話,隻會弄巧成拙。
山腳下,近萬騎兵集結在一起,人喊馬嘶,好不熱鬧。但細封野利蘭、渾羅、蒙兀紮都知道慕容丁韓大敗的事情,不敢貿然進兵,三個人聚在一起商議。
渾羅抬頭看了看靜悄悄的山頂,說道:“慕容丁韓說山上有數萬隋軍,怎不見一點動靜?”
細封野利蘭不假思索地說道:“隋人奸詐,慕容丁韓恐怕是中了隋人的埋伏。我估計,隋人正想著故計重施呢。”
慕容丁韓吃了這樣一次大虧,斷不肯說出自己連敵人的麵都沒有見到,而且嚴令手下,不得說出戰敗的情形,細封野利蘭他們當然無從得知。
蒙兀紮皺眉說道:“此時天色尚未全黑,何不派一支人馬上去試探一番,數萬軍馬總會露出些痕跡吧。”
此話一出,細封野利蘭和渾羅都盯著蒙兀紮,一聲不吭。雖然渾羅和蒙兀紮都是派來監督細封野利蘭的,但他們和細封野利蘭的心思都一樣,打的是同一個主意,無論如何總要先保全自己的實力才行。在這一點上,他們並不會過分苛求細封野利蘭衝鋒在前,隻要他肯出力就行了。如果山上真有數萬隋軍,他們是不會讓自己的族人白白送死的。
沉默半晌,渾羅方才說道:“隋人偃旗息鼓,能露出什麽痕跡?誰的人馬去試探?兵派少了,隋人自然不會出全力,兵派多了,損失誰來擔當?除非你能飛到天上去,否則,又怎能看出端倪!”
蒙兀紮一拍大腿,連聲說道:“你不提,我差點忘了。這個辦法好,現在就上天去看看!”
細封野利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蒙兀紮,說道:“你沒瘋吧,你又沒長翅膀,怎麽上天?”
蒙兀紮嘿嘿笑道:“是我沒說清楚。我不能上天,但我的獵鷹可以!”
原來,室韋族有馴養金雕的習俗。被馴養的金雕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獵鷹。但無論是金雕還是獵鷹,凶猛的習性卻從來沒有改變過,它們不僅可以捕捉野兔、鹿之類的獵物,甚至還可以和狼進行搏殺。獵鷹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視力極佳,在幾千米的高空,仍然可以看清地麵上的物體。
蒙兀紮有頭優秀的獵鷹,已經馴養了三年。這頭獵鷹極其聰明,似乎可以聽懂主人的話。蒙兀紮除了用它來抓捕獵物,也經常用它來尋找草場、水源,探查敵人蹤跡,簡直就是一架“預警機”。在蒙兀紮的眼裏,這頭獵鷹的作用,三隊訓練有素的斥候騎兵也比不上。
早有鷹奴將那頭金雕架了過來。蒙兀紮接過金雕,讓它站在自己的肩上,側著頭不知道對它低語了些什麽。隻見那頭金雕振翅而起,漸漸飛上高空,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在泥嶺上空盤旋了幾圈,猛地俯衝下來,又穩穩地落在蒙兀紮的肩上。蒙兀紮又對著金雕低語起來,那隻金雕一會昴頭,一會擺頭,有時還會叫上幾聲。
這次,就連渾羅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哈哈笑道:“蒙兀紮,一隻畜生知道什麽,你和哪那麽多話?難道它還真能看出山頂上有多少伏兵不成!”
蒙兀紮卻認認真真地說道:“不錯!我的獵鷹已經看出來了,泥嶺山林中至少隱藏著一百麵旗幟!”
細封野利蘭和渾羅不由麵麵相覷,齊聲問道:“它真能看得出來?”
蒙兀紮滿臉自豪地說道:“就連藏在草叢中的野兔都逃不過我這隻獵鷹的眼睛,何況顏色鮮豔的旗幟?豈能有假!”
作為部落首領,他們都對大隋軍製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一百麵旗幟意味著什麽,那就是說,山頂上至少埋伏著上萬兵馬,何況山頂上可能還不止這一百麵旗幟。
細封野利蘭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旗幟鮮豔,獵鷹可以看到,咱們應該也能看到。隻是現在天色已晚,不如且在山下紮營,待明日天亮再作計較。”
渾羅和蒙兀紮都深以為然,於是分作三處紮下營寨。山腳下是一大片平原,正利於騎兵作戰,他們倒不擔心山頂上的隋軍會下來偷襲。
挨到天光大亮,果然見山林中隱隱顯露出一些紅色、黃色、藍色的東西,風吹過仍在微微搖動,不是旗幟卻是什麽?
細封野利蘭等人都明白,山上既然有數萬隋軍,他們即使付出慘重傷亡,也難以在天黑前完成慕容伏允交待的任務,但是就這樣撤回車我真山又擔心受到慕容伏允的處罰。正左右為難之際,忽有斥候來報,東南方向發現大隊隋軍。
渾羅大驚道:“快撤吧,再不走就要腹背受敵了。”
蒙兀紮卻咬牙說道:“他們來得正好!如果咱們就此回去,難免有人會說閑話。無論是勝是敗,好歹打上一仗,回去以後也好向國主有個交代!”
細封野利蘭也大聲讚同,渾羅拗不過二人,隻得吩咐拔寨起兵。忽然又有斥候來報,說是已經探明,那隊隋軍不過三千多人,而且均是步卒。三個人不禁精神大振,就連渾羅也將原有的一絲疑慮拋諸腦後。
這三千隋軍步卒正是宇文敬率領的人馬,他們卻是從泥嶺東邊大搖大擺地過來的,不通軍務的宇文敬甚至連斥候都沒有派出。其實就算他派出斥候也沒有用,兩條腿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四條腿去。
當漫山遍野的吐穀渾騎兵出現在宇文敬麵前時,他才慌亂地下令結陣。隻是為時已晚,這些從各地臨時調集的府兵缺乏訓練,一個簡單的方陣都要亂哄哄地排上半天時間。不等他們的陣勢列好,吐穀渾騎兵已經衝到麵前,亂箭如飛蝗般射了過來。隋軍步卒猝不及防,紛紛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宇文敬自己卻有戰馬,在十多名親兵的簇擁下落荒而逃。
剩下的三千隋軍步卒失去指揮,更是無頭的蒼蠅四處亂竄,甚至自相踐踏,死傷累累。
忽然,泥嶺上數百麵旗幟齊齊舞動,向著山下移了過來,似有無數人馬即將殺到。
渾羅最為謹慎,他一邊調兵殺向這隊隋軍步卒,一邊留意著泥嶺上的動靜,見那旗幟招展,足有兩百多麵,不由心驚,拍馬上前說道:“細封大人、蒙兀大人,咱們中計了!”
騎兵向前衝殺,最忌被人抄了後路。何況一旦有人戰死,那都是他們的族人。
細封野利蘭看著眼前亂作一團的隋軍,對即將到手的大勝頗為不舍,但再大的勝利也比不上自己族人的性命重要,隻得揮了揮手,下令道:“撤!”
四散奔逃的隋軍步卒見吐穀渾騎兵來得快,去得也快,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敵軍已退,士兵們也可以喘一口氣了,再尋找他們的宇文郎將,卻早不見了宇文敬的蹤影。
這時,從泥嶺上奔下一個人來,手中的大紅軍旗在風中獵獵飄揚。那人在崎嶇的山路上跑得極快,轉瞬便到了麵前。
有士兵認了出來,來的正是前些日子組織士兵操練的那個人。當時他們聽到消息也曾經去圍觀過,甚至嘲笑過他,如今後悔莫及。要是早像他們一樣堅持操練,也不至於傷亡這般慘重。
看著遍地的屍體和痛苦**的傷者,劉子秋不由暗自歎息。如果不是他及時說動柳鬱,讓士兵們搖旗呐喊,做去衝殺下山的姿態嚇跑了吐穀渾人,隻怕這三千步卒要全部交代在這裏了。饒是如此,傷亡也已經過半。
早有士兵問道:“怎麽隻你一個人來?”
劉子秋卻無暇和他廢話,揮了揮大旗,說道:“快,趕緊上山!”
眾士兵這才醒悟過來,亂哄哄地便欲往泥嶺奔去,卻見劉子秋手中大旗一橫,擋住了他們的道路,厲聲喝道:“都給某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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