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三百九十章: 玉奴那忍負東昏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977

傅恒精於馬術自是不必說,不一會兒的功夫找到了分叉路口的地方。心裏一動,傅恒少不得從馬背上跳下來,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馬蹄的痕跡,他確定皇上與和親王便是從這裏分道揚鑣了。

山中若隻有猛獸,那麽皇上帶著弓箭匕首應當不妨事兒。可若是山中有比猛獸更凶殘的人心,那皇上獨身一人前往,必然是要……傅恒有些吃不準和親王的心,可無疑,和親王是先帝流下來的血脈,生母裕貴太妃也是先帝寵愛的妾侍,又是太後的養子,倘若沒有了皇上……

心裏很急傅恒連忙跨上馬背,隨意擇了一條路跟著奔進去。心想無論自己是找到了皇上還是和親王都好,隻要找到其中之一,那這謀算的事情便是不容易成功了。疾奔了許久,傅恒越發的心裏沒底,為何這條路走到一半,馬蹄印竟然消失不見了。

心裏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傅恒怕的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慌慌張張的從馬背上跳下來,想大聲的叫嚷,卻有不敢暴露皇上的身份,若是這山中還有匪患,豈不是要將皇上推向風口浪尖了。稍微轉了轉腦子,傅恒便雙手擱在臉側,擴音喊道:“姐夫……姐夫……”

弘晝掛在一棵樹上,正閉目養神,忽然聽見這樣的動靜當即大笑出聲。

傅恒聽見有人聲,忙不迭的轉身抬頭,四下裏尋常:“和親王,你怎能在這裏?皇上呢,皇上在哪兒?”

弘晝還沒緩過笑勁兒,踢了踢靴子,便猛的從樹下跳下來。“這倒是新鮮了,皇上聽得多了,皇兄也成立日喚著。想必皇上自己都沒有聽過你叫他一回姐夫。倒是讓我聽見了這樣的動靜,可惜啊……”

“可惜,可惜什麽?”傅恒腦子裏嗡的一聲,從馬上跨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和親王麵前。僭越的一把攥住他的領口:“皇上怎麽了,到底可惜什麽?和親王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敢謀逆……”

“你發什麽瘋。”弘晝一把打掉了傅恒攥著他的手,憤懣道:“我不過是說,可惜你這聲姐夫不是喚我。哼,什麽謀逆,什麽身份,你到底滿口胡嚼什麽。”稍微頓了頓,眉峰一凜:“你這樣毛毛躁躁的做什麽,本王不過是同皇上獵豹子罷了,也用得著你來給本王扣上一頂謀逆的帽子?”

傅恒憤憤的鬆開手,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奴才得罪了,那麽請問王爺,皇上在哪裏?”

弘晝淡淡的看他一眼,心裏已是相當的不悅:“你們富察家的人,要不要世世代代都這般忠君愛國,一個個都怕他有什麽閃失。那你們自己呢,你們要將自己置於何地?哼……”

饒是傅恒並不算特別清楚長姐與和親王的事兒,也多少能猜到一些。這話顯然不是問傅恒,而是想問長姐。如此說來,這些年和親王都沒有真的忘掉長姐,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和他明知道芷瀾會害死富察一族,還硬生生的將她留在身邊一般呢?

“和親王到底有沒有見過皇上?”傅恒的聲音慢慢的沉了下來,方才的急切已經去了大半。“奴才請問。”

弘晝眼底的不甘伴隨著憤怒也漸漸的沉澱在心底,輕輕的籲了口氣,他自然而然的點了點頭:“自然是有,方才本王不是和你說了麽,是同皇上一起出來獵豹的。若是沒見過皇上的身影,也未免太奇怪了。可惜啊,本王在這樹上守株待兔了多時,也未曾瞧見豹子的身影,想必是皇上身手矯健,已經獵得了野豹,正返回營帳等著向本王耀勝呢。”

“和親王很會避重就輕麽。”傅恒說話沒有太客氣,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就是覺得弘晝不會要他的命。“獵豹若是僅僅這樣簡單,何以王爺與皇上均沒有帶下人同行,要知道,皇上無論何時都不可獨身一人,何況這還是郊野荒山,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你可擔待得起?”

兩張神情陰鬱的臉龐暗藏鋒芒,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思,卻似乎又有某種共鳴。

“你敢!”傅恒咬牙切齒道。

“你都敢,本王為何不敢?”弘晝抵死不讓,目光更是淩厲迫近。

“你胡說什麽,我幹什麽了?”傅恒對上這一道強光,淩厲大顯:“別以為你是親王,奴才便不敢冒犯了,今日話若是不說幹淨,別想從我手底下溜走。”

“哼!”弘晝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啊,本王師承滿洲巴圖魯勇士,十歲便能將身形魁梧的大漢摔倒在地。漫說是你這個瘦猴子了。”

傅恒惱的不行:“什麽瘦猴子,王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弘晝的血氣湧上來,一把擒住了傅恒的雙肩:“那便來試一試,豹子獵不著無妨,可錯過這樣好的較量機會,倒是可惜了。這裏沒有旁人,即便是打死了也怪不著旁人,你可敢麽?”

“有何不敢。”傅恒怒目相向:“隻盼著王爺不要打輸了,便以親王身份壓製奴才才好。”

言罷,兩人扭打成團,弘晝更是一腳踢在了傅恒的馬臀上,馬兒受到了驚嚇,啼鳴一聲,便沒命似的狂奔而去。

“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本王是那種會用身份壓製旁人的人麽。你當本王是皇上?哼……”弘晝心裏有怨自然是難免的。當年明明是他先對蘭昕動情,可弘曆卻搶先一步向先帝求旨賜婚,倒也未必真的是看上了富察家的女兒,反而是看上了富察家世代簪纓、手握重權的背景。

若非如此,皇上登基之前,怎會有那麽多重臣為其保駕護航?又怎麽會如此的一帆風順?弘晝心裏的恨自然是不必說,都化作了拳頭,一拳拳的打在傅恒身上。“你們這個家族的人,都沒有頭腦,蠢鈍如豬,是利用還是真心的好也不會分。”

“和親王不滿的,不是傅恒麽?怎麽要口口聲聲扯上奴才的家族。還是你對奴才的長姐當今的皇後根本餘情未了?”傅恒這話一出口,竟像是一道驚雷震在了和親王身上。

弘晝當即停下了動作,整個人僵持住不能動彈。

是呀,他為何還要惦記她,為何還要打探她好與不好。為何因為她痛失了和皇上的孩子兒夜夜不能寐,為何當他看見她的夫君和旁人那樣親密無間,會替她心痛?

若是還能回頭,哪怕是冒著被削去王爵的危險,被先帝割了皇帶子,他也想試一次。讓她成為他的福晉,不當皇後,便不會百般的隱忍,逆來順受,讓自己過得如此心力憔悴,千瘡百孔了。

“怎麽,被我說中了心事吧!”傅恒一把卡住弘晝的脖頸:“你可知道,你這份難以割舍的情意早晚會害死我長姐?”

弘晝心痛難耐,雙眼血紅:“那你就不會害死她呢,你窩藏被她賜死的罪婢在自己府中,一旦東窗事發,你自己的性命也難以保全,你就不害怕麽?”

這一回,輪到傅恒如遭雷擊,心一慌,手上的力道便是一點兒也沒有了。“你如何會知道?”

“哼。”弘晝冷哼一聲,反過來掐住傅恒的頸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恐怕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你以為毀了她的容貌,再納她為妾侍,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囚禁在你府中,就可以瞞天過海麽?實際上,不光是我知曉此事,就連蕭風也一清二楚。

蕭風素來與你不睦,厭惡你更得皇上的器重,可他抵死也沒有講明此事,為何?那是因為他對芷瀾還有昔日的一份情,否則,你長姐已經不知道被你害死了幾回了。你還敢在這裏教訓我!”

傅恒的心撲通撲通的亂跳,這一日之前,他的確不安過,的確躊躇過,他甚至幾次想狠下心腸,將芷瀾刺死。可終究,他還是下不去手。是啊,他已經毀了她的容貌了,他已經讓她不能再過上從前的日子,親手斷送了她一輩子的幸福,難道還要她死才來保全自身才叫愛麽?

這麽想著,傅恒的心裏滿是哭痛,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由著弘晝的手愈加用力。再不抵抗。

“你想死麽?”弘晝嫌惡道:“你死了一了百了,你長姐怎麽辦?你可知沒有子嗣的皇後,若是遭了皇上的嫌惡,會有什麽後果……”

“你究竟想怎麽樣?”傅恒猛的睜開眼睛:“別告訴我你要趁著這次木蘭秋獮,暗殺了皇上。然後取而代之,以新皇帝的身份重新冊封我長姐為皇後?”

“為何不可?”弘晝雙眼裏噙滿的血紅不是恨,而是心疼:“你和我,都不願意再看見她遭罪,我們根本是一樣的初衷,你為何不能站在我這邊想想,倘若事成,你的事也不會再牽累她了。而我,可以用性命起誓,無論將來發生何事,必然以她為重。永生永世絕對不會辜負。”

淚水在弘晝的眼底打轉,他是真的無法容忍下去了。“我不想蘭昕再受到丁點的傷害,傅恒,她可是你的親姐姐,你不能這樣自私,一點兒也不為她著想,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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