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倒是沒看出來,海貴人有這麽為本宮的好心思。”高淩曦在府上的時候,的確想將這海貴人收歸己用,可惜當時人家並不領情。而今她在這宮裏孤軍奮戰久了,倒也不盼望著身邊一定有幫手的人,海貴人卻有巴巴的靠過來。
水天相接色的旗裝略顯得淡雅,清新典雅白蘭花耳墜子垂於頸間又顯得格外清麗。其其格看著眼前明豔動人的慧貴妃,不覺也有些癡迷:“從前心高氣傲,臣妾總覺得自己必然能得皇上的垂憐。誰知一年不如一年,姿容眼看著就不複存在了,位分還是區區的貴人。白讓人傷心一回。”
高淩曦嗤鼻冷哼:“於是,你時候才渴望本宮拉你一把?當本宮成什麽人了?”
“慧貴妃娘娘高高在上,自然是人上人了。”其其格也不惱,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因時製宜,左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後宮裏七竅玲瓏心的女子們,從來不都是如此麽。怎的娘娘格外介意似的。”
“那也要看看你沒有有讓本宮甘心被利用的本事了。”高淩曦黑曜石般的眸子冷然劃過一道凜光:“否則本宮圖你什麽?”
“娘娘快人快語,說的也是極為有理的。”其其格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裏便有了計較,再看向慧貴妃的時候,眼風略帶了一絲陰戾:“長久以來,唯一能與慧貴妃娘娘齊肩的便是嫻妃了。倘若沒有了嫻妃,娘娘是真就可以與皇後分庭抗禮了。不趁著她不得力的時候狠狠將她踩在腳下,日後必然多費力氣,慧貴妃睿智,必然明白臣妾的心意。”
心裏有一絲快慰,但高淩曦以鄙夷之色掩飾心緒:“話說的再好聽也不過是順嘴的一句,那嫻妃也不是吃素的。牛皮吹破了,本宮怕海貴人鑽不進地縫兒去。”
“娘娘姑且瞧著吧,這一兩日便有好事兒發生。”其其格顯然胸有成足,疊手微微一福:“那臣妾就告退了。”
高淩曦看著離開的海貴人,唇角緩慢的勾出了很好看的弧度。像是盼望著能瞧見她說的話,可實際上,無論成與不成,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不費自己心思的事兒,高淩曦從來不會心存幻想。“碧瀾,咱們走吧,這日頭烈極了,曬著難受。”
慧貴妃這邊算是答應了,其其格便開始了私底下的小動作。能讓嫻妃惹火燒身最好的法子,便是觸怒聖顏。聯想起先前鹹福宮不明不了的事兒,其其格隨即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
傍晚時分,禦花園的裏果然如皇後所言,多了好些透氣納涼的宮嬪。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致極好的踩著各色的卵石鋪就的小徑,順著蜿蜒的湖邊看著滿池的新荷說說笑笑的倒也愜意。
光是看這樣一幅畫卷,難免會覺得特別的美好曼妙,美景掩映不住婀娜,輕靈與秀雅交相輝映,任是誰瞧見了,都免不了怦然心動。
“貴人,嫻妃娘娘也來了。”靈瀾輕聲慢語道:“您瞧,在那兒呢!”
順著她目光投往的方向瞧去,其其格果然看見了嫻妃。“來了就好,倘若今兒晚上嫻妃沒有興致來,那我豈非要等到明日、後日了,所幸是她自己來的,這事兒才顯得真真兒有意思呢。”臉色微微一沉:“咱們就在這亭子上瞧著,你吩咐人按說好了的辦。”
其其格所在的禦景亭地勢高些,從這裏瞧下去,頗有高高在上的感覺。倒不是說自己的身份如何如何,反而是能將所有的美色、美景盡收眼底的那種快意自得。原本也就是她操縱這一切,如此一想心中但安然起來。
秀貴人和婉貴人、張常在正說的起勁兒,忽然聽見一串銀鈴似的笑聲由遠及近。“奇怪,你們瞧啊,那不是碧魯答應麽?”秀貴人最先蹙起了眉,不悅道:“早晨請安的時候,皇後娘娘才說過請了引教姑姑好好治一治這個目無宮規的小答應,怎麽還不到一日的功夫,她竟然又跑出來了。真是可惡。”
婉貴人少不得寬慰道:“妹妹別動氣,皇後娘娘是說了要教引姑姑教著規矩,可並未說過要罰碧魯答應禁足鹹福宮啊。她出來走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可不是麽。”張常在拭了拭臉頰的薄汗,淡淡一笑:“何況來禦花園納涼看景,也是皇後娘娘的叮囑,這麽算來,倒也不是錯處。”
“哪裏有這麽便宜的。”秀貴人怒上心頭,不滿道:“那跟在後頭的,可是教引姑姑?就這般縱著這妮子瘋瘋癲癲的在禦花園裏亂竄,成什麽樣子?”
婉貴人有些焦慮:“妹妹別去。咱們原是純妃宮裏的人,現下純妃久病不愈,你們都遷出了鍾粹宮來我的啟祥宮暫住。可這啟祥宮雖說是我住著,可我到底隻是個貴人,宮裏頭本就沒有主位護著,若是再生出什麽事端來,恐怕皇上皇後怪罪。再者,上也會的事兒,那碧魯答應倒也沒有在意,妹妹又何必再惹事端?”
“姐姐說的未免太好聽了。即便純妃娘娘安穩無虞,也未必會護著咱們。我算是看透了,這宮裏的爭的搶的不光是恩寵高低,還有一口氣。若是連這氣都順不了,那活著也沒有意思。”秀貴人甩開了婉貴人的手。
“姐姐放心,無論出什麽事情,妹妹都將自己承擔,絕不給姐姐你惹麻煩。”話說到這份兒上,秀貴人再也不顧旁人的說話了,氣勢洶洶的朝著歡蹦亂跳的碧魯氏走了過去。“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叱責十分響亮,震得碧魯喬兒有些心慌,臉上的笑意瞬間僵硬的凝固起來:“秀……秀姐姐好。”連同她身後的嬤嬤、引教姑姑也一並向秀貴人行了禮。
“碧魯答應倒是挺懂規矩啊,看來皇後娘娘的訓誡到底答應是擱在了心裏。”秀貴人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眼底滿是譏諷之意:“內務府擇的嬤嬤與引教姑姑來得倒也是真快。可怎的這樣多人這樣的憂心,偏是咱們這位小主,還沒有一點端莊的樣子?”
“奴婢失職,還望貴人恕罪。”嬤嬤與教引姑姑一並想秀貴人請罪,倒也不敢張狂半分。
即便如此,秀貴人的氣兒依舊不曾消退:“恕罪不恕罪的,本貴人說了不算,可既然皇後娘娘的懿旨是要你們好好提點、教授碧魯答應規矩,那麽你們總得經著心一些。”
秀貴人的嗓音清脆,又是故意揚聲的說話,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不少宮嬪聞聲聚來,將幾人團團圍住。
見著情形,秀貴人靈機一動:“正好了,這裏圍著的都不是旁人,許多還是入宮些許年頭的姐姐了。不然這麽著吧,嬤嬤和姑姑教不好,那咱們幫襯著一並教一教,提點一二。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這碧魯答應管飽不會懈怠偷懶,姐姐們說是不是?”
喬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一張臉羞臊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秀姐姐,喬兒……”
“別怕。”秀貴人滿麵笑意,卻極盡涼薄:“這麽多人提點著,管飽你一準兒能學會。就請姑姑先交如何在宮裏規行矩步吧。”
教引姑姑也不知當如何是好,畢竟秀貴人是宮嬪,位分也的確比碧魯答應要高。為難之間,正好瞧見嫻妃走了過來,而在場所有的宮嬪之中,嫻妃的位分是最高的。那姑姑靈機一動,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嫻妃娘娘恕罪,奴婢未能好好提點答應小主規矩,是奴婢的過失。還望娘娘於人前,給小主留些臉麵。”
盼語聞聲有些不解,似乎她從未開口允準秀貴人的請求,又哪裏沒有給她臉麵了。哪知她還未曾開口,倒是秀貴人立在了身前,恭敬的福了福。
“嫻妃娘娘有所不知,這碧魯答應一陣風似的跑進了禦花園,實在是有損儀容。臣妾身為貴人,怎麽能容忍這樣狂妄恣意的舉動,汙損皇家顏麵。眾所周知,碧魯答應這樣輕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連皇後娘娘指派了教引姑姑也依舊還是沒有分毫的作用,實在是令人擔憂的不行。
臣妾也唯有出此下策,讓在場的各位姐姐一並提點了咱們這一位答應規矩,或許才會印象深刻,不至於遺忘疏忽。”
“本宮還未曾聽明白,秀貴人是何心意?”盼語瞧著她一臉的決絕,大有不罷休的氣勢,便順口問了一句。
“回嫻妃娘娘,臣妾讓教引姑姑於此處教授碧魯答應規行矩步的禮儀,請娘娘與在場的諸位姐姐一並提點著,如此,碧魯答應必然記憶深刻,才不會再忘。還望嫻妃娘娘恩準。”
“旁晚的禦花園,景致最好也最風涼,賞賞景,說會子話便得了。至於教授禮儀,讓姑姑領著碧魯答應回宮慢慢調教也就是了。”盼語和顏悅色,妄圖能緩和氣氛。“秀貴人有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