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一百零七章: 黑雲翻墨未遮山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827

這樣一想,黃蕊娥心裏登時有了主意:“朵瀾,你放心就是,本宮身為你的主子,必然為你討一個公道。不錯,或許此事並不怎麽光彩,你覺著心裏難過,無顏麵活下去。可實際上,錯的並不是你。無論是誰膽敢做下此等惡事,本宮決不姑息,必然要他付出代價,你且寬心就是。”

好言相撫,黃蕊娥示意彩瀾將朵瀾扶起來:“你讓人去稟明皇上皇後,本宮必然要嚴查此事。”

就在朵瀾被扶起來的一瞬間,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什麽:“娘娘,奴婢記起來了。擊暈奴婢的人,身上有一股很濃鬱的藥兒。掙紮之中,奴婢抓傷了他的手背。”

“哦?藥味兒,抓傷!”黃蕊娥眼前一亮,歡喜之中帶著一絲慶幸:“那他是如何也跑不了了。彩瀾啊,你還是親自去請皇上過來吧。對了,先吩咐人去看著,將昨夜輪值的禦醫盡數留在宮裏頭,隻管說本宮身子不爽,回頭請示了皇後再指派人過來請脈。千萬別打草驚蛇了。”

“奴婢明白了。”彩瀾應聲而去,撇下了軟若無骨的朵瀾。背過身去的時候,她嫌惡的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生怕沾染了朵瀾的汙穢。心裏暗罵這不要臉的女子,早早投井懸梁不就罷了,活著也要牽累人,不如死了幹淨。

黃蕊娥好心的扶了朵瀾一把,又喚了小宮婢過來:“你們領著她好好去耳房歇歇,等皇上過來,再一並詢問不遲。”輕輕的拍了拍朵瀾的手背,黃蕊娥怕她做傻事,少不得多叮嚀兩句:“你別想這麽多了,本宮在這裏,總不會讓你受屈的。且靜一靜心,自有皇上為你做主呢。”

朵瀾含淚道謝:“若不是有娘娘,奴婢怕是已經活不下去了……”含著熱淚,朵瀾怨惱道:“奴婢心想,即便是死,也得弄清楚是誰這樣喪盡天良。托賴娘娘幫襯,奴婢唯有結草銜環以報娘娘大恩。”

“好了,好了,現在不說這個。”黃蕊娥扶著複又跪地,叩首不止的朵瀾,寬言道:“先去歇著吧。”

“多謝娘娘。”朵瀾再三謝過,才隨著小宮婢一並退下。

黃蕊娥歡喜的不行,暗自慶幸上天總算是開眼了,曉得幫她一回。先前是海貴人因中毒之故,勾起了皇上的憐憫與同情之心,搖身一變從常在成了貴人。如今換做自己,仿效皇後賢惠寬慈,替宮婢伸張正義,卻不知道皇上會不會也給自己一道晉封為妃的恩旨呢。

不管怎麽說,隻要能使皇上垂注,那便不枉費了這番苦心。一顆心喜不自勝,黃蕊娥絲毫沒有預料到,危機已經悄無聲息的向她奔湧而來,伸長了手,擎等著扼住她的咽喉。

“娘娘,皇後娘娘來了。”彩瀾腳步輕浮,幾乎是一陣小跑的奔進來:“鳳駕已經到了宮門外,咱們是不是要去迎迎?”

“皇後娘娘?”黃蕊娥有些疑惑:“怎麽不是皇上?怎麽皇上沒有一起來?”

彩瀾哆嗦著唇瓣,低音道:“奴婢去請皇上的時候,皇後娘娘正送了膳食過去。正逢皇上上朝的時辰到了,文武百官都在乾清宮候著呢。於是後娘娘打發了奴婢回來,說隨後就來。”

難掩失望,黃蕊娥鄭重的點了點頭:“皇後來了,有皇後來的應對法子。彩瀾,你讓小卓子去乾清宮候著。待皇上下朝,一定得請過來才好。天賜良機,本宮不能白白浪費了不是。”

聽了儀嬪最後一句話,彩瀾的心才總算是擱下了。原來儀嬪並不是真心要替朵瀾討公道,反而是為了自己的恩寵計。這便是最好不過了。

料想那朵瀾,也必然得不到娘娘如此的看重。心裏稍微舒服了些,彩瀾脆聲應道:“奴婢知道該怎麽做了,娘娘放心就是。皇後娘娘那兒……”

長長籲了口氣,黃蕊娥真心不耐煩:“有什麽法子,誰讓人家是皇後呢。唯有搖尾乞憐,百般討好的貼上去了,不然還能怎麽辦。”

言罷,她隨意召喚了兩名侍婢,整了整衣裳:“走吧,去迎皇後娘娘鳳駕。你們可都機靈著點,該怎麽精心伺候就怎麽精心伺候著,皇後娘娘不喜歡沒有規矩的。若是有什麽閃失,可別怪本宮保不住你們。”這一回,黃蕊娥倒是打定主意,服一回軟了。

再替朵瀾追查出真凶之前,她再怎麽辛苦也得忍著。換句話說,那便是在皇上還未來之前,她不能與皇後橫生枝節,以免費力不討好,白白枉費了這麽好的良機不說,還招致皇上的怨懟。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黃蕊娥還未方走到廡廊下,就見蘭昕一行數人以至,連忙愧謙道:“臣妾有失遠迎,還望娘娘恕罪。”言罷,黃蕊娥以絲絹拭了眼尾,麵色哀戚道:“朵瀾那丫頭,真是命苦,娘娘,您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啊。”

“人在哪裏?”蘭昕倦容難掩,苦惱不盡:“好端端的,怎會如此。儀嬪,朵瀾跟在你身邊雖然不久,可到底是景仁宮的侍婢。力所能及的好生安慰著,本宮亦不願她受委屈。”

黃蕊娥正要點頭,還未曾動,就聽見耳房一陣撕心裂肺的呼救聲:“不好了,快來人啊,朵瀾懸梁了,快來人啊。”

“薛貴寧,你去。”蘭昕驚慌之中帶著與生俱來的沉穩:“這如何使得,快去,先把人救下來,再說旁的。”

心裏不斷的念著阿彌陀佛,黃蕊娥顧不得驚惶,隨在薛貴寧身後就往耳房去。這個朵瀾也是真是的,三番兩次的寬慰,她竟然還是想不開。身為女子,貞潔固然重要,焉能重要過性命去。若是死了,漫說是追查真凶了,即便是以命抵命,也終究不過徒勞,她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最要緊的則是,她這一死,就不再有人可憐巴巴惹人憐惜了。沒有了苦主,皇上還怎麽會覺得自己慈惠。不責怪自己沒用就是好的!黃蕊娥隻覺得力不從心,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薛貴寧托救下來的朵瀾,呼吸都越發的輕淺起來:“怎麽樣,人沒事兒吧?”

薛貴寧試了試朵瀾的鼻息,呼了口氣兒:“儀嬪娘娘寬心就是,幸而發現的及時,並不礙的。”

“你們也是的,怎麽看著人的,沒有用的東西。”黃蕊娥怨惱的恨不得咬人,心裏的不寧使她臉上的顏色格外森冷,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蘭昕卻是例外,她不疾不徐的走上近前來,吩咐錦瀾道:“去端一盞溫水來,喂朵瀾喝下,必能醒轉。”略微有些不悅,蘭昕望著儀嬪暗藏心思的麵龐,冷聲道:“事已至此,你著急也於事無補。儀嬪稍安勿躁,與其責備宮人,不如花些心思,弄清楚究竟是何人侵犯了朵瀾才好。此乃當務之急,症結所在。”

說的不是廢話麽。黃蕊娥未曾宣之於口,可心裏大為不滿。同樣的道理,擱在自己嘴裏就是無關痛癢的話,經由皇後的口說出來,便得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懿旨。同人不同命,大抵說的就是這麽個意思。

“臣妾心裏已經有了些眉目。”黃蕊娥聲平不急,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恭順。“方才朵瀾對臣妾說過,從背後偷襲他的人滿身皆是藥味兒,臣妾心想,此人必或許就是留於宮中當值的禦醫。”存了個心眼兒,黃蕊娥沒將朵瀾抓傷凶者手背之事,如實稟明。

一來是怕皇後太過英明果決,當即就按圖索驥,將人抓了回來。二來,這樣的細節,非得留著不可,也好讓皇上覺得自己心細如塵才好。

“那還等什麽,薛貴寧,你去將昨夜當值的禦醫盡數請來。”蘭昕不緊不慢的吩咐著,眼尾的精光掠過黃蕊娥的麵龐,微微顯露讚許之色:“儀嬪能問清此事,實屬心細。”

黃蕊娥在心底冷哼一聲,卻愧笑道:“娘娘過獎了,臣妾已經吩咐人讓禦醫們候著,隻說自己身子不適,待請了旨意,再宣他們來景仁宮請脈。如此,正與娘娘的心意不謀而合。”往皇後臉上貼金,這樣的功夫黃蕊娥沒想到自己做得來。

胃裏的酸水卻抑製不住的往上湧,惡心的不行。她從來麽有真心服過皇後,她從來不願意對她卑躬屈膝,唯命是從。可黃蕊娥也明白,皇後就是皇後,正妻就是正妻,無論她有多麽的不情願,尊卑早已擺在那裏。

除非……能越過去,除非能越過她去!

“娘娘,臣妾覺著朵瀾太可憐了,雖說性命是保住了,可……那可是女子一輩子的事兒啊。”黃蕊娥顯露了少見的寬和之態,盈盈如一株柔弱的玉蘭,總是美的。可心裏的肮髒與汙穢著實叫人惡心。

蘭昕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極其表裏不一的樣子,除了深深的鄙薄,便是滿心的不屑了。那些不曾道明的不屑匯集成心裏的暗語,那便是無論她儀嬪有多麽的狡猾,無論她將謊言編織的多麽無懈可擊,她都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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