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賀襲淵
夜晚，當整個將軍府的都沉浸在黑暗當中時，唯有賀襲淵的房間還亮著。房間內，燭光映著他剛毅的臉龐，深邃的眼眸。
他每天晚上都是這樣，很晚才會睡。雖然現在正當盛世，但是他依然沒有放下自己手裏的書與劍。
他知道，現在的盛世隻不過是表麵現象，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他必須讓自己時刻保持最好的狀態，以來應對突發的戰爭。
“誰！什麽人！”
敏銳如他，即便是專心致誌看書的時候，也能察覺到自己周圍的環境。這將軍府內有重兵把守，但是賀襲淵從來不會疏忽防範。
他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往外麵走去。一打開門，就看到外麵站著一個瘦小的女子。
看到女子的時候，賀襲淵的神情這才稍有放鬆，但依然緊皺著眉頭，“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回將軍，我隻是想要去茅廁而已。”女子回答道。
“那就趕緊去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兒你不是還要陪母親去寺廟求拜嗎？”看著女子的時候，賀襲淵的眼眸也變得溫柔了一些。
“是。”女子鞠了一躬，就越過賀襲淵往茅房的方向走去。
“韓嫣然！”賀襲淵忽然叫住了她。
聽到他叫自己，韓嫣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不解的看著賀襲淵。她隻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深怕賀襲淵發現了什麽。
沒想到，賀襲淵笑了笑，“晚安。”
“將軍晚安。”說著，韓嫣然就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看著韓嫣然的背影，讓賀襲淵有種說不出的安心。直到看不到韓嫣然背影的時候，賀襲淵這才回到房內，關上門，繼續看自己的兵書。
拐角處，韓嫣然悄悄探出頭，確認賀襲淵已經沒有在站在門口之後，微微的鬆了口氣。不似剛才的膽怯，她的眼神中一絲複雜閃過。從窗戶裏麵映出的燭光，映在韓嫣然的臉上，有一絲恐怖。
第二日清晨——
賀襲淵早早的就起身在院子裏晨練，這是他每天早上的必修課。從他三歲習武開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除了在戰場上受重傷之外，他從未間斷過。
“將軍！陳公公來了！帶聖旨來了！”一個家丁小跑著過來，稟告賀襲淵。
賀襲淵的心裏一頓，說了句，“知道了，我馬上就來。”他轉身回房，換了件幹淨的衣服邊出去接聖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命賀襲淵賀將軍出征塞外，擇日啟程，不可怠慢！”
鴨公嗓的陳公公讀著聖旨，跪在他麵前的賀襲淵心裏簡直樂開了花。他少說有一年多沒有去戰場了，他是那麽的期待這一天。
作為一名男人，作為一名將軍，賀襲淵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馳聘沙場，為國殺敵。哪怕是像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們那樣戰死沙場也早所不惜。
“謝主隆恩，賀襲淵接旨。”
陳公公和賀襲淵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回去了。賀襲淵捧著聖旨，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他立刻命賀塵去整頓軍馬。
待晚上，賀夫人從外麵回來了。賀襲淵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賀夫人，當得知兒子要奔赴沙場的時候，賀夫人隻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淚含眼圈，什麽都沒有說。
她的夫君，她的兒子，都是為國殺敵戰死沙場了。前幾年，她送走了自己的夫君，送走了兒子。現在，她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也要去戰場了。
她是個識大體的女人，不會勸兒子不要去，她知道這是他的夢想。做母親的，隻能祈求兒子能夠平安歸來。
隔了幾日，賀襲淵的軍隊就出發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帶上韓嫣然，還是帶上了其他的侍女。他讓韓嫣然留下照顧賀夫人，雖然韓嫣然百般不願意，但也還是留下來了。
賀襲淵已經去戰場3個月了，韓嫣然每天陪著賀夫人燒香禱告。賀夫人每一天都會去城門口看一下，盼望著自己的兒子能夠早一點回來。
夜晚，整個將軍府陷入了沉寂當中。韓嫣然卻起了身，從自己的箱子最底層拿出一套黑衣服換上。她趁看守的沒注意，飛身出了將軍府，來到一家客棧。
她敲了敲門，待裏麵的人說了句“進來”之後，才開門而入。
“主人，您喚我？”
房間裏麵的人正是當今十四皇子，單淩雁。
單淩雁看著韓嫣然，眼神中不帶一絲溫度，“賀襲淵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可收到消息。”
“是，軍中已有人跟我說了。”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計劃吧。”
“是，屬下記得。”
“很好，這一次你沒能讓賀襲淵帶上你我就不責怪你了。他什麽樣性格，我很了解。這並不怪你。但是，下一次，絕對不可以再有任何差錯！如果，再讓賀襲淵平安回來，你就別回來了。”
“是，屬下明白。”
“回去吧。”
“是。”
果然如單淩雁所說的那樣，沒過多久，賀襲淵就真的凱旋而過了。他用最短的時間，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將軍府所有人都去街上迎接賀襲淵歸來，高頭大馬上，賀襲淵穿著一身鎧甲，英姿颯爽。看著這樣的賀襲淵，韓嫣然的心不僅有些觸動。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陪在賀襲淵身邊有多少年了，從最一開始她就抱著殺死賀襲淵的目的待在他的身邊。
可是，她卻發現，她早就不能像以前那樣了。如果是前幾年，收到命令說要殺死賀襲淵，那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動手。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有些害怕。
這幾年，賀襲淵待她如何，她心裏很清楚。他是個好人，是個好將軍，是個忠臣……這樣的人，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嗎？
由於這一次賀襲淵打了勝仗，龍顏大悅。皇上立馬給了賀襲淵新的封號“戰北將軍”，並且要將公主許配和賀襲淵。
對於賀襲淵來說，這一場戰爭給他帶來了名與利。但是，他並沒有因此的驕傲自滿，反而在心裏更加堅定了報效國家的信念。
有了皇上的聖旨，不管是將軍府還是皇宮都開始著手準備賀襲淵和公主的婚事。本來已經訂好了婚期，但是賀襲淵又忽然收到聖旨，皇上要求他立刻出征。
“將軍，這一次，說什麽也請帶上我！”臨走前，韓嫣然去求賀襲淵帶上自己。
賀襲淵思索了片刻，拒絕了她，“對不起，這一次我不能帶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總覺得心裏堵得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本來，戰爭這種事情就是世事無常。說不定哪天他就回不來了，他不能讓韓嫣然跟著他冒險。
“將軍！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留下來為將軍擔驚受怕的！”韓嫣然之所以想要跟著賀襲淵去，一是為了完成單淩雁交給她的任務，二是因為她自己的私心……
“然然，你別說，我不會帶你去的。”看著韓嫣然，賀襲淵的目光有些複雜。
“可是……”韓嫣然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但是在賀襲淵的注視下她沒有把話說完。微微的歎了口氣，“將軍，我等你回來。”
“嗯。”
沒隔幾天，賀襲淵再一次踏上了軍程。和上一次相比，這場戰爭打了大半年，賀襲淵才回來。隻是，回來的是他的屍體。
他的屍體裝在棺材裏，被運回了京城。
因為之前有已經做好了防腐措施，所以到京城的時候他的屍體並沒有腐爛。
賀夫人已經哭暈了，被人送到房間裏麵。韓嫣然壯著膽子，打開了那具棺材，裏麵的隻有賀襲淵生前穿的鎧甲。
賀塵已經哭成了淚人，“對不起，我們沒能將將軍的屍首帶回來……”
和賀塵相比，韓嫣然沒有哭。她關上了棺材的蓋子，拍了拍賀塵的肩膀，安慰他。
夜晚，韓嫣然再一次收到了單淩雁的傳喚。
“主人。”還是上次的客棧，還是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
“我聽說賀襲淵的屍體沒能回來是嗎？”單淩雁沒有看韓嫣然，而是看著窗外。他的眼眸很深邃，比這夜色還要深。
韓嫣然緊咬著嘴唇，“是，據說他的屍體被敵人帶走了。”
單淩雁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窗外，看著遠方。許久之後，“韓，把他帶回來。”
韓嫣然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最希望賀襲淵死的單淩雁居然會說這番話。“主人，您是說讓我去塞外把賀襲淵的身體帶回來嗎？”
“對。”
“是，屬下明白。”說完，韓嫣然就離開了客棧。
等到韓嫣然離開之後，站在窗前的單淩雁才轉過身來。此時，他的眼圈已經紅了。他倒了一杯酒，撒到窗外，“兄弟，願你好走。”
他一直覺得自己和賀襲淵之間關係很複雜，賀襲淵把他當兄弟，他也把賀襲淵當兄弟。隻是……他這個兄弟對他的威脅太大。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得不毀了他。
也許別人看到韓嫣然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弱女子，但其實她並不弱。因為她是單淩雁的眼線，所以她從來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其實她並沒有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接到單淩雁的命令的時候，韓嫣然沒有耽誤，她快馬揚鞭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塞外。
當慢慢進入敵人的領地，韓嫣然遠遠地就看到了城門上，一顆頭顱懸掛在哪裏。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長久以來，她一直壓製的情緒爆發了出來。她找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按下腳，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決堤了。
“啊——啊——啊——”她放肆的大哭出來，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當夜晚降臨，韓嫣然趁敵人不注意躥上城樓，取得賀襲淵的頭顱。她將賀襲淵的頭顱緊緊地抱在懷裏，低下頭，吻住了那冰冷的嘴唇。
“將軍，我帶你回家。” 166閱讀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