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軒的臉順著那一巴掌撇在了一邊,很久都沒有轉回來,在柳如萱看不到的地方,他閉了閉眼,將其內複雜的暗流一一擋在眼簾外。
“沈逸軒,你這算什麽?”偷孩子嗎,你早幹什麽去了,你不覺得,現在做的一切都很可笑嗎?
“媽媽,你為什麽打叔叔?為什麽?”沈逸軒沒有說話,小念念卻抱著柳如萱的腿,不停的抽咽。
“因為他是小偷!”柳如萱居高臨下,聲音也強悍有力,和平時溫柔的媽媽判若兩人。
“柳如萱你這樣會嚇到她的,她還是個孩子。”
沈逸軒轉過臉,看到被嚇的打顫的小念念,心疼難奈,景辰也感覺柳如萱有點偏激,忙護過小念念。
“滾!”柳如萱推開沈逸軒,一把拉過小念念,指著沈逸軒的鼻子說:“柳念念,我警告你,以後你再跟這個人走,你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哇……哇……”小念念哭了,哭碎了一屋子人的心。
“閉嘴!如果今天帶走你的是別人,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知道嗎,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跟陌生人走,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柳如萱也哭了,她至今想想還後怕,如果小念念真的丟了,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
“唔……唔……,同學們都說我長的一點都不像外國小朋友,媽媽,為什麽……”小念念嬌弱的聲音早已把柳如萱的心化成了水,柳如萱狠狠的抱住了小念念,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而站在一旁的沈逸軒看到她們娘倆抱在一心,多想衝過去把她們都抱住,哪怕一秒鍾也可以,可是他不敢,他怕抱了,會更傷柳如萱的心。
三十秒後,柳如萱放開小念念,拉著沈逸軒的胳膊,頭也不回的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孤冷的背影,蒼涼的人生,讓東方浩心口一緊。
臥室內,柳如萱與沈逸軒相對而立,柳如萱凝視著沈逸軒好久,充滿哀傷的眸子,竟有一縷溫情劃過,柳如萱合了合眼瞼,再睜開時,溫情早已不見,隻有數不盡的恨。
“我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你有什麽要說的嗎?”柳如萱的臉上劃過一絲期待,在給他一次機會,也在給自己一次機會,她在等他。
沈逸軒看著隱忍的柳如萱,心痛的去吻她臉頰邊滑落的淚,身體仿佛被無數尖刀劃過,他很想永久的這樣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可是……湯姆傑說他的腦瘤……
算了,如果維森可以永遠守在她的身邊,那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比他這個患得患失的人要好的多。
柳如萱撲閃著眼睛盯著他看,這張臉,怎麽也看不夠,他給的溫純,讓她太過依戀。
吻夠了,沈逸軒放開柳如萱,突然後退了一米,眼睛裏閃著柳如萱陌生的光,薄薄的唇一張一合:“對不起,我……還是會和葉敏結婚。”
“啪!”
又一摑清脆的聲音響起,隨著聲音沈逸軒看到柳如萱痛徹心扉的眼睛裏淚落如珠,心在一點點裂開,抽刀的手,不停的劃著,直到把他割到體無完膚,血肉模糊。
“沈逸軒,你他媽的真渾蛋!”苦澀的笑在嘴角滋長開來,聲音裏帶著恨戾,柳如萱一字一句的說著,她真為自己的妥協感到羞恥,為什麽她低聲下氣的去給他機會,他卻輕而易的踐踏,他從來都不知道,他踩下腳下的不僅僅是機會,更是她柳如萱的尊嚴。
掀開淚屏,柳如萱眼裏的疏離和深深的恨讓沈逸軒身體一僵,但他什麽也不能說,他在努力的控製自己內心的狂熱,他怕自己會衝過去抱著她。
“沈逸軒,你聽著,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從今天起,以後不管你有天大的委屈,我,柳如萱都不會再理會,不會再妥協,不會再與你有任何關係!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所以請你,沈大少,不要再碰她,給不了她完整的父愛,就不要去給她希望,因為失望會比希望痛上一千倍,一萬倍,這種傷,我療不起!”冰冷的視線裏劃出猙獰的光,柳如萱的眼神和聲音一樣絕絕。
柳如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纖細的手背機器的擦了擦臉頰上的淚,她猛的打開臥室的門,然後狠狠的隨手一甩,期間的憤怒清澈透底。
沈逸軒就那樣呆站在那裏,眼睛隨著關上的門輕輕的合了上去,這不就是想要的結果嗎,為什麽心還會那麽痛,痛的讓他毫無知覺,若大的身體一點點傾倒……
醫院裏,沈逸軒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金城在一邊正整理著柳如萱發過來的材料,一邊在心裏把她一頓臭罵,這麽多資料隻給他一晚上的時間,還要不要人活了。
“嗯……”
不知過了多久,沈逸軒感覺手背微微一痛,他申吟了一聲,沉重的眼瞼費力的張了張。
環視了四周,才發現這裏是醫院,隻是誰送他來的,如萱嗎?
“你醒了,我去,你這以大一個人了,居然還會暈倒,發燒了也不知道,真不知道這麽大是怎麽長的,還是自從遇到柳如萱後變的嬌情了。”
金城劈裏啪啦說了一通,直接把沈逸軒的心敲的爛醉,原來不是如萱,而是金城這個破小子。
“怎麽回事?”沈逸軒冷冷的問。
“還能怎麽回事,我搞不定你和小萱萱定的協議,許多不懂的地方,不停的問她,她那暴脾氣像吃了地雷似的,直接說你在,讓我去找你。我一聽你來了,高興的就往陌上阡衝,哪知道衝到的時候看見你睡在地板上,感覺你這貨不是這麽隨便的人,摸了一下,果然病了,就送這裏來了。”金城漠不經心的說著,好像沒有什麽重點。
手指在鍵盤上輕敲突然想起剛剛大夫的一句話,金城歪著腦袋有些疑惑不解的問沈逸軒:“對了,剛剛莫深大夫說你的腦袋裏長了一個東西,是什麽意思?”
“沒事,每個人的腦袋裏都長東西。”
“我靠,你這是人說的話嗎!”金城吐血,就知道他和柳如萱一樣,不把他氣的半死就不會跟他說話。
沈逸軒冷著臉,沒有理會他說的話,一把拉過他手裏的筆記本,上麵有一些合作時的相關事宜,還有言氏送過來的樣衣,柳如萱應該著急看沈氏的鑽石樣本及鑽語。
“去辦出院手續吧,回陌上阡!”依舊是冷冷的聲音,沈逸軒現在很排斥醫院,總感覺不能把有限的事情浪費在這種地方。
“出院?”金城吃驚,剛剛莫深好像說,不能出院的。
“不行!”
金城剛想說話,門突然打開,莫深站在了門口,眉峰中無情的刻畫出幾縷凜冽,看的沈逸軒心裏直發虛,難道他知道了?不過也是,他是醫生,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我想回去!”這一秒,沈逸軒居然像個孩子,執拗了起來。
“明天中午,今天不行,我今天值班,我要帶你去做檢查,你知不知道你的腦袋裏……”
“好,我同意。”
莫深剛要把話說明,沈逸軒突然製止了,沈逸軒看了看金城,示意莫深不要再說,以金城的嘴,相信用不了幾天,這將不會是秘密。
莫深會意,沒有再說,憤憤的離開了。
“不是,我怎麽感覺怪怪的,逸軒,難道你的腦袋裏有我的腦袋裏沒有的東西?”金城用怪異的眼神審視般的圍著沈逸軒的身子轉了又轉,手指把玩著下巴,像是在思索。
“你先回去吧,明天中午來接我。”冰冷的聲音毫無生機,沈逸軒將本子放在床上:“這個留下。”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金城一度抓狂,難道你不應該說說你這些天去哪了嗎?不解釋一下為什麽會發布那責消息嗎?不應該說一說什麽時候回沈氏嗎?
“不是,沈大少,你這幾個意思啊,你知不知道你弟弟聯合股東們整我,還有啊,小豆包也回來,我也要處理,還有你老婆,那叫一個彪悍,要求那麽多,我搞不定的。”金城委屈的抱怨,天生不是做細活的人,安排好什麽讓我去搞定還行,讓我既動腦,又動手,這不是趕那個什麽上架嗎!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依舊是冷冷的聲音,頭都沒有抬。
“你……”我說了這麽多,你就這一句,你……好吧,我忍,我忍!
金城非常努力的擠出一抹違背內心的笑,看了看沈逸軒,等了許久,那貨也沒有轉身,隻好狠狠的瞪了他的背,關門走人!
一個晚上,莫深給他做了全麵檢查後,讓他回去休息,自己則在辦公室裏研究他的病情。
從沈逸軒車禍後,便一直在這家醫院做檢查,和莫深也有了很好的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從前一段時間開始,葉敏便私自給沈逸軒換了醫院,而沈逸軒對這些又從來不在乎,所以也沒有多管,可是就現在檢查的結果來看,腫瘤已經快速發展了,到了該切除的地步了。
夜深,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灑在高幹病房的陽台上,此時,一抹黑影悄悄的落在陽台上,隨之向病房內走去。
病房裏,沈逸軒嬌俊的容顏在清澈的月光照耀下,更顯帥真,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的趴在眼瞼下,表現出難得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