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石洞塌陷的速度很快,這密道好像是一條巨蟒的嘴巴,此時正在合攏,隨時能將我們吞進去。
在我們身後有震耳欲聾的響聲,空中都滿是塵泥的味道。
隻要我們爬慢一點,估計就要被壓山底,化為一團肉泥。
危機來臨之時,人都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比如前麵的八指,爬的快的好像一隻奔逃的土狗,屁股一聳一聳的,看到我直想笑。
額,我知道我的樣子也好看不到哪裏去,這一番狼狽的爬行,不知過來多久,手掌都磨破了,身後的塌陷似乎已經在某處停了下來,我們兩個算是爬到了安全的位置。
放慢速度之後,又爬行了好久,才看到了一點微微光亮,總算是爬到頭了。這個密道的出口,竟然是山中的一個土墳裏,前麵還豎著一塊墓碑,周圍都是荒蕪的雜草。
這位置還真是隱蔽,別說沒有人發現,就算是發現了,誰又有膽子往土墳裏麵鑽?
而且這個密道隻能從內部才能開啟。
此處一片寂靜,聽不到絲毫的人聲,離山洞的入口應該很遠。
再次逃過了一劫,還是跟一個三神教的邪徒一塊逃出,說什麽我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命運真是充滿了諷刺。
劫後餘生,八指歎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憤恨,這些土傀肯定是地藏王極為重要的布置,但是因為我們的撞入,毀於一旦。
那些土傀,已經永遠地被封在了山中。
而且三神教中神秘的右護法,也葬身在了這座大山之下,損失不可謂不小,他回去很難交差。
從憤恨中回過神來,他將頭轉向了我,後退了一步,保持著戒備的姿勢,“你和之前進山洞的那些人是一夥的麽?”
我很慶幸三神教中活著出來的是他,要是矮怪或者右護法,我斷然不敢有混入三神教的打算,但是偏偏是他,我膽子變的大了起來,想要去三神教中看個究竟。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我沒有與之交手的人。
即使是這樣,我和皇甫父子也聯手對付過他們,這人心中必然有懷疑。
早知道他會這麽問,從密道逃出來之後,我一直都想思考這個問題,此時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連說當然不是。
我說自己之所以出現在此處,是因為看到這裏出現了邪雲,以為有什麽異寶出現,這才趕了過來,誰知道連個吊毛都沒有。
他半信半疑,舉起手中的雷鳴劍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嘿了一聲,“我和天師閣有點過節,在他們進入山洞之後,我趁亂奪了他們的劍,沒想到一不小心弄死了一個人,真他娘的晦氣!”
八指的眼珠微微一動,終於慢慢點了點頭,看來是他將茅山外門的道士搬到了石室之中。
至於那些道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八指肯定認為是他們自己暴露,這才將道士引來,畢竟正邪勢不兩立。
我感覺這些謊話說的天衣無縫,連我自己都不禁佩服起我自己來,服下黃隱郎的藥水之後,我現在說話有一股古怪的陝味,索性說自己是陝地的巫師。
說完這些,我衝著八指手中的雷鳴劍看了看,終於道,“我王康康這條命算是你救的,俺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你手中拿的是天師閣的雷鳴劍,我送你了!”
反正不是我的,我又不心疼,這雷鳴劍在三神教的手中,就是一塊廢鐵,隻有相應的道家功法與之相佐,才會出現雷鳴。
此時我有心混入三神教,總得先上點幹貨不是。
他的神色果然舒展了一些。
我轉身跟他告辭,此時不能表現處任何想要跟他走的意思,不然的話,此人終究還是要起疑。
走了幾步,我站住自言自語道,“那些道士恐怕都還沒走,這。。”我回頭衝他揮了揮手,“那,還是你先走吧!”
能不能進入三神教,就看我此時的演技了,我知道八指一直都在為那個所謂的地藏王網絡人才,上次的師公大會,就是看中了我和白依依,想將我們擄走。
就在我裝模作樣的沉吟之時,他終於走了過來,對著我勸道,“天師閣那些道士心性偏狹,你殺了他們的人,奪了他們的劍,他們指定不會放過你,道門有很多神奇的法術,你無論怎麽逃,都很難逃脫掉的。”
麵對此人的諄諄告誡,我轉頭問道,“那怎麽辦?”
八指沉吟了一下,“我帶你去附近的一個地方,保管他們找不到你。”
這就是算是他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我當然不能拒絕,假裝鄭重的考慮了一會,便答應了下來。
不知皇甫父子是不是逃了出來,希望他們吉人自有天佑。
那些道門的人一定會在這裏停留很久,一個是要處理這山下的邪氣,另一個是處理那些稻草人布成的古怪的陣法。
八指也經曆了幾場戰鬥,此時身上的氣息很是萎靡,若想要將他拿住的話,以現在我的實力,多半可以做到。
但是他是我進入三神教的一個關鍵任務,我進入三神教並不是自己多正派,也不是自己多喪心病狂,一來想要躲避這些道士,等過一段時間,他們尋不到我的蹤跡,就會徹底相信蘇醒在世間消亡了,另一個原因,是為了我親親的溪兒。
傳言三神教中有神秘之極的塑身法門,如果不入三神教,就是再過一百年,我也別想幫溪兒塑身成功,這樣玄奧的法門,是絕對不會外傳出來的。
為了自己和溪兒,我願意冒一次險。
八指帶著我走出了這一片大山,天亮的時候,領著我找到了一個黑旅店住了下來。
這黑旅店開在一處胡同內,店老板和八指似乎也認識,我甚至懷疑是三神教的人,但是八指什麽都沒有跟我說,我也沒問。
旅店的住宿環境極髒,本應是白色的被褥呈現一片發黃的顏色,上麵一塊一塊的,腥臭無比,也不知多久沒換過了。
八指領著我在這黑旅店裏待了一天,龍鱗劍帶著不便,他幫我弄了一個畫軸,將劍放入其中,背在身上,好像是一個愛畫的雅士。至於那把雷鳴劍,實在是太寬大,他一直用布包著。
等我們稍稍恢複,他又領著我坐車轉車,最後又進入了一座大山之中。
在這一路之上,他給我說了很多現在巫法的沒落,說巫師應該有新的希望,說現在的玄門世界,臉上神色變換,有時扼腕歎息。
這些話陰長生已經給我講過,隻是他將的更加的徹底,我將這些稱之為洗腦。
額,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洗腦還挺有道理的,這家夥要是不搞恐怖,說不定會是一個優秀的傳銷人才。
最後八指領著我到達的,是一個叫做禪定寺的寺院。
誰能想到三神教在深山中的一個寺院之中?
但是能我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寺院隻能算是三神教的一處落腳地,寺院裏麵有三個和尚,一個很消瘦,另外兩個都長的肥頭大耳的。他們分別叫做寶儀、寶參、寶鏡。
四十多歲長相消瘦的寶儀是這裏的主持,他將我安排到一間僧房之內。
而八指在將我安頓在這裏之後,說那些道士絕對找不到我,可以安心的停在此處,若對他之前說的話感興趣,過一段時間,他會帶我進入一個新世界。
然後他離開了這座寺廟。
這座寺廟雖然破敗,但是我卻敏感的感覺到,在這個寺廟的周圍,有奇異的類似屏蔽人感應的東西存在,而寺廟中的這三個和尚,除了寶儀似乎是一個真正的和尚,寶參和寶鏡似乎是臨時被打發到此處的是,一不打坐二不參禪,有時間兩個人就鬥篩子打撲克,汙言穢語接連不斷。
不知道寶儀在三神教中什麽角色,偶爾來套套我的話,其他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正常的老和尚,誦經盤念珠。
這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溪兒再次現身出來,我嚇了一跳,知道無人可以感應到她的氣息,這才和她心神交流起來。
當我告訴她我要去三神教找塑身法門之時。
她堅決反對,認為我這是去送死。
我此時抓著她冰涼的小手,溫言道,“我不想看著你這個狀態,我想讓你重新站立在陽光之下,你知道麽,這是我長久以來的願望。”
她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熠熠發光,問道,“我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麽?蘇醒,我一縷不消散的鬼魂啊!”
我微微一笑,“不,你是我的溪兒!”
她朝著我對視了良久,終於輕輕的依偎在我的懷裏。
此時抱住溪兒的感覺,就好像抱住了一片冰涼的果凍似的。
懷中的她輕輕地道,“可我還是不想你去冒險,那裏是真正的龍潭虎穴,萬一。。。”
我撫摸著她冰涼的秀發,回應道,“我去三神教,不單單是為了你,我也是為了避開那些道士。”
她不再說話,在我懷中躺了一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讓我一切小心,然後消隱掉了。
此處雖然是個偽寺院,但是一切行事還是要低調為好,無論是溪兒還是童童,我都讓他們此後不要擅自出現。
我知道這是八指對我的考驗,要不了多久,他絕對會過來找我。
別的東西我倒是不擔心,唯有身上的這把龍鱗劍,實在是太惹眼,三神教中我有很多熟人,他們都見過這把龍鱗劍,若硬說這龍鱗劍是從天師閣手中搶來的,估計還是會有人懷疑。
我想將這龍鱗劍轉移走,但是這禪定寺的三人,卻時時跟著我,我隻有將畫軸時時帶著,尋找時機。
這天在忙寶參打水之時,我謊言小解,將龍鱗劍從畫軸中拿出,藏在了一處隱蔽的山澗裏,背著畫軸再次回去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經將龍鱗劍藏在了山中。
不知道是不是此處遠離塵囂,寶儀和尚又每日誦經,我的心中對生死的感悟又深了一層,有時候問寶儀經文中的意思,他竟然解釋的頭頭是道,頗有禪意。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這樣的人,也算是妙悟佛法了,怎麽就想起加入三神教呢?
不過這話我是不敢問他的。
經曆了山中土傀事件,體會倒了普通生民的悲哀,又聆聽佛法,我總覺得自己精神中有一股神秘的能量出現,若是要使用九字真言的最後一訣,說不定就能使出來。
因為最後一訣講的就是我心即禪,萬化冥合。
處在這寺廟之中,我也隻是能想想心法,並不敢試練。
這天下午,終於有一個胡子拉雜、不修邊幅的人來到寺廟之中,直接找到寶儀,說奉上頭的指示,要帶我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