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香說她和這些蠱師有淵源,就算沒有淵源,我們也要盡力幫這些蠱師,不得讓他們斷了傳承,更不能讓這些蠱師喪命。
在我看來,這些蠱師還沒有惡意縱蠱為禍的,沒有作大的罪行,茅山派這樣做,不能算是替天行道,隻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私仇,而且還是弄錯了目標的私仇。
這兒有兩間大的房屋,兩間住男人,一間住女人,我讓薛通法給我們準備了鋪蓋卷,決定和這些蠱師住在一塊。
雖然言語有點艱澀,但是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的交流,見我住了過來,這些蠱師問我最多的,就是我為什麽肯定是三神教的挑撥。
我告訴他們,盜走蛟首的那個人,是三神教中的靈童,而三神教中有一個人,也會用靈蠱。
茅山派被蠱師伏擊,時間上來說,是我們在山中遇到那個使靈蠱的蠱師之前,因此我推測,多半是那個靈蠱所為,也隻有他有那麽大的本事,能一瞬間麻倒所有的核心弟子。
這些跡象都表明,就是三神教在暗中操控這一切。
聽我說還有人能用靈蠱,這些蠱師都很感興趣,特別是秦鬥和駱歡歡,問我那個蠱師的樣子,使用的是什麽樣的靈蠱。
我細細描述了那個蠱師和他身上靈蠱的樣子,秦鬥老爺子點了點頭,“原來是他,我還以為他病死了呢。”
秦鬥告訴我們,這個人和他有數麵之源,他的養蠱之法和所有蠱師的都不同,別人蠱壇養蠱,這人卻另辟蹊徑,在水中養蠱,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三十年間,竟然養出了一隻水母樣的靈蠱。
但可惜的是此人跟著三神教為惡,最後被紮西堅增殺死在五行迷幻陣中。
秦鬥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但是他眼光熠熠,看起來非常的精神,我聽說身上有本命蠱的蠱師,即使受了傷,身體也能很快的恢複,想來那靈蠱對他的修行非常有幫助。
大家聚在一塊說的最多的,當然是這次茅山派會不會過來,陳太和他們認為道士卑鄙,可能不會過來,“要是這些雜毛道士不敢過來,隻加害我們的家人,那就難辦了。”
而秦鬥則認為不會,若這些道士真這樣做的話,那就相當於自掘墳墓,惡名一傳,就算沒有人找他們報仇,也必將受到其他的道士門派的打壓。
茅山派千百年基業和名聲,也將隨之毀於一旦。
茅山道士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秦鬥說的和我的想法一樣,也得到了絕大多數蠱師的認同,同時這些蠱師心中也有隱隱的擔心。
商討完了這些事情,有蠱師就纏著秦鬥講靈蠱養成之法,這老頭謙虛了一陣,便點頭答應了下來,他這個靈蠱,也是從自家老人那接手的,當時還是一個半靈體,他又養了半個世紀,這個蠱蟲才變成了真正的靈體。
那麽也就是說,從選蠱開始,他身上的這條靈蠱,存在了已經百年了。
靈蠱的形成那麽艱難,蠱師中發出一片驚歎聲,秦鬥又道,“十年為蠱,百年為惑,我身上的這個蠱,其實應該叫做惑才是。”
旁邊有個小個子蠱師道,“惑和蠱有什麽分別?”
秦鬥道,“蠱惑蠱惑,這一詞就是從我們苗裔蠱蟲中所來的,很多人中蠱之後,眼前和腦海中會出現各種幻象,而惑不但可以更厲害的下蠱,而且它可以迷惑人的思想,讓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個邪惡的靈蠱師,我心中不由得暗叫僥幸,幸好他在五行迷幻陣中一直被困,不然的話,他指揮那隻靈蠱朝我們施法,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聽到秦鬥這樣說,所有蠱師眼中流露出豔羨的神色,至於靈蠱如何養成,秦鬥知道的也非常詳細,從百蠱相鬥開始,他向所有的蠱師細細講述。
但是靈蠱的形成,一個是需要機緣,另一個是需要時間,兩個缺一不可,就算是有能通人意的蠱蟲,還要經過長達幾十年的培養,才有可能會出現靈蠱。
這一番話聽的好多蠱師紛紛搖頭,有人感歎道,“看來我有生之年,是沒辦法養出靈蠱來了。”
講完這這些之後,又有蠱師纏著他講述蠱師如何借蠱修行,我雖然不是蠱師,但是聽了之後也感覺大有裨益,和巫師修行之法有很多相通之處。
蠱師自閉,他們之間有交流的機會很是難得,當秦鬥講述的時候,所有的蠱師都專心致誌的傾聽,不時還有人詢問。
而白依依那邊,駱歡歡也被一眾女蠱師圍在中間,女性屬陰,她們養蠱或許比男人更有天然的優勢,而且這些女人幾乎都會下一種蠱,那就是情蠱,據說這蠱中到男人身上,男人則會死心塌地愛著女人,終身不改。
隻是據說這種蠱,是女人為處子之時,就要養在玄牝之門中,一旦哪個男人占有了她的身子,情蠱也隨之下到了男人身上,除非女人自願解蠱,否則負心的男人往往要麵臨腸穿肚爛的危險。
一到晚上,這個地方就要布置人守夜,守夜的東西除了有蠱師,還有充滿靈性的蠱蟲。
但是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茅山派的那些道士還是沒找過來。
有很多蠱師已經急了,待在這兒雖然可以交流蠱術,但是畢竟還是牽掛家中的親人,蠱師不是道士,肯定做不到無情無欲,又有人提前離開了。
在這期間,又傳來了又幾個苗寨之中發生了命案,死者都是年過古稀的老人,這樣看來,報複還在繼續,隻是轉嫁到了無辜之人的身上。
這次別說是薛通法,秦鬥都有點坐不住了,他決定在堅持最後一天,若茅山派那些人還不現身的話,拔了蠱陣,收了蠱蟲,各回各家。
這是我們停留在這兒的最後一夜。
夜色四合,月亮升到了半空之中,將山中的世界映照的一片朦朧。
不知道茅山派來找蠱師尋仇觸動我那根筋了,我最近老是睡不著,這幾天晚上都是一樣,睡不著的時候我就走到核桃林中,選一株最高大的核桃樹爬上去,看著這沉靜的大地,心中有一種既曠茫又落寞的奇妙感覺。
溪兒似能感應到一般,每次我夜晚獨處的時候,她便現身出來,在枝葉濃密的核桃樹上和我並肩坐下,雙手托腮,問我想什麽呢。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和這些蠱師有關係,你說,我上輩子有沒有可能是一個蠱師?”我很認真地問溪兒。
誰知她好像聽到了笑話一般,噗嗤一笑,“蠱師?你養什麽蠱?臭蟲還是蟑螂?還是其他的什麽?別瞎想了,我怎麽看就都不像蠱師。”
我微微一笑,沒有反駁,但是心中卻真的感覺,這一片大地我熟悉的很,自從踏入十萬大山,我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似乎這一片山川,我曾經踏在腳下。
到現在,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
既然說到了我,自然也就想到了她的身世,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幫她弄清,剛說了兩句,溪兒好像有意打斷了我,她指著遠處的山道,“你看那些山,像不像潛伏的怪獸的脊梁。”
她之前拚命的想弄清自己的身世,這是正常的,誰也不想對自己的過往糊裏糊塗,她不想,我也不想,所以前一段時間,我才千裏迢迢的趕去了儺教的源頭尋求,還差點將小命交代到那裏。
但是溪兒現在,好像刻意地回避這個問題,這是不正常的,我知道她的性格,微微一愣沒有再說,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黑暗中的山梁,果然像是潛伏的野獸的脊背。
若是真有這樣的野獸,估計玄門之中,誰也不是對手。
覺得好玩,我盯著那些山脊看了又看,就在這時,我注意到遙遠的黑暗裏,似乎有動靜。
那動靜極輕微,若不是溪兒故意轉換話題,我也不會盯著那山脊仔細地看。
在就我盯著山脊饒有興趣的觀看的時候,覺得好像有黑影子晃動。
我現在的目力雖然極佳,但是也能保證沒有看錯,這裏夜裏,又是山林,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東西。
自己不能確定,我便轉頭問溪兒,“是我看花了麽,那兒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溪兒身影輕輕飄到了樹稍,朝著我指的那個方向觀察了一會,慢慢落下,回到我身邊,“好像是有什麽東西隱藏在那兒,不過太遠了,我根本感應不到氣息。”
有動靜出現,我趕忙翻身從樹上下來,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什麽,我從樹上下來後,朝著核桃林的邊緣走去。
山崖核桃林的邊緣,有守夜的蠱師,見我出來,這幾個蠱師問我怎麽回事。
我告訴他們好像有動靜,不知道是動物還是人,我決定先讓毛毛過去探看一下,如果是人,立馬將所有蠱師喊醒。
這個小東西之前故意和我鬧脾氣,但是它明白誰是它的主人,況且它對溪兒非常依戀,從巫山雲寨出來走到半道上,它就已經鑽進了我的背包之中,這幾天我一直沒有喚它出來,是因為它能克製很多蠱蟲,它要是出來的話,那些蠱師必定不高興。這家夥雖然肥了好多,但是移動速度絲毫未減,奔跑之際,像是一道白色的閃電,最重要的是它落地無聲,在這樣的夜裏,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我對著毛毛指了一個方向,摸了摸它的腦袋,“小心點,去吧!”
毛毛從我手中躍下,一瞬間消失在山林中,我在山崖下著急地站了不一會,它就回轉了過來,直接跳到我的胳膊上,吱吱叫的很急。
它的意思好像是有人過來了,而且來的很迅速。
我和這幾個蠱師做了一個手勢,將他們趕緊將沉睡的蠱師喚醒。
可就在我轉頭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有十好幾個黑影突然出現,好像突然浮現的一樣,我能看見他們漆黑發亮的眼睛,正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