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這槐樹成精了麽?
但是隨著這一劍刺下去之後,整個槐樹枝條亂晃,樹身顫動起來,所有的枝條都開始抖動,無數的槐葉紛紛落下。
有一片白茫茫的霧,包裹住了這株大槐樹的樹身。
溪兒拉著我的手,往前猛然邁步,口中道,“應該就是這裏,閉上眼睛,我們走。”
眼看就要撞上這株老槐,就在我一閉眼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等溪兒輕輕地拍打我的手的時候,我才睜開眼睛,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更為神奇的地方。
地麵黑沉沉的,一眼望不到邊際,在半空中好像有星星一樣的東西,在不停的閃爍。
有點像是夢境。
我轉頭問溪兒道,“這,這是到了哪兒?”
溪兒也有點吃不準了,轉頭望了望道,“我也不清楚,往前走走看再說。”
我們一邊張望,一邊往前走,走不多時,看到了遠處有高聳的怪樹,那樹曲折盤旋,長得極高,走到近處我抬頭去看見的時候,竟然沒有看到樹頂,但是在這個樹上結滿了拳頭大的,青黑色的果實,在這個大樹之旁是一條漆黑的大河,那河極寬,也看不到邊際。
我心中嘀咕,這是到了哪兒?
我上山來的時候,附近好像並沒有什麽大河,難道這個空間神奇之極,有縮地成寸的玄機,已經將我送到了千百裏之外?
正當我思索的時候,身邊的怪樹上有果實落下,臨近黑色水麵的時候,突然轟隆一聲炸響。
會爆炸的果實?
我被嚇了一跳,但就在果實炸響的這一瞬間,我看見了周圍完全是漆黑的土地,那條黑河中真的如同沒有邊。
本來在黑暗中我能看見很遠的地方,但是這裏的黑暗,我的目力隻能看清很近的一段距離,就好像濃重的陰氣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腦子急速的旋轉,突然想到一種傳說,“在陰間忘川之畔,有冥樹,冥樹者,身高千丈,為陰間之木,其果實成熟,能做炸響之聲。”
難道,難道我們進入了陰間不成?這樹正是冥樹,而這條黑色的大河,就是忘川河?
我和溪兒心有靈犀,兩個人同時回頭,相對而視,“忘川?”
相傳人死之後先入城隍廟,然後走黃泉路、陽關道,最後在來到這忘川河,忘川河之後便是冥府,這個忘川河也就是劃分陰陽的一條河流。
忘川之水,飲之即忘生前事,鬼魂不可渡,羽落皆可沉,相傳心無牽掛之人,看到的忘川之水是清澈的,而心中雜念和掛礙的人,看到的忘川水渾濁漆黑,且無邊無際。
這樣看來,我生前事未了,心中還有無限的牽掛。
剛才的那處空間名為陰陽儺境,說明這一處空間在陰陽夾縫之中,溪兒和我尋到了空間節點不假,但是這節點竟然是通向陰間的節點,這誰又能想到,而且直接將我們送到了忘川之畔。
知道這裏是陰間之後,看著無邊無際且呈黑色的忘川河水,我心中有些害怕。
但是溪兒去站在了忘川河的邊緣,朝著對岸眺望。
我喊溪兒快點離開,她點了點頭,還是朝著忘川那畔看了幾眼。
我覺得作為一個鬼魂,她肯定想知道冥府的樣子。
但是像她這樣,停留人間久遠的鬼魂,真要是進了冥府,那是要受苦的,我拽著她趕緊離開。
此時四周都一片黑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來的路在哪兒,隻天邊有一道隱隱的紅光,應該是被我刺傷的槐樹。
我們兩個朝那一處紅光行去,正在這時,前麵突然奔過來一個人,我拿眼一打量,竟然是張琦,這家夥肯定一直在跟著我,見我們身形從大槐樹那消失,他後腳就趕了過來。
他看見我身邊的溪兒絲毫不驚訝,但是卻奇怪我們回轉來,他的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朝著我問道,“你們怎麽回來了,從這裏不能出去麽?”
我對他沒有好感,但是卻不想讓他誤闖冥府,從古至今,活人的魂魄最遠隻能到達忘川,若不回魂,便是真的死去,還沒聽過誰的魂魄能從冥府中回來。
因為在奈何橋畔,有銅蛇鐵狗,有無數陰差,隻要踏上奈何橋頭,被那些陰差押住,斷然沒有再回頭的可能。
雖然沒見到奈何橋,但是我知道它定然就在附近,隻是這裏陰氣濃重,視線有限的很。
而陰間神奇之處就在於,它仿佛極大,是無限的;又仿佛極小,所有死去的魂魄都會到奈何橋頭匯集。
這是神奇的空間法則,我絲毫不懷疑奈何橋應該就在我們不遠處。
我告訴他這裏空間錯亂,此處可能是陰間,趕快回去。
此人多疑,我雖然明白的告訴了他,但是他眼中又流露出不肯盡信的神情。
我不想再管他,領著溪兒轉身而走,見我們離開,他轉頭對我們大喊道,“回去也特麽是死!這裏說不定會有出口,留下一起找吧!”
這人喪心病狂,我可不敢留在此處,萬一被陰差盯上,我可沒有那個能耐脫身。
要知道厲害的鬼魂都難以對付,更何況陰差是鬼魂中的大拿。
就在我準備給張琦回話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不遠處的霧氣中浮現了十來個身穿甲胄的虛影,但是他們的身影飄渺,本來該有的五官,卻什麽都看不見。
我見過城隍的守門人,這些鬼兵和那些城隍的守門人打扮如出一轍,這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而且還是突然出現了這麽多陰差。
天哪,陰差真的被引過來了,這要怎麽對付?!
要知道以四叔之能,進城隍廟的時候,麵對幾個守門的陰差,尚且不想直衝其鋒,這一下出現了十來個,怎麽不讓我心驚肉跳。
我二話不說,將月華練運到極致,拽著溪兒狂奔而走。
就在我翻身的這一瞬間,這些陰差如影隨形的跟上,索人魂魄的幽冥鎖鏈一齊對著我們揮了過來。
每個陰差手中都有兩根幽冥鎖鏈,此時二十多條幽冥鎖鏈一晃之間就朝我們罩來,離的最近的張琦起身抵擋,他擋了沒三五下,就被幽冥鎖鏈拿住,他長聲大叫,拚命掙紮,但是於事無補,已經被兩個陰差拖倒。
而溪兒也甩動手中的幽冥鎖鏈,和那些陰差鬥做一團。
陰差雖然沒有麵目,但是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們一愣,應該是見到溪兒也使用幽冥鎖鏈。
我想念動九字真言,但是這裏處處都是陰氣,口喊了幾聲,卻沒有一點效用。
就在這一瞬之間,四五名陰差也靠近了我,在這裏,他們行動更為迅捷,我拔出屍刀狂亂的抵擋了一陣,感覺實在難以抵住,隻得翻身飄開。
見我吃緊,溪兒突然飄來,手中的幽冥鎖鏈朝著我身邊的陰差揮動。
那些陰差被迫撤開。
但就在她救我的瞬間,身上也被陰差手中的幽冥鎖鏈擊中,她發出了數聲痛呼。
見她受傷,我大喊一聲,手中真龍印記發動,一片耀眼的光芒出現,竟然呈現了一個龍形。
那些陰差紛紛退避。
我拉起溪兒轉身又逃。
但是在這個空間裏,這些陰差如虎添翼,無論我的速度怎麽快,都逃脫不了他們的包圍。
溪兒一片揮動幽冥鎖鏈,一邊對著我喊道,“你先走!”
她明顯也不是這麽多陰差的對手,要是轉身離去,她比被擒住,她的魂魄本來就受苦,我可不想再道陰間受罰。
我將屍刀揮動的黑芒狂亂而出,大喊道,“要走一起走!”
但是很快,我的這種想法已經落空,這些陰差是鬼魂中的大拿,虛無縹緲,行動極快,在我的眼裏,他們就速度好像瞬移一般,那幽冥鎖鏈似乎鋪天蓋地,無處不在,屍刀黑芒雖然厲害,僅僅也將兩個陰差逼退,但就在這時,我身上已被幽冥鎖鏈捆住。
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好像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股無形的東西給抓住,難受之極。
幽冥鎖鏈不是隻能拿魂魄和鬼附身的人麽?現在怎麽能纏住我了?難不成我從那空間進到此處的,是魂魄?
見我被鎖住,溪兒著急地一聲大喊,拚命衝過來,手中黑色的水珠散開,朝著這十餘名陰差打去。
趁著這些陰差躲閃之時,她拚命將我身上的幽冥鎖鏈解開,反身猛然推了我一掌,聲音已經變成哽咽的,“你快走,你快回去吧!”
我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力氣將我推開,我的身形越過陰差,往後飄飛而去,但就在這一瞬間,我看見所有的幽冥鎖鏈,統統甩向了她,已經將她捆綁的嚴嚴實實,她掙紮兩下沒有掙脫,轉頭望向了我,我能看見在她的眼中露出淒絕和眷戀的神情。
我的身子朝著那一處紅光飄去,而此時的溪兒已經被陰差扯倒,他們的身影都已經模糊,我感覺悲痛難以自抑,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數十個陰兵慢慢拖走,此生或將永別。
不知為何,我心中突然浮現之前白依依念的那首詩,那首令人聽後心生悲涼的詩,“忘川之畔,與君長相憩,爛泥之中,與君發相纏,寸心無可表,唯有魅一縷,燃起靈犀一爐,枯骨生出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