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麽是第二化身,可是薑婆婆的這個樣子,顯然是沒救了。
我咬牙切齒的問,“是誰害了她?”
白無香看了我一眼,那眼光中有哀婉和埋怨之意,“肯定是你引過來的人,連魂魄都給散失掉了,好狠毒的手段。”
王軒軒他們?
難道是那天他們想進入雲寨被攔住,惱羞成怒,這才起了殺人的心。
可是薑婆婆還有合上眼,她的手向上伸著,無魂無魄,隻有意念,不能說出話來。
她這是有未了的心願,白無香眼睛也濕潤了,低頭對著薑婆婆說,“你是讓我救了他的命,是麽?”
薑婆婆眼睛迷離,已經不會回答。
白無香沉吟了一會,轉頭看了看我,點頭道,“你覺得他是我們白家的人,所以拚命的救治他,以彌補我當年的過失,你是為我好,行,我答應你了。”
薑婆婆似乎聽到了白無香的這句話,從嘴中吐了一口氣,手放了下去,接著閉上了眼睛。
雲寨裏的男女老少看見薑婆婆慘死,義憤填膺,應該是要出去給薑婆婆報仇,都被白無香喊住了。
這時候從人群中跑出來一個女孩,和我年紀仿佛,瘦長臉,穿一身綠衣,看見薑婆婆躺在地上,抱住她的屍身嗚嗚大哭,又轉頭問白無香是怎麽回事。
白無香聽到那女孩的哭聲,似乎更為難受,對著那女孩說,“依依你起來,我會找到害薑婆婆的那個人,我會把她的神魂都給他拘來。”
那個叫依依的女孩還是抱著薑婆婆痛哭,滿臉都是淚水,搖頭道,“我不、我不、我要薑婆婆活過來,為什麽我才出去這幾天,寨子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白無香見依依哭個不住,突然提高聲音道,“好了,別再哭了,哭有什麽用,我出去找害薑婆婆的人,寨子交給你來看護,你拿著這個東西。”
女孩這才一臉是淚的站起,從白無香手中接過了一個令牌一樣的東西,這令牌一麵是混沌陰陽魚,另一麵刻著一個盤坐的人形。
接過這個之後,依依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委屈地道,“師父,你把這個令牌給我,我怕關鍵時刻,我還控製不了它們。”
白無香盯著依依的眼睛,神情嚴肅地道,“我相信隻要你足夠勇敢,足夠堅強,你就能夠駕馭它們。”
說完之後,白無香讓村民給薑婆婆準備棺材,等她回來再說。
白無香上了木樓,再下來的時候,她換上了一席白袍子,那白袍子角上繡著金邊,手裏抓著一把黑傘,就要出去。
看白無香要離開,我連忙站起來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知道她們躲在哪兒。”
白無香哼了一聲,“你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老老實實的在寨子裏呆著吧,這裏方圓幾百裏,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別讓薑婆婆為你白死。”
說完之後,白無香離開了。
寨子裏有人很快把給自己準備的棺材抬了過來,把薑婆婆的屍身放了進去。
隨後有一個說漢話的男人給我搭腔,說這個哭泣的女孩名字叫白依依,是白無香收養的孩子,剛好這一段時間她不在寨子裏,估計是剛回來。
而這個給我說話的那人叫做華勝,很多寨子裏的東西都是他負責采集。
這個男人見我不能和別人交流,倒是主動和我說話,這個白依依好像知道了薑婆婆是因為我才死的,根本不睬我。
她指揮寨民將盛著薑婆婆的棺材,抬到了薑婆婆的房子裏。在薑婆婆的房子裏有兩張床,不用說,其中一張就是她的,由此可見,她可能是薑婆婆看著長大的,對薑婆婆的感情一定很深。
這個女孩子並不是潑辣的性格,否則的話,早已經衝著我一頓大罵了。
她這樣的態度,這讓我感覺到更加的無地自容。
想找出話來說,卻又終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捂住了半邊嘴。
遇到性格這樣的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我真是不知該如何交流。
看來這個女孩連性格仿了白無香的,待人冷冷清清,一副拒人與千裏之外的態度。
呆在屋裏如芒再背,待了一會,我隻得走出木屋,站在山崖上,將溪兒感應了出來,心想溪兒雖然執古怪,但幾次三番救了我的性命,我還沒有感謝過她。
溪兒現身之後,我正要說起這事,她卻一笑道,“讓我出來,是因為人家不搭理你吧?”
我沒想到她竟然能感應到這樣的事情,點了點頭道,“是我害死了她,人家不待見我也是應該的。”
溪兒此時正望著東方天上那一輪明明的月亮,歎了一口氣,“人都是有命的,你也不用太過自責,說不定命中注定,她是用她的命換了你一條命呢。”
我凜然一驚,是啊,要不是薑婆婆死去,白無香可能也不會答應就救我的命,看來世間的東西,真是難以說清,隻是那麽善良的薑婆婆突遭橫死,我一時還是接受不了,希望白無香可以找到王軒軒他們,為薑婆婆報仇。
說了一會,我還是要謝謝溪兒救了我,她卻微微一笑,“你不用謝我,我的命運已經和你捆綁在一起了,要是不救你,我也將流落在此處變成孤魂野鬼,救你其實也是自救。況且,之前要不是你把我從那個詛咒的棺材裏放出來,我現在還被封著呢。”
她雖是這麽說,但我感覺並不是這樣,將我送到白無香這裏來的時候,我曾經看到她哭泣,以她倔強的性格,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轉頭看了一下她,月光灑下在她的身上,此時的她美得好像一幅畫一般,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想到了她棺中的裸體,頓感尷尬,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來。
看到我突然咳嗽,她感覺非常奇怪,轉頭問我原由,我哪裏敢說,隻得說突然口水嗆到了。
她在山崖上陪我站了一會,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說自己困了,主動回道了戒指之中。
和溪兒說了一會話,我心中的壓抑好了一些,在山崖頂上站了半夜,這時候摸到玻璃瓶中的童童,他已經暴躁了好多次,我從山崖上走下來,想去薑婆婆房裏拿些番茄喂他。
現在的童童暴戾更增,香燭咒已經燃光了我身上的陽氣,其實我養著他已經沒有意義。
可是我現在卻不能將他丟掉,喂食他的時候,他已經聞到了我的氣息,要是將他丟掉的話,他也會找過來,將我害死。
看來小鬼真不是隨便養的,隻要接手,想和小鬼不沾染因果都不行。
薑婆婆的房子有一角廚房,我知道裏麵有番茄,正準備輕輕地進去,拿了番茄就走,卻看見白依依在棺材前麵燒起紙來。
她燒的是那種大張的黃符紙,一邊燒,嘴裏一邊念叨,隨著那符紙化成煙,突然從黑暗裏走出來兩個長發的女人,立在了她的前麵。
她竟然召出來了兩個鬼魂。
看來這個女孩也有召喚鬼魂的本領。
我本來想拿了番茄就撤走的,看到她此時弄出來兩個鬼魂,我不知道她要幹嘛,就愣住了。
召出兩個鬼魂之後,她又從手中抓出了兩麵令旗,指向了那麵棺材,兩個長發的女人,竟然都俯下身子,抱在了棺材上。
我更加詫異,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她將小旗收了起來,將地上燃燒過的紙灰也掃進了垃圾鬥,淚眼汪汪的坐在棺材前,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行動。
兩個女鬼,死死地抱住棺材。
本來我覺得沒什麽,可是白依依又不說話,看到這一幕,我突然覺得後背發寒,抓著番茄就出去了。
出去之後我才想到,這麽熱的天,白依依可能怕薑婆婆的屍體出現氣味,鬼魂陰氣重,冰寒無比,這才讓兩個女鬼趴在棺材上鎮棺。
想明白之後我也不那麽怕了,往玻璃瓶中擠了一大汪番茄汁,一口氣吹醒了童童。
醒來的童童感覺到了番茄汁,正在吸收紅色的汁液,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玻璃瓶中的番茄汁慢慢變少,突然感覺到寨門口有黑影晃了進來。
我能肯定不是自己眼睛花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正要去通知白依依,突然聽見叮叮鈴鈴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寨門口懸掛的風鈴。
薑婆婆還未死的時候,我就見到寨門口懸掛著很多風鈴,隻是這些風鈴是中空的,就奇怪的問薑婆婆,這鈴鐺沒有芯,怎麽響。
薑婆婆說陰氣可撞鈴,這是白無香布置的鈴鐺,隻要有邪氣的東西想進這個寨子來,鈴鐺就會響。
聽到鈴鐺作響,給薑婆婆守著棺材的白依依突然推門衝了出來,這時候那些黑影子才現身出來,他們都穿著一身蓑衣,頭上帶著一個鬥笠。
四叔給我講陰物的時候,曾經講過,蓑衣和鬥笠都是容易通鬼神的東西,令鬼魂附在蓑衣上,穿著蓑衣的人會比平時走的快,特別是夜裏,隻能看到一團影子。
穿戴蓑衣和鬥笠的人共有四個,白依依脆生生地喊了一聲,“什麽人,站住!”
那四個穿蓑衣的人在木房子不遠處站住不動了,依次掀開了頭上的鬥笠,最左邊那個身形苗條,臉龐白皙帶著煞氣,卻是王軒軒。
和王軒軒站在一塊的,是一個穿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合在一起的白紙扇,正不停的拍打在手心裏,指著我說,“是這個男孩麽?”
王軒軒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這小子本來早就該沒命了,這白無香用什麽東西給他續了命。”
拿紙扇的男人收起了折扇,冷笑了一聲,“她白無香再厲害,現在已經去找邪鬼王了,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的,趕緊拿了他,弄成幹屍就保險了。這山石上有白無香的意念,她很快就能感應到,我們必須要快一些。”
說完之後,男人揮手身後的兩個人上來。
身後的兩個男人聽見號令就轉了上來,兩個人手中拿著粗長的鐵鏈子,看來要將我綁走。
這時候站在我旁邊的白依依轉頭向我,問出了第一句話,“是來找你的麽?”
我點了點頭,心想糟糕,不料她卻說道,“雖然我恨你連累死了薑婆婆,但在雲寨裏,我是不會讓他們將你帶走的。”
女孩從身後抽出了一把劍,一把潔白無匹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