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雨沒閑著,那邊景皓也迎來了不速之客。
“阿景,這些日子你身子不大爽利,而我又――”蕭蘭低了下頭,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委屈,“所以今天才來看你。你怎麽樣了?”
自打那夜被封為烏蘭郡君,蕭蘭就再也沒見過景皓。
景皓歪靠在炕上,臉上略顯蒼白。他扯了扯嘴角,道:“也就這樣。難為郡君還記著我。”
蕭蘭一下子眼淚就流了出來,“阿景,你這不是往我欣賞戳刀子麽?你知道的,那天的事情我也沒想到。”頓了一下,蕭蘭瞪大了眼睛,“還是說,你因為昨晚的事兒生了我的氣?”
蕭蘭對景皓的印象還停留在聖駕來之前。景皓對她很是溫柔,還帶了她一起去迎接聖上的鑾駕。若不是那晚聖上的一句話,也許皇後姑母再幫她說上幾句,過些日子景皓即位之後,馬上就要張羅她們兩個的婚事了。這會兒聽景皓叫她“郡君”,她當真是又羞又氣,她與景皓青梅竹馬,景皓還這樣誤會她!或者,就因為昨晚兒她打了穆依?信仁說的對,就算穆依是林雨的丫頭,可是到底是景皓親自送給林雨的……
“唉!”景皓歎了口氣,卻並不回答蕭蘭的話。
“阿景。”蕭蘭弱弱的喊了一聲,全然沒有昨日夜裏教訓別人的氣勢了,“我知道我昨晚兒是衝動了。可是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在皇後姑母那裏受訓,說得是體貼於我,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姑母的心思?左不過是看著我全然心係於你,所以才沒把我如何罷了。可是每日這麽被人看管著,我心裏也不好受。再加上這些日子瑾妃和瑜妃都對林雨禮遇有加,連帶著賽罕也都巴結她,我心裏怎麽都是嫉妒的。所以一時衝動,才讓人動了手。我真不是有意為之,阿景你相信我。”說著,眼淚也吧噠吧噠掉了下來,一滴一滴掉在那天藍色的袍子上,把天藍暈成了深藍。
一個人強勢慣了,難免給人驕橫的感覺。可這樣的人偶爾哭一次,那讓人心疼的感覺也是成倍地增長。景皓一直把蕭蘭當親人,他有多在乎蕭側妃,就會有多少在乎蕭蘭。但是隨著年齡逐漸增長,夾雜在兩人中間的利益糾葛也越來越多,他對蕭蘭的心也慢慢變了。更何況,他現在有了林雨――想到昨夜自己對林雨的那種提心吊膽,景皓又冷了下來。但這樣的蕭蘭著實讓他不落忍,又說不出那些殘酷的話了。
“阿蘭,你瘦了。”景皓忽然低著嗓子說道。
蕭蘭抬起那水潤的眸子,一錯不錯的看著景皓,忽然間,那淚哭得更洶湧了。
“阿景――”蕭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屈了這麽多天,終於,景皓還是關心她的。
蕭蘭抓起景皓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頰邊,當觸碰到那淚水的一刹那,景皓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已然不是小時候了,他也不應該與她再做這樣親密的事情。想到這兒,他的手仿佛被燙到了一般,猛的一抖,還沒來得及往回徹,蕭蘭便又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臉上。
“小時候你總是這樣給我擦眼淚的。”
景皓的手一頓。
“那時候穆旦老是欺負我,沒事兒就捉個蟲子什麽的往我頭上、手上放,每次我嚇得哭了,你都是這樣過來哄我的。”蕭蘭邊說,眼淚也沒停,“後來你告訴我,想要不被欺負,就要凶一點,讓人家不敢欺負我。你帶著我去捉蟲子、捉蛇,我心裏其實很怕的,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就特別有安全感,因為我知道,你會一直保護我。”
蕭蘭的話自然也勾起了景皓的回憶。隻是,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而已。
小時候的蕭蘭長得小包子一樣的可愛,偏偏因為從小在家不受重視的關係,人也有些怯怯的。蕭側妃帶著她來了科勒爾,一時間幾乎草原上的所有小男孩都喜歡了她。父王告訴他,那是妹妹。所以,他開始擔起這個有些甜蜜的負擔。
所有人中,穆旦當是最喜歡她的。但是,穆旦的表達方法實在是讓人替他擔心。他自小就喜歡摔跤、打架,加上他的娘親烏日娜身份卑微,也沒個人好好教導他。所以除了每日上課之外,他就糾結一群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奴才和他一起去外麵撒野。掏鳥窩、抓長蟲,就沒他作不到的地方。偏他也喜歡這些,每次弄到都寶貝似的想要給蕭蘭看。然後,一次次的嚇到蕭蘭,從此讓蕭蘭把他當成永遠的“壞蛋”。
而每每她被嚇得哭了,景皓總要出來保護她。因為她是妹妹,所以他有責任保護她。受母親的耳濡目染,小時候的他也覺得穆旦和他娘親不是好人,所以他也會自詡正義的化身,去把穆旦扮演的惡魔打跑。當然,穆旦大他好幾歲,又怎麽會真的怕他?隻是因為他的身份是小王爺,忌憚著他的身份罷了。
他是真把蕭蘭當妹妹的,他想,如果沒有後來的變故,他長大之後,若是沒碰到什麽刻骨銘心的人,如果他的父王要求他娶蕭蘭,他是會答應的。可惜,那隻是如果了。
如今,他和蕭家注定不是一個陣地的人。他可以娶任何人,唯獨不能娶蕭蘭。喜不喜歡且不說,蕭家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他不能把科勒爾的實力再讓他們去分割。
“阿蘭,其實穆旦隻是喜歡你,並不是故意嚇唬你。”鬼使神差的,景皓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蕭蘭立馬鬆開了景皓的手,整張小臉兒都氣得通紅。“阿景,你知道我的心的,我從小就不喜歡穆旦,何況他已經娶妻生子!再說,就他的身份、他的出身,就算再喜歡我又能如何呢?”
“阿蘭!”聽到她又拿身份說事兒,景皓就又想起昨兒她指桑罵槐教訓林雨的話,整個人也都冷了下來。“穆旦再怎麽樣,也是科勒爾的大王子,以後再不濟也能在封地做個王爺。”言外之意,她隻不過是個可笑的郡君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