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之啊,人之所以忠誠,還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高。”秦風玉扇一抬,笑著打在了王璀之的手上,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容易背叛他人,這個問題他們兩人在學生時代就辯論過了,雖然誰都沒有說服對方,但今天這例子,是佐證了秦風的觀點。
“我覺得……”已經把紙拎到自己跟前盯得目不轉睛的王君若忽然吱聲,他點了點軍需賬目,又點了點莊王府私賬,“這兩個,都是假的。做軍需假賬的人隻在賬目中做了軍需真賬和軍需謊報部分,而查這些賬目的人同樣認為軍需賬隻包括這兩部分,於是軍需真賬的數額與豪族底賬一致,軍需謊報的賬目與莊王府私賬一致,也就成了所謂的‘鐵證如山’。”
王君若說得跳躍,在座不涉商的幾人仍擰著眉毛考慮著,將門武人出身的嶽恒遠更是頭疼地錘著腦袋,倒是在江湖上混久了的沈不聞,理解得相當快,無心一語,歪倒正著道破了假賬對不上的原因,“我看啊,就是因為做賬的不是同一個人,事前也沒說好怎麽做,做完一看數額對上了,也就了事了。”
“按著這個說法,有人聯合設計陷害莊王謊報軍需而貪汙,可是即便可以證明軍需賬和王府私賬是後來做的假賬,我們也沒有辦法把這罪完全從莊王身上摘幹淨啊。”
一直沒說過話的周天慕摸著下巴考慮了良久,既然認定這是假賬,那必定還有真賬,否則隻能說明莊王貪汙的並非賬目關係上的數額,他有可能沒貪,有可能貪的少些,也有可能貪得更多一些。
“你們……都不關心那筆錢去了哪裏嗎?秦小姐不是說,莊王府查抄出來的銀兩遠遠不及謊報的軍需嗎?”沈不聞沒去深想周天慕提出的問題,安王殿下所說的都有其可能性,不管貪多貪少,都是罪過,可若貪汙是事實,那當年那些人何必再費周章造一份假證據指證莊王呢?
所以莊王多半就是清風一片,卻被按上了子虛烏有的貪汙罪,那麽……國庫當時額外支出的軍需銀兩究竟去了哪裏?
“這……莊王府日常的花銷極高,從前莊王妃的身體不好,藥材方麵也是一筆大支出,合著莊王府下麵各種名目的鋪子算起來,馬馬虎虎是個貪汙的數。”秦頌為難地解釋說,她也知道這個說法太過牽強了,她甚至覺得這所有的都是虛賬,空有賬麵,沒有實物和真金白銀的流轉。
“關於這個……”所有人都想得投入說得有理,周天熠一直沒找到機會插上話,他輕咳一聲,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說道:“昨日朱太師到我府上坐了幾刻,大致是想說,希望我能出手為莊王翻案,昭雪沉冤。”
一桌人聞之色變,三師一體,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現在三師之首的朱太師向昭王求助,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看做是朝中三老的傾向了吧?周天熠就知道其他人會是這種反應,他平靜地繼續說道:“朱太師把莊王案的經過,簡單地與我說了說,我想,我們應該查一查齊相和還是貴妃時期的太後。”
“天熠,你是說……”王璀之詫異,就憑周天熠這一句判斷,他猜也能猜到朱太師對他說了什麽。
周天熠點頭應聲,臉色也沉了下去,二十年前舊案重翻,又是救治豫岩疫病末期,他與六哥聲名又起之時,這世間確實沒有這麽巧的事。太後故意把莊王案翻出來,又嫁禍給母妃,不過是換一種迂回的方式穩固周天磊的皇位罷了,齊相從前就是太後一邊的人,如今又是百官之首,要在此事中作梗,輕而易舉。
這還隻是對翻案一事起由的懷疑,若說關於二十二年前的莊王案……
“先帝登基初期四方禍亂橫生,先帝忙於政務,子嗣十分單薄,太後當年因生下皇二子有功而被晉為貴妃,但太後成為貴妃後並不得寵,後來祁妃娘娘進宮,榮寵蓋過了所有妃嬪能與皇後比肩,但不知為何,先帝從未給祁妃娘娘晉過分位,祁妃娘娘進宮之時直接封妃,羨煞旁人,但之後即便到了殿下出生那會兒,也仍是祁妃。”
“不過太後從前可是出了名的針對祁妃娘娘啊,祁妃娘娘年輕時,她宮裏不少宮人都被孟太後拉過去敲打過呢。”
王君若尋思著說道,他手裏不僅民間小道消息通達,對於宮中私密,他也有自己了解的途徑,隻是說了一長串後,一桌的人齊齊看向了他,他隻能止住聲音,尷尬地喝茶,知道的多也沒什麽不對吧?
“怎麽不說了?”秦頌撐著側頰笑盈盈地問道,她選擇與王君若合開“禾氏”,也是因為王君若手裏的消息渠道能與秦氏手中的消息通道相互補充,可是王君若今年也就二十歲,算得多些,到了冬天就二十一歲了,他上哪兒打聽來的這麽多宮廷消息,且還是比他年紀都大的後宮私密,這是女人才會關心的事情呀。
王君若仍拿喝茶的動作掩蓋尷尬,等到茶盞空了,他才放下了手,摸著鼻子說,“那、那個什麽……我就是想說,孟太後作為一個不受寵幾個月見不到先帝一麵的貴妃,也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撐,她不應該對莊王案的細節了解到那種程度。”
言下之意,孟太後有很大可能參與了對莊王的構陷,且扳倒莊王就是等於讓祁妃娘娘的兒子退離帝位一大步,這直接利益太過誘人了。
“君若公子,你這麽說不對啊,太後有可能參與這事,那當時其他有皇子的妃嬪和她們背後的派係,不就也有可能參與這件事了嗎?”嶽恒遠沒理解前麵與賬目有關的細節,但說到這後邊大局、利益、謀劃,他還是懂的,王君若的話有漏洞,孟太後有嫌疑,可未必就一定是她做的。
“可他們都不在了。”王君若理所當然回道,“五龍墮天”案後,一、四、五、七、八殿下身後的勢力就被周天磊慢慢清掃了,即便如今還有剩下的,也成不了大氣候了,不做考慮。
“這……也、也是。”嶽恒遠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今天這一桌都是殿下的朋友,比起武藝,他們更有過人的智謀,他與其他人相比,不過一介武夫,他的提醒更像班門弄斧。
“恒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太後既然能這般把罪名嫁接到母妃頭上,怕就是跟莊王案有脫不開的幹係。”周天熠點點頭,幾人的觀點都有各自的道理,今天隻是相互交換意見,並不是要把所有人的想法都統一,也不是要得出什麽結論。
至於左相齊鴻濤,他當年在朝中的權勢就極大,還極力地協助太後和周天磊,隻要案子與太後有關,必然也與他有關,不用多去猜想。
周天熠沒在這問題上多停留,轉而就說起了與人證有關的線索,“朱太師說,莊王案結案後,我父皇就派人暗中保護著所有人證,直到他們老死或者病死,而他正是協助父皇辦這件事的人,可奇怪的是,四年前,他又想問問人證們的情況時,這些人全都不見了。他雖向父皇提及過,但當時父皇病重,許是無暇顧管了吧。”
“這事兒有點蹊蹺,先帝既然下了保護他們到老的命令,就說明他對這些人相當重視。四年前,先帝雖然在病榻上,但依然日理朝政,不存在無暇顧管的說法。”
王璀之即刻否定了周天熠話尾的猜想,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不涉政事的妹妹王君庭,隻有他是常年在京周活動的,他最是清楚那段時間先帝的狀況,這麽重要的事情,不理會才是不正常的,他們這位先帝城府深得很,這是他留的後手也說不定,目的極有可能就是為了防備今日這般景象,“這件事我回去再問問父親,活有人,死有屍,失蹤卻不追查,這太奇怪了。”
“嗯。”王璀之說得有理,而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當年證人,王舒曠拜右相也要二十年了,他或許知道點什麽。
一事了,周天熠轉向秦風,“子風,豪族林家和何家那邊,你看有沒有可能向他們求證‘底賬’的真實性?”賬目的問題,周天熠想從最可行的口子入手,秦家與林家、何家聯係密切,秦風出麵,成功率高一些。
“好,可是,應該沒那麽容易,可能要點時間。”秦風沒有猶豫就應下了,這是傾向昭王的秦家分內之事,不過抽利予人不是能見光的好事,為莊王翻案已經鬧大了,林、何兩家站出來說明底賬裏還有“抽利”的話,對他們自身不會毫無影響。
秦家近些年的生意在向各行各業發展,有時也侵害了林、何兩家的利益,也不知他這麵子還夠不夠讓他們幫忙,秦風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殿下,我隻能盡力而為。”
“沒事,先禮後兵,軟的不行,我再給他們上硬的。”周天熠一笑,不給秦風壓力。
這時候,忽然有人在外敲門,周天熠一驚,隨即目光掃過空空的桌麵,談論得太深入忘了時間,他們快說了一個時辰了,他這做東的還沒讓人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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