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仔細看了看黃蓋的戰船,心裏也起了一絲狐疑,立刻命人去找於禁和毛玠。於禁很快便到,而毛玠依然酒醉未醒。曹操來不及說明,立刻讓於禁率領船隻去阻擋黃蓋,希望還來的及。闞澤已經從曹操的眼神中看出了問題,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再插話,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眼看著就要抵達曹軍的水寨,忽然間水寨之中傳來驚天動地的鑼聲,這是水軍的預警聲。有兵卒站在船頭對著黃蓋大聲呼喊,讓黃蓋停下戰船。水寨的寨門也被打開,於禁率領數百艘走軻這種最快速的戰船從裏麵衝了出來。
黃蓋的親衛見事情不對,立刻問道:“將軍,他們似乎發現了問題,現在怎麽辦?”
黃蓋左右看看,嗆啷一聲抽出自己的寶劍:“事到如今,也隻能硬拚了,我們的戰船沒有人家的快,點火!直衝曹操水軍大寨!”
呼啦啦,黃蓋的戰船突然間由一字長蛇陣變成了整齊的一溜,每艘船上都點起了火把。不到一會,黃蓋的戰船開始燃燒,如同一個個火球,朝著曹操的水軍衝來。直到這一刻,眾人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全都是江東人的計策,黃蓋這是要火燒自己。
於禁的戰船雖然速度快,可要比黃蓋的船小很多。黃蓋親自掌舵,大聲命令水軍將風帆張滿。強勁的東南風吹在船帆之中,桅杆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黃蓋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絲毫不將於禁的那些走軻放在心上,駕駛著戰船在於禁的水軍之中橫衝直闖。
“攔住他們!”於禁大聲呼喊。可惜自己的戰船太小了,在黃蓋的戰船麵前占不到任何的便宜。輕便的走軻被衝擊的七零八落,有些已經被燃燒的戰船引燃。
水寨之中的兵卒開始放箭,鋪天蓋地的箭矢如同雨滴一般,傾瀉在黃蓋的戰船上。兵卒們隻能躲避起來。一聲聲的慘叫夾雜著戰船與戰船的撞擊。在大風的帶動下朝著曹軍水寨不斷前進。
毛玠三搖兩晃來到曹操的麵前。他已經從兵卒們的口中聽說了江東水軍來襲的事情。毛玠有些害怕,盡管自己是曹丕的嶽父,也隻不過是一個妾的父親,若是曹操發話,曹丕也救不了自己。毛玠打了一個嗝,濃重的酒氣從嘴巴、鼻孔之中噴出來。
曹操便是眉頭一皺:“嗯?你喝酒了?”
毛玠嚇的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主公饒命!主公饒命!”
眼看著黃蓋的戰船已經抵達水寨的外圍。黃蓋的這些戰船都是經過特殊改造的,不僅在船頭增加了用於撞擊的鐵塊,還釘上了倒鉤,隻要是撞上戰船,拉都拉不開。大火在風勢的帶動下,朝著水軍這邊襲來。最外圍的部分戰船已經被燒著。
曹操冰冷的眼神中迸發出殺氣:“大戰在即,身為主將不顧軍法,竟然飲酒,來呀!將毛玠斬首!”
“主公饒命!大公子救我!救我!”沒有人替毛玠說一句求情的話,看著幾個兵卒將毛玠拖了下去。
董昭道:“主公,江東軍縱火,我們的戰船綁在一起,難以逃離,可下令立刻解散連環戰船躲避大火!”
曹操當即下令。水軍之中開始忙碌開了。當初建造連環戰船的時候,為了保證穩固,什麽方法牢靠用什麽,什麽方法舒適用什麽。如今要拆的時候各種問題就來了。不是連接兩艘戰船之間的繩子太過緊密,就是鋪在船上的木板遮擋住了下手的地方。
黃蓋親自提著兩罐火油,一個橫跨,衝過大火,完全不顧飛向自己的箭矢,用力一甩。火油罐在空中打著轉朝著麵前的樓船上麵飛去。“嘩啦!”火油罐被摔的粉碎,粘稠的火油開始在甲板上蔓延。竄上來的火苗,似乎已經嗅到味道,一頭紮進了火油之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生命力。在火油的流動下開始在整艘船上蔓延。
火油其實就是並非我們現在所說的石油產品。古代雖然也有關於石油的記載,但是在利用方麵,一直到了宋代才慢慢的出現。黃蓋手中的火油,就是花生油。江南地方,沼澤湖泊比較多,則沙土地也比較多。沙土地乃是種植花生的最好地方。花生油易燃,乃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有些曹軍的兵卒沒有注意到流淌的火油,直到大火將雙腳燒著了,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周圍已經布滿的火油,熊熊的大火將他們包圍,幾丈高的火焰轉眼間就將他們吞噬。撕心裂肺的呼喊震徹整個水寨。
大火越燒越旺,在大風的驅趕下,不斷的吞噬著水軍的戰船。連環戰船分不開,跑不動,隻能任憑大火在船上蔓延。於禁站在小船上,望著已經無法控製的大火,有些發呆。看著哭爹喊娘的水軍兵卒,兩隻拳頭捏的亂響。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東人還在不斷的將火油,朝著大火之中扔去。每扔進去一罐,便如同一顆炸彈一樣,突然間發出巨大的聲響,騰起數丈高的火焰,已經超越了樓船的最上麵。
曹操沒有下令撤退,水軍的兵卒隻能硬著頭皮盡量躲避大火,不斷的朝著江東軍這邊放箭。黃蓋帶來的三千兵馬,被射死者無數,還有不少因為失去了戰船掉進了江裏。黃蓋也中了兩箭,一箭左臂,一箭胸前。在兩個親衛的保護下,找了一艘小船朝著自己這邊劃去。
水軍的戰船轟轟烈烈的燃燒,天際之間變成了一片火海,將整個江麵照的通紅。於禁一眼便看見,一個穿著將軍服色的人,在兩個兵卒的保護下,駕著小船正在往南走。於禁眼中冒火,比起這水寨之中的火也小不了多少,大聲下令:“轉舵!追上那艘小船!”
曹軍兵卒一起動手,走軻如同一隻箭矢,兩邊以及身後的所有一切全都不管,一味的朝著黃蓋的小船駛來。黃蓋的確是上了年紀,受了這麽一點傷,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了,花白的胡須不斷的抖動,躺在小船之中大口大口的喘氣。兩名親衛奮力劃著戰船,他們知道若不能離開這裏,很快便會被曹軍追上了。
“哪裏走?”曹軍一起呐喊。黃蓋費力的翻過身來,看見有條船正在追趕自己,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好,讓親衛繼續加快速度。
“放箭!”於禁大聲下令。兵卒們彎弓搭箭,瞄準前麵的小船開始放箭。江水流動的很快,曹操的水軍雖然經曆過這樣的訓練,到底是北方人,還是很難適應。弓箭射了不少,能射進小船之中的並不多。
黃蓋哈哈大笑:“這幫北人真是蠢笨,不用管他們,繼續劃!”兩個本來臥倒在船艙中的親衛急忙起身,又開始搖櫓。
於禁見弓箭手根本沒用,大怒!一伸手搶過身旁一個兵卒的弓箭,彎弓搭箭,瞄準一名正在劃槳的江東軍。右手一鬆,箭矢朝著那人快速的飛去。於禁也不停手,第二支箭矢瞄準另外一個,也是手一鬆。兩隻弓箭一前一後,就聽見兩聲慘叫,正在奮力搖櫓的兵卒,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身子一歪倒進了船艙之中。
黃蓋大驚,急忙穩住小船,彎著腰,忍著疼,接過船槳繼續。強勁的東南風迎麵吹來,吹的人戰都站不住。幸虧黃蓋習得一些水性,堪堪將小船穩住。於禁的走軻已經到了近前。幾道勾繩扔過來,將黃蓋的戰船死死拉住。黃蓋無奈,身披戰甲要是跳進水裏,就這數百斤就能把自己拉到水下。
於禁手裏握著寶劍,看見船裏的那位江東將軍:“黃蓋呢?黃蓋在哪?”
黃蓋眼睛一轉,急忙哆哆嗦嗦的道:“將軍饒命,我不知道!他讓我穿上他的戰甲,自己跑了!將軍饒命!”
於禁掃視了一圈,整個江麵上,除了這艘小船之外,根本沒有別的船,看著黃蓋:“你還敢騙我!你就是黃蓋!”於禁再也不給黃蓋機會,揚起手,將寶劍高高舉起,在黃蓋還沒有說話之前,一劍便砍在了黃蓋的肩膀上。黃蓋疼的慘叫。他也不再說什麽,既然被認出來那就和他們拚了。
黃蓋突然一躍而起,從腰間抽出寶劍,也砍向於禁。於禁正是一肚子氣沒處撒,正好黃蓋撞到了槍口上。若論起步戰,黃蓋或許不是於禁的對手,但是在水裏,在小船之上,於禁的發揮受到了很大的限製。老黃蓋久在江南水性不錯,還占著一絲上風。
可是到底人老了,也受了傷。幾個回合之後,黃蓋便堅持不住了。眼看著於禁一劍刺來,無處躲藏。黃蓋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空掉進了水了。滾滾長江,浩浩蕩蕩。沉重的鎧甲拖著黃蓋開始往水下沉。黃蓋掙紮了幾下,剛剛露出腦袋很快便有陷了下去。
看著在遠處冒泡的黃蓋,於禁依然怒氣不消:“撞過去,撞死黃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