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子,到了溪水邊,狗剩兒指著遠處的一座小山說:“水就是從那邊流過來的。”
順著溪水一路向上,今天早上的雨來讓山上的土路都和了泥,但山上樹少草稀,經過一中午的日照,泥水被蒸幹,路又變得棱棱道道,四個人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半山腰,狗剩兒指著一片白花花的鹽堿地說,:“前兩天就是這兒山崩了。”
“過去看看。”我手裏攥了一把糯米小心翼翼地朝著鹽堿地走了過去。沒走幾步,我就發現了幾處墳堆,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墓碑也早就不知到去了哪裏。我抬頭問身後跟著的狗剩兒:“村子裏去世的人都埋在這山上麽?”
“是有偷偷埋的,不過不是很多,一個是咱們靠山吃山,平日飲水做飯都是用的那山上的泉水,不能汙了水源;二是這山上鹽岩遍布,在舊時還有人偷偷在這裏采石煮鹽,後來發現鹽量不多或是什麽其他原因,也就廢棄了。”狗剩兒看了看墳堆說道。
有鹽礦啊,我馬上就明白了為什麽溪水有股子鹹味,還有山上的草木那麽稀疏。狗剩兒繼續說道:“這山上不生草木,村裏的人就不願意把先人埋在上麵,按山裏人的說法,風水不好嘛,哪怕多走點兒路埋遠點………”
“其實不是鹽山。”馬文才身邊的二蛋突然小聲嘟噥了一句,他見我們幾人看過來,又說道:“我聽說,是,是當年的得勝將軍留下的。”他停住話頭,瞄了一眼馬文才身邊的糯米酒壇,我把酒遞給了他,二蛋臉上立馬就笑開了,接過酒一飲而盡,咂咂嘴兒繼續說道:“傳說明朝末年,造反的得勝將軍在山林裏抓了成千上萬的明軍,他的人馬雖然強悍,但糧草用盡了,山裏能吃的也不多,他就讓手下殺死敵軍,以人肉充饑。”
我聽到這裏,既心驚又惡心,然而二蛋接下來的話,更讓我臉色大變。
“那時正值炎夏,被殺的敵人屍首很快就腐爛了,得勝將軍見山外大軍還在圍著,他一怒之下宰了幾千個俘虜,又,又用鹽將他們醃製起來,以充作軍糧,後來情急,得勝將軍的隊伍撤到了深山,就把那些‘鹽屍’埋在了山上………”二蛋說話竟沒有太多粗話俚語,講得條理分明。
我聽了,感覺胃裏一陣翻騰――“鹽屍”?!那剛才喝的山泉………呃,呃………
到了鹽堿地跟前,我發現了明顯是人為堆起來的幾座石碓,上麵還隱隱有朱砂畫過的痕跡,像是什麽奇怪的陣法。“這石碓一直都有,聽我爺爺說是個道士留下的。”狗剩兒見我看著石碓出神,連忙解釋道。
聽了這話,我趕緊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給王老五發了過去。難不成是這個道士在搞鬼?
“這是七星降魔陣啊。”王老五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電話回得很快。“這陣法明清的時候最流行,按照北鬥七星的位置布陣,樞為天,璿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開陽為律,搖光為星,為的是封印住無法輕易消滅的魔頭。”
我過去數了數,別說還真是七座石碓,“他就這麽擺著不怕有人破壞嗎?”我有點好奇地問。這陣也太容易破了吧,給我把鐵鍁十分鍾就能給他全推平了。
“讓你多讀書少看片子你就是不聽。”王老五叨叨起來。“你以為這種大陣是花架子啊?一旦陣法布成了,法力就會深入地下,除非破了陣眼,不然都是白扯。”
“那這個陣的陣眼在哪裏啊?”不親眼看看陣眼的狀況我心裏始終放不下。
“在天樞星的位置。你可別亂來啊。”王老五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娘的,鬼知道天樞星在哪兒!”我滿肚子抱怨。
“我知道,在北鬥七星的勺子位置。”馬文才小聲地說了句。到底是家學淵博啊,我一邊感慨一邊找到了那個石碓。沒什麽異常啊,我正準備把石碓扒開仔細看看,突然聽到一陣“哢哢”的聲音。扭頭看了看,什麽都沒有啊,正奇怪呢,腳脖子上猛地一痛,我低頭一看,一隻長滿白毛的手突然從地下伸了出來,狠狠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使出吃奶的勁在這隻白毛手上打了一掌,碰的一下,手竟然讓我給砍下來了。我一隻腳上帶著手就往回跑,馬文才他們幾個趕緊過來試圖把手從我腳上掰開,可是怎麽弄都弄不開,我抓起一把糯米扔了上去,白毛手立刻發出滋滋的響聲,手上幹癟的肉一片片脫落,隻剩下了白骨,我撿起一根樹枝輕輕敲了一下,白骨啪的一聲段成了好幾節,從我腳上脫落了。
糯米威力這麽大?竟然連僵屍的骨頭都能弄酥了?還沒等我想明白呢,就聽見剛才我站的地方又傳來一陣哢嚓哢嚓的響聲,裏麵伸出一隻幹枯的綠手,扒著裂開的地麵,慢慢的往上爬………
隨後,是兩截綠茸茸的幹枯胳膊,再之後,是一顆長滿了綠毛幹癟枯瘦的人頭……軀幹……
它往外爬,身上的骨頭關節也隨著哢哢脆響,聽得人心裏一陣發毛,再一用力,想拔出下肢,我連忙操起一塊石頭,掄起來向它頭上重重的拍下,嘭的一聲,“綠僵”的腦袋被砸進脖腔裏幾分,它卻似不在意,一下跳出土包,伴著一身的骨節挫響,喉嚨裏發出“赫呃―――赫呃―――”的聲音,向我們晃悠悠的走來……
“綠僵”身上有衣服,與其說穿著,倒不如說掛著,那青灰的衣褲破破爛爛的,都成了布條,其上有些看不出個數的花紋,搭在“綠僵”身上晃晃蕩蕩,它呲著森森的尖利白牙,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長滿了綠毛,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見我這一下沒奏效,馬文才從早就嚇傻了的二蛋手裏搶過鐵鍬。橫著削出一鍬,鐵鍬砍在“綠僵”的脖子上叮的一聲卷了刃,“綠僵”隻是向旁邊栽了兩步,又站穩,脖子上隻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印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