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裏麵也少不了幕後宣傳之功.最主要的理由就是:不管外麵怎麽變,那些真金白銀可全都存在老司城,我們王家人怕什麽,以家主的為人,難到還能虧了大家?族人一想就明白過來,加上對於王世華盲目的信任,兌換自然踴躍。
而這筆巨大的本金之所以會由王家保管,還是四家相互妥協的結果:張家堡也想要,可另外兩家,尤其是沉刀鎮的肖家對他家有點不放心;肖家想要,可沒有那麽強悍的武力保護;趙家實力最弱,自然不用考慮。而王家不僅跟四家都有聯係,且實力強橫,武力強盛,而這個時候,王世華個人的信譽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凡是跟他做生意的,就沒有不順利的。況且,大家就算再怎麽不放心,隻要真心想發行邊區票子,就得默認了這個事實。
僅僅三天,王家就吞掉了兩千萬邊區票子,十天,就吞掉了五千萬邊區票子。這讓四家聯喜不勝收。但在四家自己的地盤上,邊區票子的兌換可就要難得多。三家加起來,也僅僅和王家發行的數量持平。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事先都有心理準備,畢竟,發行和流通是兩碼事。
另外三家對於王世華突然從經濟上的擠壓這一招,打的真有點措手不及。
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發行鈔票這事,自古有之,且每每越亂,發行的越多。可這些人發行自己的錢幣,無一不是為了搜刮百姓的錢財,把百姓綁在自己的戰車上,百姓們上當上多了,自然不會再購買,讓那些大佬隻能強行發行,往往都弄的民怨沸騰,災民四起,到最後,苦的隻能是百姓。
而四大家族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可主要因為四大家族內鬥慣了,鉤心鬥角之下,僅僅把銀根存放在哪這個大問題上,就弄的不歡而散,要是僅僅自己的地盤內發行,那還不如不幹,所以,四大家族幾百年來,還真沒這麽幹過。
所以,一開始,對於王世華這一手,他們雖然吃驚,卻並不怎麽重視,反而帶著看笑話的意思,等著王家人出醜。可結果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沉刀鎮的繁榮就不用說了,而龍塘鎮仗著地利優勢,如今也算是高度繁榮,張家堡已經富裕了好幾代,趙家寨則控製著湖南和貴州的咽喉要道。可以說,這四家,基本控製了三個省相連的大範圍,波及數省。加上他們各個實力雄厚,這聯合起來發行新幣,還是獲得了很多商人的認可和信任。伴隨著四家強勢發行,商人們進入這四家範圍內,也開始接受邊區票子,這局麵一打開,伴隨著商路的流通,邊區票子的流通必然越來越遠,認可度自然越來越高。
而對於王世華來說,出了經濟上的壟斷外,他看重的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跟他們三家聯合發行,銀根存放在王家,那麽,另一個巨大的好處就顯而易見了:他們三家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三大家族攻下老司城,奪取銀根。說白了,王世華把他們三家都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為眼看著不可避免的四大家族大戰做準備。到時候,隻要他們三大勢力以保護銀根為由,幫王世華守老司城和龍塘鎮,就可為王家解放大批的兵力。
而在這四家的聯合之下,除了各自地盤外,外部首先淪陷的就是江陰縣:沉刀鎮本就控製著全縣的大部分經濟,加上如今龍塘鎮的地理優勢,控製著通往重慶、四川和貴州三條要道,三大家族連抵抗之心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全縣百姓手裏拿邊區票子買賣。
事實上,邊區票子達到頂峰時,以江陰縣為中心,方圓數千公裏,都承認邊區票子的合法性。
而王世華這一手,也逼迫的另外三家不得不加快正軍備戰的速度。而在經濟上,三大世家也立即做出了調整,或者說是試探:三大世家跟王家談判,以每家二十萬兩金銀,入股。結果,卻被王世華有意拖延著……開什麽玩笑,且不說他們三方會不會同意,我這一手,明顯就是針對你們的,又豈能讓你們插進來分一杯羹?麵對他們三大家族的聯合,王世華自然要出猛招打亂他們的部署。
從這時起,一直到3月末,王家跟另外三大世家的摩擦越來越激烈。從最初個人打假,發展到群架,最後演變成村寨之間的火並。僅僅兩三個月,雙方光是在火並中死亡的人數就超過百人。
有意思的是,作為縣長的方覺,對此居然不聞不問。想想也是:四大家族的存在,說白了,就是軍閥割據,無論是老蔣還是方覺,都恨不能一把掐死他們算逑,如今見他們內鬥,自然樂見其成,或者說他打算等四家血拚之下各個實力大損之後再出麵坐收漁利。反正誰都看得出,日本鬼子已經是日薄西山,離敗亡不遠了,老蔣又豈會再容忍這些軍閥在眼皮前蹦躂?而方覺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的打開局麵,對四大家族又豈有好感?
這種緊張的局麵,如同一鍋子熱油,就差一顆火星子。
1944年4月3日,這顆火星子出現了。
4月1日,是張聞天的老母八十大壽。王世華自然要帶重禮參加。恰好輪到彭子清的第三營跟駐守在重湖商路中部的第五營換防(每個營駐守一個季度),就陪著王世華一起去。
祝壽完,因為張老夫人很久沒見到張翠雲,想念的緊,就特意留張翠雲等人多住幾天。王世華也認為好久沒跟張聞天聯絡感情了,就同意一起留下。
恰好有一批鴉片要緊急運送到沉刀鎮,開的路費很高,王世華就接下這買賣。隨後,一封電報把彭子清叫道虎牢縣去接收貨物。
彭子清帶著貨物順利的回到駐紮地後,想著正好借此順道回家看看孫子。因為這幾年重湖商路的太平無事,彭子清也有些掉以輕心,不顧彭水虎的提醒,就帶著一個連而回。
隊伍走到一處無名山坡的腳下,卻奇異般的遇到了許久未見的鬼子飛機的轟炸,當場炸的彭子清人仰馬翻,氣的彭子清提著機槍就對著飛機掃視,結果,飛機沒打下來,他的大腿被子彈打了個對穿。
彭子清也硬氣,不想讓別人看自己笑話,惱怒之下也沒多想。不僅沒給家裏發電報增援,又帶著二三十個活下來的手下,將傷員和戰死者的遺體往馬車上一放,繼續前進。
雖說四大家族這幾個月劍拔弩張,可在這之前,關係還算不錯,下麵的頭目相互交往也很正常。這不,彭子清跟向家主家裏排行最小的親弟弟向仁貴結識後,很是投緣,就結了幹親家,一直有來往。
這幾天,向仁貴不知是鬼模了腦袋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昨天早上起來就心浮氣躁,便帶著幾十個護衛進山打獵。也怪,往日都滿載而歸,昨日卻僅僅打了三隻兔子和兩隻野雞,讓他氣上加氣,在山裏停留了一夜後,今兒就四處亂打,結果,居然迷失了方向。
等他好不容易從山裏一出來,剛好碰見了一支小商隊順著大道遠遠而來。
向仁貴也是有本事的,否則,彭子清怎麽可能跟他結幹親家。可他有一個毛病:貪婪!
左右看看無人,立馬貪婪的tian了tian嘴唇,精光大盛的吩咐:“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既然撞上了,那就是老天爺在給我們送肥羊。弟兄們,準備動手。”
“五爺,這裏是重湖商路,萬一被人發現可不得了。”
“重湖商路怎麽了?”向仁貴惱羞成怒的沉聲道:“重湖商路是王家人的路,關我們向家麽子事……這幾年,王家人靠著這條路,吃的多肥,娘的,也不曉得分一杯羹給我們幾家,也好意思講四大家族同氣連枝……現在正好給他上上眼藥。”
又對周圍的護衛吩咐道:“他們就這麽點人,我們又有伏擊的優勢,打不贏才見鬼了……都給老子記住了,不留活口。”
興奮的等待中,伴隨著對方越來越近,向仁貴通過望遠鏡,漸漸地看清楚騎在馬上的人是彭子清。
撇了撇嘴,心頭權衡再三,大概覺得要是伏擊幹親家,實在有些下不了手,而且,王家確實今非昔比,不好惹。可他又心有不甘,想了想後,留下大半人馬繼續躲在林子裏,自己則帶著十來個護衛,提著野味,慢悠悠地向彭子清走去。
“親家!你怎麽在這?”
“老彭,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的喜好,就喜歡打獵。這不,昨個出來,運氣太背,在山裏轉悠了一圈沒打到麽子東西,夜裏反而迷路了。在山裏窩了一夜,就莫名其妙的轉到了這兒……”看著彭子清大笑,往日還不覺得,可現在,經他這麽一笑,覺得是在嘲笑自己,心頭剛剛壓下的罪惡又浮上來了,怎麽看怎麽覺得彭子清不順眼。心頭忍著,麵色卻裝出一副惱怒樣,罵道:“不就是一時失手,看把你樂的,你笑個屁啊!”
“哈!哈……”
“好了,別笑了。老彭,你怎麽到這裏來的?身邊怎麽就這麽點人,卻押送這麽多東西……咦~!你這腿……”
“快別提了,我比你還背……”
當彭子清毫無防備的把心頭的怨氣根源跟要好的這位幹親家一說,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