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華也就是裝裝樣子而已,否則,怎麽可能飛速揚起拳頭,卻慢悠悠地打向方覺,擺明了是要給方華勸架的機會.
方華果然機靈,趕緊拉住王世華的右臂,勸說著:“團座,息怒,息怒!別跟這個小人一般見識……”
“放開我,快放開我!我今兒非要好好教訓一下這隻黃鼠狼,要不然,他還翻天了,居然敲詐到我頭上……”
王世華洋裝大怒,可方覺麵對堂哥這種為了招兵報國而連親戚都不要了的惡劣行為,還真生出了幾分怒火,立馬就把火力對準了方華:“方華,你到底還是不是我方家的人了?他一個外人欺負我就算了,你在一旁不僅不幫我,還罵我是小人,有你這麽當哥的麽?”
“老弟,我這不是幫你勸架麽?要不然,團座這一拳下去,可怎麽得了?”方華邊拉王世華邊對方覺叫道:“再講了,做人做事總得講點良心不是?你這十萬斤糧食確實有點獅子大開口,你讓我怎麽開口幫你?要不,你少點?”
說完,不等方覺說話,他又對王世華笑道:“團座,雖說是演習,下麵的弟兄們一時失誤,錯手將其炸毀,可城門樓子畢竟是政府的象征,您要不給他們補償點,別人還誤以為是您專門炸的,對您的名聲也不好……您看,是不是多少給他們點補償?”
‘演習’二字,在王世華的腦子裏轟隆一聲炸響:對啊!今兒這場事,隻需方縣長認可,就能當成演習處理――這方華還真有點腦子,恩!今後得多防備他點。
“看在你的麵子上,你講,就演習中的失誤所造成的損失,我應該補償他多少?”
一見王世華果然聽明白了,方華心頭對王世華的機智也挺佩服的,趕緊笑道:“團座,今兒這場演習鬧的動靜確實有點大,就難免要上上下下打點一番,再加上那城門樓子和城門都需要重修,我看,您給個五萬斤糧食意思意思,如何?”
今兒這事鬧的確實有些大,別人幫你上下打點,給點運作成本也是應該的。
“行!”
方華又看向方覺,方覺正喜笑顏開的點著頭,哪還有一點剛才的憤怒樣。可見,這三個家夥沒一個簡單的。
“世華,一事不煩二主,給個麵子。”方覺真是能屈能伸,這不,立即就放下了縣長的尊嚴,笑嘻嘻地湊近點,問道:“修這城門樓子要很多木料,王家山多地多木料多,而且,你們那兒正大修土木,木材都是現成的……你再支援我一批木料如何?”
“我講黃鼠狼,江陰縣好像不止我王家一家吧?你怎麽老把目光集中在我王家身上,我王家雖說山多地多木料多,可另外三家山多地多木料更多,麽子時候,你也到他們三家去拜訪拜訪成不?”
沒反對就是同意了,達到目的的方覺討好的嘿嘿一笑,並不在意,反而再湊近點,小聲道:“世華,跟你說句實話,我早就看不慣這些幾百年沒重修過,被蛇蟲鼠蟻啃的不像樣子的城門樓子了,就是你不炸,我都打算找個機會一把火少了它。要不這樣,你去把另外三個也全轟了,就當是你練習的標靶,事後,我給你打個折扣,隻需要給我十五萬斤糧食和相關木料就成……呃~!”
話沒說完,王世華雙手掐住方覺的脖子,怒道:“你真當我是土財主了?老是惦記著我家裏的那點東西,想方設法的非要敲詐到不可……今天不掐死你,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放手!快放手……出不了氣了……不能說話了……堂哥,快救我……”
方華背著手,轉身看著天上的太陽,搖頭晃腦的好像在苦思冥想著如何才能用最華麗的語句來形容毒辣辣地太陽,不僅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反而在聽到方覺的求救聲後,直接把背影留給了方覺。
“我投降,我投降成了吧?”
王世華這才放手。
方覺咳嗽了兩聲,活動了一下脖子,沒好氣的埋怨道:“真是的,你就不怕擔上一個謀殺縣長的罪名?”
王世華張嘴正要反駁,卻發現鐵石頭正押解著一群人向這邊走來,看這些人的穿著,應該是縣稅務局的。
“兩位,我要辦正事了,你們是要回避一下,還是跟我一起去看看?”
兩人看了那邊幾眼,方華搖搖頭表示要回避,沒想到方覺卻想到了什麽,麵色一變,一把拉住王世華,湊近了點,小聲道:“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一件大事:世華,你今後小心點向鼎天。”
你這挑撥離間的伎倆也太粗糙了。
“你這麽看著我是什麽意思?你當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世華,你不知道,剛才,向鼎天趁你在前麵指揮,就想來殺我。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派給我的那十幾個護衛,要不是他們保護著不讓向鼎天的人接近我,恐怕向鼎天早就一刀捅了我。”
王世華仔細的看著方覺,見其麵色正經,不像是開玩笑。再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攻城的事可以花錢上下打點一下,還能用演習來捂蓋子,可要是方縣長在自己的營地裏被人殺了,自己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到時候,恐怕自己還沒找向鼎天算賬,政府的大軍就過來剿滅自己了。如此一來……差點就大意失荊州!
越想背脊越發涼,王世華回頭招了下手。
等二狗子跑過來後,王世華問道:“向鼎天了?剛剛不是在那兒麽?現在到哪去了?”
“家主,他在何姨到來的時候,講家裏出了點事,要他急著回去,讓我跟您告聲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得!這記差點演變成大禍的悶虧,自己得吞了。
有這麽一點,表明方覺剛才講的多半可信。
王世華沉著臉,道:“剛才保護方縣長的那些人,每人賞五十塊大洋,獎勵他們不畏強權,忠於職守。”
“是!”
越想越鬱悶,越火大,麵色越陰沉……方華和方覺也都是一點就透的人,都能分析出這種借刀殺人的嚴重後果,麵色同樣陰沉。
王世華請他倆在這裏等待一下,並派了二三十個護衛保護他倆,隨即,找到何梅。
何梅正坐在一棵大樹下跟劉進說著什麽,見王世華麵色不善的走過來,讓劉進離開,對王世華笑道:“看你這樣子,是打算變成老瓦飛起來吃人不成?”
“何姨,您剛才為麽子要放了方縣長?”
“不放了他,難道等著向鼎天把他殺了,讓你擔上滅族之禍?”
王世華最後的那點希望破滅了,麵色陰沉如水。
“你用不著這麽惱怒,也怪不得向鼎天,要怪就怪你自己大意,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王世華一愣,看向何梅,等待下文。
“難道不是麽?你最近太春風得意,做事過於大意了。而且,心裏下意識的以為你和向鼎天是朋友,就算公事上敵對,可私下裏他總不會這麽下作。對不對?”
王世華歎了口氣,點點頭,承認何梅在人心方麵的厲害。
“可你別忘記了,王家強勢崛起,受衝擊最大的必然是向家,所以,你們倆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敵意要大於友好。所以,要換成是你的話,隻要幹掉一個人,不僅能趁機重奪縣城,還能讓對方滅族,去掉一個心腹大患……這樣一舉數得的好機會,你會不會做?”
王世華再次歎了口氣後,問道:“何姨,那您當時怎麽沒扣下他?”
“扣下他?”何梅冷笑著諷刺道:“虧得你還是家主,怎麽會問這麽沒經過腦殼的問題?隻要他沒幹掉方覺前,他就有無數借口來解釋,而你雖然明知他的目的,可隻要你還沒打算跟向家翻臉,就根本拿他沒辦法,到時候,除了得到更多的怒火外,還能得到麽子?”
說完,何梅淡淡地說道:“他能主動離開,表示他內心還不夠成熟,還曉得無顏見你的害羞,達不到心如磐石的地步……”說著說著,何梅麵色漸漸冷峻起來,道:“如果這個時候,他還能留下,並理直氣壯或者毫無異樣的見你,世華,那你對他就得萬分小心了。這樣的人,無論是心智還是膽量,或者是城府,都及其可怕。而且,無論是敵是友都非常危險,一個不好,就能讓你萬劫不複……我給你個建議,一旦發現這樣的人,萬萬不可生出收服之心,更不能有絲毫仁慈,必須在第一時間內,找個借口就……不!連借口都不用找了,必須立即殺掉,永除後患。記住了麽?”
“記住了。”
“好了,用不著為這點小事壞了自己的冷靜,日後辦事隻需小心謹慎,思慮周全就行了。要曉得,這樣順手而為的事,勢必會成為你今後生活的一部分,誰讓你是家主了?倒是那十幾個護衛,忠於職守,要好好獎勵一下。”
“是!那我先告退了。”
“恩!去吧。”
方華和方覺很疑惑,走時滿臉陰沉,渾身殺氣濃烈的王世華,僅僅是在外麵打了個轉,回來時就麵帶微笑,不見絲毫動怒樣,立馬對王世華的城府有了新的認識。
“世華,你打算怎麽做?”
“麽子怎麽做?”
“向鼎天的事啊?”
“哦~!那事回頭再講。”說著,王世華對他倆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兩位,跟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說完,不等他倆答話,帶頭走人。
方華和方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看到了不解,一時間又無法交流,隻能糾結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