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王世華美滋滋地喝了口小酒,夾了口菜,看著方覺,笑眯眯地說:“我們王家實在是太窮了,這次好不容易把握住機會……方縣長,您難道不覺得目前的糧食價格實在是太低了,太不符合眼前的天災慘樣麽?”
方覺覺得自己上任以來做的罪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剛才沒有趁王世華心頭大亂而一鼓作氣的逼他同意,才讓自己聽到了這話後,驚的如墜冰窖.
政府對糧食的紅線是一塊大洋一斤,過了這條紅線,不管結果如何,於私,方覺的政績上就得添上黑黑地一筆,看在他老爹的麵子上,沒一擼到底,已經難得,今後就別想升遷之事了,這樣的話,他的家裏絕對不幹;於公,糧食市場必然瞬間崩盤,帶動著所有的物價也必然飛漲,所造成的惡果,難以想象,百姓為了活命,搶糧造反都可以預期。
而這,正是何梅剛才的點撥:互有所求,互有所依,主動權不能老讓對方掌控著。
方覺眼神一沉,直視王世華,王世華雖然笑容滿麵,可滿目精光,絲毫不避讓。
幾秒鍾後,試探出了王世華這麽幹的決心,方覺便明白過來:不能過於著急,更不能過於逼迫王世華,否則,王世華得不到武力方麵的滿足,必然會在糧食上興風作Lang,從錢財上找回損失。
“你想怎麽樣?”
王世華也收起笑容,冷笑道:“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想怎麽樣?”
“一塊一斤是底線。你必須保證。否則,所有損失得你出。”
一塊一斤還好說,但問題是,這個大套子絕對不能鑽。王世華正色道:“那不可能!萬一有外來大勢力加入,打亂糧食市場,難道你要我王家陪個精光不成?”
“那是意外,不算!但就目前情況下,我不管你怎麽做,但你必須保證一塊一斤這條底線。”
“沒問題。不過,我也不管你怎麽做,我這保靖團必須是省直屬地方武裝部隊,而且,最少得是五個營的編製。”
兩人沒說話,互相看著對方,最終,他倆的右手握在了一起――成交!
這個根本性大問題談好,接下來就是一個相對要小得多的問題。
方覺心情複雜:雖然沒敲詐到,可得到了糧食價格方麵的保證。而對於王世華來說卻是極為高興: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這時候,謀士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了。何梅的一個點撥,就讓王世華節約了百萬大洋,雖然糧食的價格被定死,但王世華這次囤積糧食的主要目的本身就不是衝錢去的。
方覺給自己倒了杯,對王世華和江叔比了下,見兩人謝絕,他放下茶壺後,笑道:“王扒皮,今後你不許再拿糧食威脅我。”
“黃鼠狼,那你也別老紅著眼隻曉得在我這兒打秋風,有本事你到另外幾家去試試。”
方覺想了想,歎了口氣,搖頭對王世華苦笑起來。舉起酒杯跟他倆碰了個杯後,一飲而盡,道:“世華,跟你說實話,我這次一共拉來了二十萬斤濕糧,本打算到你這兒換十萬斤後,連夜到另外三家那兒去消耗掉另外十萬斤。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也一事不煩二主!你把那二十萬斤濕糧都收了,給換成二十萬斤幹糧如何?”
方覺自己都覺得這要求很是過分,心裏已經做好討價還價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王世華笑眯眯地說:“我給你三十萬斤糧食。”
方覺一愣,心頭不喜反猶,警戒心大起,聲音都小了點,問道:“條件?”
“隻要你把我這五個營的裝備拉到老司城門口,我立馬就把三十萬斤糧食送到縣城倉庫裏。”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王世華還拍著胸脯好爽的保證:“要是少一粒糧食,我十倍陪你。”
“你覺得這可能麽?”不管今後還有沒有軍費或武器補充,隻要成為省直屬武裝部隊,省裏哪怕為了門麵,在保靖團成立之初,也會給與一定數量的武器裝備。否則,萬一哪天有大佬發神經跑到這窮鄉僻壤來視察保靖團,或者說中央要找省長的麻煩,而從直接派視察員下來調查,結果,看見一群雄糾糾氣昂昂地軍人邁著正步,卻扛著燒火棍,那就不是丟臉的問題了。
王世華針鋒相對的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好騙,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不管你說的如何天花亂墜,咱們還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好:我沒見到裝備就給你糧食,萬一事情不成,我就算把你殺了,也換不回那三十萬斤糧食。
方覺也知道:隻要保靖團成了省直屬地方武裝部隊,省裏必然會在武器方麵給予一定的補充,所以,這三十萬斤糧食他還是很想賺的,因為相對來說,難度要小的多,隻要保證運輸途中的安全就成。
“四十萬斤糧食,外加五萬大洋。”
“你還真想當獅子啊?”
麵對王世華的嘲諷,方覺卻一臉正色的說:“世華,我這都火燒眉毛了,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你聽我跟你分析:你也曉得如今這官場有雁過拔毛之說,雖然有我老爹的名頭在那頂著,可下麵的小鬼你也得打發不是?所以,這五萬大洋是用來打發那些小鬼的。要不然,你五個營的裝備拉回來後,發現隻有三個營的裝備,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王世華想了想,點點頭,認同了這個觀點。
“所以,這四十萬斤糧食,是給我的辛苦費。你同意不?”
“同意!”
玩這些勾心鬥角的字眼,王世華還真不如方覺,這不,上當了。
方覺笑眯眯地說:“那行,下麵我那二十萬斤濕糧,再換你十萬斤糧食,一共五十萬斤,勞煩你把它送到縣城的政府糧倉裏。”
“等一下,等一下。”王世華大驚失色的看著方覺,惱怒的說:“我們可是講好的,你那二十萬斤濕糧,換五萬斤糧食,剩下的三十五萬斤糧食加五萬大洋,是你保證把保靖團五個營的裝備的感謝費,可不能混為一談。”
“王扒皮,你還真是扒皮。怎麽能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的,四十萬斤糧食加五萬大洋,是一回事,二十萬斤濕糧又是另一回事,你怎麽能反悔了?”
不錯,論這種摳字眼的鬥心思,王世華是比方覺差了點,可他也有自己的談判方式――一錘定音般的霸道!
當即站起來,指著方覺的鼻子,怒道:“老子才不跟你廢話,要麽就按我講的辦,要麽拉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各玩各的。”
方覺仔細的看著王世華,最終,苦笑的點點頭:“好!不過,我今晚要拉走二十萬斤。”
都講了,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你怎麽又繞到這上麵了?王世華坐下,沒好氣的看著他,道:“一碼歸一碼!你拉來的二十萬斤濕糧留下,你拉著五萬斤糧食回去。”
“別這麽小氣嘛。我退一點,先拉走十五萬斤。”
“講了五萬斤就五萬斤,多一粒都沒有。”
“王家主,我好歹是堂堂一縣之長,你總得給我點麵子不是?這樣吧,我先拉走十萬斤,如果事情緊急,再到你這兒來取剩下的,如何?”
“方縣長,我給你的麵子還少啊?你自己算算,自從你這黃鼠狼第一次上門來敲詐我的糧食,前前後後從我這敲走了多少?你還有臉講我沒給你麵子?這次,就五萬斤。”說著,王世華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而且,那五萬大洋得你先墊著。”
“王世華,你這就過分了,我是替你辦事,你怎麽能要我先墊著?”
“要不是看在這個份上,你當我腦殼被門夾了,要你那二十萬斤幾天後就得發黴的糧食搞麽子?我王家就是人再多,也不可能三五天就吃下二十萬斤糧食,剩下的喂豬我還怕把豬給毒死了。我王家就是再家大業大,也經不起你這麽敲詐折騰。所以,要換就換,不換拉倒!你自己看著辦。”
方覺無奈的投降,接受了這個要求,不過,他還是在為自己做最後的爭取:“行!我信得過你。不過,我這次就帶了個警衛班過來,這五萬斤糧食得你派人押運,要是路上出了事,我可不管,我隻會在縣城倉庫門口等著接收。”
王世華深怕方覺反悔似的,或者說,怕方覺再使什麽壞,趕緊對外叫道:“二狗子!”
“在!”
“告訴大管家和二虎,讓大管家立即準備好五萬斤糧食,讓二虎立即集合隊伍,準備押送這五萬斤糧食到縣城,交給方縣長。順便讓大管家立即把方縣長拉來的那二十萬斤打濕的糧食立即整理出來,按人頭算,每人五斤,連夜派快馬拉到各村各……江叔,您這是?”
“二狗子,你馬上讓守成去準備好五萬斤糧食,讓二虎去集合隊伍。”江叔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對二狗子吩咐:“再把鎮上的婦女和民工都集合起來,等一下我有事請她們做。”
等二狗子跑出去後,王世華看著江叔,卻見江叔笑而不語,立馬就明白:江叔有辦法處理這二十萬斤糧食,隻是不想把這個辦法告訴方覺。
方覺的性子跟王世華還真有些像――為了請教,不恥下問是必須的。居然嬉皮笑臉的問江叔:“江叔,我那還有十萬斤打濕的糧食正不知道怎麽處理了。您老要有麽子好辦法,就算不看在我這個縣長的麵子上,也得看在全縣百姓的麵子上,一定得教我。”
王世華一看到江叔露出了那如同老狐狸般的笑容,心頭大樂,因為他知道,江叔一旦露出這樣的笑容,表明有人要往套子裏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