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講了.這事你要交給我,你就在一旁學著,要不然,我講了也白講,反正你也幹不了。”
“最後一個問題。”王世華伸出一根手指頭,笑道:“何姨,您怎麽曉得他們會走大峽穀,要是他們走田家的九頭鎮,豈不是……嘿!嘿!”
“講你蠢你還喘上了。身為謀略著,你難道連牽著敵人鼻子走的道道都不會……懶得跟你這蠢貨多講。”說完,一把搶過翠翠,氣呼呼地走人。
“行!何姨,這事就拜托給你了,需要麽子,你隻管找大管家要,我就在一旁學著。不過,你還是沒告訴我,怎麽牽著他們的鼻子走?”
走到門口的何梅轉身看著王世華,一臉的不屑,道:“那可是田家的地盤,我記得從沉刀鎮到九頭鎮有二三十裏路是山高林密,人極罕見……”說到這兒,何梅冷笑連連地看著他,道:“天曉得會不會有流寇流竄到那段路上攔路搶劫。”
王世華一愣,隨即釋然,苦笑著點點頭:自己確實該罵,連派人假扮土匪攔路,逼迫方覺改路線,甚至直接一把火燒了那批糧食的事都沒想到,確實夠愚蠢的。
“江叔,您覺得何姨剛才講的如何?”
江叔明知王世華問的是到底要不要放權給何梅,卻依然答非所問的笑道:“看看再講。”
這幾天,王世華一邊往工地上跑,一邊注視著何梅,想看看她有什麽動作,結果,除了在22日下午,讓江守成給飛鯊寨的彭子清拍了封電報,讓他密切注意從省城來的運糧隊抵達的時間,尤其要打聽清楚運糧隊每天行進的速度外,就沒有任何動作了……王世華非但沒有失望,反而興趣大增: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僅從何梅一上來就特別要求打聽運糧隊的每日行進速度這一點上,就知道何梅玩起謀算,可謂思慮周全,精益求精。
11月25日中午!
彭子清突然發來電報:三十萬斤糧食,分成三十條大船,由省裏派出來的一個營押送,剛到飛鯊寨。詢問是否立即交接?交接後的每日行進速度?
這封電報就如同信號令,讓一直看上去沒有任何動作的何梅,立即興奮的全力以赴。
通過王世華的嘴,首先給彭子清發電報:不管用什麽辦法,務必拖到28日傍晚到達沉刀鎮。其次,飛鯊寨除必要的留守人員,其餘的全部押送糧食,沿途打出飛鯊寨旗號,大張旗鼓的宣傳這是方縣長的糧食,以便吸引所以人的眼光,演戲給方縣長看。
27日,傍晚!
“何姨!何姨?”
王世華聽下人稟報,何梅剛買來了幾斤活泥鰍,要他去聽訓,便急匆匆地來到鶴鳴宣,卻見何梅坐在大門口,對著眼前的一口大水缸發呆。
何梅驚醒過來,看了眼王世華,指著一旁的座位,道:“先坐。喝口涼茶,平靜一下心境。”
王世華照做後,看著何梅,又看看大水缸裏的泥鰍,心頭想著:何姨這欣賞水平真怪,幾條小泥鰍有什麽好看的,田裏多的是。
“你以為我在欣賞泥鰍?”
王世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訕訕一笑。
“世華,我今天就教你一些最簡單的辨別天時的竅門。”
王世華立即坐直身體,一副乖寶寶受教的態度,讓何梅滿意的笑了起來,指著院子邊一塊凸出地麵一尺的尖形長石道:“小進,把那塊長石拔出來。”
又對王世華笑道:“這塊長石是我前天傍晚埋的,現在正好合適。”
王世華邊點頭邊看著劉進走到那塊長石前,雙手抓住冒出來的部分,用力一拔,將整塊石頭拔了出來。卻見這塊長石露出地麵的那一尺早已發幹,而埋在地下的那一尺多,則沾染一些濕潤的泥土,表麵上也有點濕漉漉地感覺。
“你看,這部分埋在地下的,越往下,泥土越濕潤清涼,表明地下正在聚集水汽。”何梅邊說邊捏起一小塊濕潤的泥土,搓了搓,又把手指放在鼻子聞了一下,對王世華笑道:“不信你來聞聞。”
王世華隻能照做。
“何姨,可地下的好像都這樣。”埋在地上的被太陽暴曬,自然幹燥。
“這就需要你的細心觀察了。”然後指著那塊石頭中間部分,正色道:“你看這裏,埋在地上和埋在地下的交界線,是不是涇渭分明?你回去後可以從幾個不同的地方分別挖幾塊石頭來看看,多半都會如此。而平時,這條交界線是不會如此分明。我再教你個乖:這條分界線越細,表明大地內的水汽聚集的越多,要冒起的時間越短,而這幾天雨水量就會越大。”
王世華平時還真沒注意這些,此時更是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邊點頭邊把這些記在心裏,心頭對何梅豐富的閱曆與細微的觀察,由衷的欽佩。
何梅拍掉手上的泥土,指著水缸正色道:“你看看這裏麵有什麽?”
王世華站起來走到大水缸前,正要脫口而出“隻有有泥鰍和水”,可轉念一想,何梅既然要指點自己,以她那高傲的性子,絕不會讓自己看這些表麵上的東西,那會顯得她很膚淺,便靜下心來,仔細看著。
看了一小會兒後,王世華突然叫道:“水缸裏的泥鰍紛紛在往外冒頭。”
何梅滿意的笑著點點頭,問道:“那你講,這代表著麽子?”
王世華想了想,笑道:“何姨,不會代表著要下雨吧?”
何梅笑著點點頭,道:“能舉一反三,算你聰明。你記住,不要小看這些,要曉得,老天爺在搞麽子事之前,都會給與提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而加以利用。比如講:下雨前會打雷,打雷前會黑雲聚集,黑雲聚集前會有大風,而刮大風前會格外的寧靜……這些,都是提示,你要牢記。”
“多謝何姨指點,世華銘記於心。”
“聽江叔講,你最喜歡跟百姓們打成一片,看來,你是隻注重人而不注重這些物,今後,要多向百姓們請教,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天時。不能隻關注於一麵,而要麵麵俱到。”
“是!”
“這水缸裏的泥鰍往外冒,是因為天氣悶熱,它們要露出水麵透氣。如果往外冒的泥鰍越多,表明離下雨的時間越短,而泥鰍往外冒的越急,表明這場雨會越大。記住了?”
“記住了。”
何梅抬頭看看天色,見夜幕開始降臨,便對王世華笑道:“那好,現在,跟我到荷花池前去看荷花。”
王世華知道她這是要教自己別的,趕緊扶起她,跟著她來到荷花池前。
“今天早上,我特意讓人斷了這池子裏的活水,現在是一潭死水。你看到了麽子?”
出了滿池子枯枝爛葉,還真沒看出什麽不同來。
見王世華搖頭,何梅也苦笑著搖搖頭,道:“虧你還天天坐在這裏發呆,怎麽就沒發現,這麽好的觀察點。”
說著,白了王世華一眼,道:“你難道就沒發現,今夜沒有起霧氣麽?”
王世華一驚,想想,確實如此:以往,荷花池裏經常升起很大的霧氣,這兩天好像越來越少了,到現在都還沒升起霧氣。
“霧氣越大,表明第二天的太陽就越大,要是沒有霧氣,表明第二天就算不下雨,也定是個陰天。”說完,歎了口氣,看著王世華,正色道:“世華,你要記住物極必反的道理,老天爺對於生靈萬物,從不會斬盡殺絕,總會留下一線生機,就看你能不能發現。比如講:當大地的熱度達到一定程度時,老天爺就會下雨,否則,生靈們都熱死了,老天爺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
見王世華點點頭後,低著頭,顯然是在回味自己剛才教他的那三點辨別下雨,什麽時候下雨的法子,滿意的笑道:“這幾天天氣不是幹熱,而是悶熱,就是老天爺在給我們提示:要下雨了。而石頭提示我們,大地的水汽已經聚集到一定的程度,這就確定,短期內必然有雨。而泥鰍卻在告訴我們,這場雨很可能就在今晚或明天。現在沒有霧氣,表明這是一場大雨。綜合以上幾種因素,我敢斷定,明天早上到下午,必然會有一場大雨。”
說著,她狡猾的一笑,道:“那麽,我們就該準備準備,給姓方的好好上一課了。”
王世華正色的對何梅抱拳躬身一拜,道:“世華受教了。”
不說別的,就憑借她這份觀察細微和豐富的閱曆,難怪直到現在,老叔們對她也是敬畏如虎,每每都如臨大敵。正印了那句至理名言――盛名之下無虛士!而王世華這一拜,不僅僅是欽佩,更重要的是感謝她的教導。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跟武術流派一樣,大家都愛講究個固步自封,或者說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所以,很少有人願意傾囊相授。何梅雖然對自己喜惡隨意,可就憑借她肯如此下力氣的教自己,就該給與師傅般的敬重。就跟皮特一樣,不管皮特個人的斑斑劣跡,就憑他肯傾囊相授學生們炮兵知識,自己就該偏幫他。
等何梅大大方方地含笑接受這一拜後,王世華直起身體,問道:“何姨,世華還有一個疑問,請您解答。”
“你講!”
“您為麽子非要讓子清他們拖到明天傍晚才到沉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