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在意外上官爾雅什麽時候救過季蒼子這回事,連恭王妃都不知道。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旁邊,上官之桃隻沉著臉不說話。
之前上官之桃隻告訴恭王妃季蒼子喜歡上官爾雅,卻沒道出她和季蒼子合謀之事。
上官之桃從來沒想過武隆帝駕崩,秦王會有機會坐上皇位。
雖然她既不願意看到那個結局,但隻要一想到季蒼子因此水漲船高,要真是娶了上官爾雅,那實在是太便宜這個賤人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秦王側妃當著眾人的麵提起此事,上官之桃立即恨得牙癢癢,難道她這次是為了季蒼子求娶的?
決不能讓上官爾雅有出頭的機會!
上官之桃緊緊地握著拳,準備找機會說話。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到上官爾雅矢口否認,連衛氏也詫異不已。
衛氏笑道:“我怎麽可能誤會,這是蒼子親口和我說的。”
上官爾雅並不介意對方的試探,再次道:“我並不是質疑娘娘的話,想必真正誤會的人是蒼郡王,那夜在武修院外,我是追趕一個黑衣人,無意中發現蒼郡王被人傷了,他醒來見到我在身邊就以為是我救了他。”
衛氏挑眉不語,她見上官爾雅一臉決然並不像說假,誰知下一刻說出來話讓她大吃一驚。
“後來學院的人出來見到有所誤解,我不願平白擔上救人的美名,當眾刺向蒼郡王的胸口以表決心。”上官爾雅忽然指向上官之桃,“當時我的三妹妹也在,側妃若不信可以問問她。”
“是啊是啊,我姐姐根本沒有救蒼郡王。”
上官之桃頭一次願意為上官爾雅說真話,
“為了不讓蒼郡王誤會,她那一劍刺得很深呢,所以側妃娘娘不要在意那日的事了。”
臨了還不忘踩上官爾雅兩腳。
上官爾雅早就看穿上官之桃已經後悔幫季蒼子,知道她會這麽說,也就不介意她兩麵三刀。
“你還真是……”衛氏的笑容有些僵滯,想了許久才所處一個詞,“誠實的孩子。”
上官爾雅漠然地抽回手,“母親從小就教導我們不要貪功,我不過是說出實情,以免以訛傳訛,到最後不可收場就不好了。”
這以訛傳訛的人說的就是季蒼子!
衛氏的雙眸閃過一絲異樣,“是啊,想來那日蒼子也是傷得太重記憶有所錯亂,那孩子就是太重情義,央求我好幾次要親自謝謝當日爾雅郡主的救命之恩,還說什麽無以為報這樣的話來。”
她咯咯地笑個不停,其他人卻沒她那個好心情。
無以為報下一句是什麽?
以身相許啊!
季蒼子是男子,那就是以身相娶!
嗬嗬。
李氏笑不出來,上官之桃笑不出來,上官爾雅更是一臉沉默。
季蒼子果然打得是這個算盤。
衛氏笑了半晌才停下來,“我到是很希望給兒子安排一門好婚事,若是爾雅郡主我高興還來不及,本來還想今日當著恭王妃的麵就說定了此事,誰知……真是讓我遺憾萬分。”
恭王妃連忙道:“讓側妃娘娘掛心了,隻是爾雅已經訂了婚。”
“是嗎?”衛氏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是誰家?”
這事連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衛氏的言不由衷。
“是輔國公的庶子寧二少爺。”恭王妃回答。
“怎麽是個庶子?”衛氏詫異連連。
恭王妃無法接話了,上官之桃好死不死地開口冷笑:“側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大姐是庶女來著。”
衛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門當戶對四個字不無諷刺。
既鄙視了庶出的身份,又強調上官爾雅一個庶女是絕對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可是無論衛氏如何奚落,上官爾雅始終不發一言,眼觀鼻鼻觀心,老神在在地站著。
“好了,讓你們來不是演戲的。”
一直沉默的大公主冷聲開口,她把剛才發生的種種都看在眼裏,衛氏的口是心非和上官爾雅的處變不驚,足以讓人看出誰是誰非!
衛氏立即轉過頭來,“瞧我們隻顧著說話了,今日大公主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聽你剛才鬧了一通,我的事已經不重要了。”大公主沒好氣道。
衛氏討好笑道:“大公主別生氣,我們都聽著呢。”
“看著你那副高興的樣,知道的是你公公死了,不知道到要覺得秦王監國你就要當上皇妃了。”
大公主不給衛氏留情麵,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冷冷道:“今日叫你們來本公主就是想表個態度,回去和你們各自的男人說,推選誰做皇上我不管,但是別手長伸到我公主府來,熙年現在病著也當不了重任,你們就不必費心機來打探消息了!”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各異,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錯。
大公主見狀冷哼聲,不耐地揮了揮手,直接下逐客令,“話我也說完了,你們都走吧。”
衛氏剛被喝斥也不敢多話,隻能訕訕地站起來行禮,“我知道大公主近日心情不好,我來還想勸慰你幾句,既然你想靜一靜,那我……”
她話還沒說完,剛才的女管家行色匆匆地走進來,“公主,皇太孫……犯病了。”
大公主砰地一聲站起來,把身後的椅子都帶倒了,直接往外走,“怎麽回事?”
女管家焦急的神色在看到秦王側妃時露出憤恨,“是蒼郡王不經通報去見皇太孫,婢女們不讓進他就在外麵大喊,嚇到了皇太孫……”
大公主停住腳步猛地回頭,一把抓住衛氏的衣領,“你兒子怎麽會在這裏?”
衛氏沒料到大公主會如此粗暴,也是嚇了一跳,“剛才隻顧著說話,蒼子聽到我來公主府,他關心兄弟也跟著來了,這邊都是女眷他就說自己去找熙年。”
“活得不耐煩了!”大公主用力推開她,衛氏差點跌坐在地,“我剛才說過了誰要是對熙年不利,就休怪我撕破臉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來是做什麽的!”
她顧不上多罵幾句,大步流星地朝院子裏去。
在聽到女管家說皇太孫犯病時,上官爾雅的眼皮就顫抖個不停。
看大公主慌張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季熙年到底病成什麽樣?
季蒼子的突然出現一定不是那麽簡單,這次就由她保護他!
上官爾雅無意地呢喃了聲,“真不敢相信皇太孫病得這樣嚴重。”
“不許胡說!”上官之桃突然喊出來,“說不定是……假的!”
上官之桃本是不希望季熙年真的病了,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吳雅兒微微蹙眉,歎息道:“若不是真的,大公主怎麽會那麽著急?”
身後的上官之桃想到季熙年犯病,急得都要哭了,拉著恭王妃的手一直低聲說:“母親,要不我們就去看看吧。”
恭王妃怎麽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擅自決定,拿眼去看旁邊,“側妃娘娘,您的意思呢?”
衛氏剛才被大公主吼了一嗓子,但是又很快恢複鎮定,攏了攏散落的劉海,“去看看,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她的視線淡淡掃了吳雅兒一眼,卻很快轉過頭。
吳雅兒是誰的人,衛氏心裏最清楚不過。
有的人不過是想來打探消息好去討秦王的歡喜罷了。
以為用點小心機就可以一步登天?
吳雅兒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衛氏心中冷笑,帶頭出門往外走。
屋裏還剩下吳雅兒和李薰二人。
“母親,咱們是否也跟著過去瞧瞧?
吳雅兒點點頭,“走。”
李薰立即攙扶著她的胳膊,“母親我扶著你。”
吳雅兒也不反對,李薰這才鬆了口氣,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兩眼她的肚子。
出門前父親再三叮嚀要小心吳氏肚子裏的孩子,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可是一想到吳氏肚子裏的可能是個男孩,那將來哥哥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
果然是有了新婦就完全不同,父親已經忘記他們承歡膝下的美好時光,也忘記了母親的恩情。
李薰心裏一陣陣酸楚,吳氏肚子裏的孩子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是來搶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想到這,李薰的目光越來越冷……
眾人神色凝重,腳步匆匆地到了院子,剛拐過一處亭子,就聽到不遠的地方,大公主尖叫了聲,“熙年,你在幹什麽!停下來!”
所有人腳下一頓,抬眼看去,隻見季熙年拿著頭不停地撞假山的石頭。
即使沒到近處,那血腥的味道順著冬日裏的寒風都刮過每個人的鼻尖。
沒人看到,上官爾雅的手藏在袖籠裏緊緊地摳著掌心。
已經深深地多出了幾道血痕,她都一點也不覺得痛。
為什麽!為什麽要如此對自己!
上官爾雅隻覺得那殘忍根本是在折磨自己,是她的額頭在流血,心在流血……
痛得無法呼吸。
她幾乎麻木地跟著所有人的身後往前走,每一步都那麽的沉重,可心早已飛撲過去。
到了近處,上官爾雅就看到大公主已經在漸漸靠近季熙年,“熙年不要再撞了,你不要命了!”
“痛,痛,痛……”
季熙年隻說一個字,那就是痛。
難道比用頭撞假山還痛?
那蝕骨的痛讓人心碎。
就在大公主要走過去的時候,季熙年忽然停下來大聲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抬起臉,額頭的血淌滿了整張臉,都不敢細細打量。
更令人驚詫的是那血竟是烏紅的顏色。
“熙年,我是姑姑啊。”大公主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季熙年歪著頭,一臉茫然地看著大公主,那樣子分明是不認識大公主是誰。
一滴血落進季熙年的雙目之中,立即染紅了眸眼,像極了從地獄而來的嗜血惡魔,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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