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九月初五就是武修院開課之日,學期一年,分春秋兩季,朝堂三品以上大臣子女皆可入學修習,分嫡庶正副院,授課包括武術、格鬥、戰略和團隊協作四課。
從武修院優秀結業的學員會被直接推薦入朝堂為官,所以進入武修院後競爭十分激烈。
這日一早,上官樂來到前廳親自囑咐自己的三女一子,“記住你們都是恭王府的孩子,為父不指望你們光宗耀祖,但一定要相親相愛。”
“是。”上官爾雅帶頭回答。
上官樂眼尖地看到站在最後麵的上官淳晏,他總是不自覺地摸自己臉上的疤痕,嚴肅道:“你身為男子不要在意外貌,真正的強者是不分男女,不講究高矮胖瘦的!你作為上官家唯一的男子,你必須要快速成長起來,才不辜負為父對你的期望。”
“知道了父親。”上官淳晏點點頭,然後又想說什麽,卻被上官之桃一把拉住才閉上嘴。
上官樂當做沒看到她二人的小動作,然後擺了擺手,“王府裏的事你們不必困擾,你們隻管好好努力就是,都去吧。”
又是上官爾雅帶頭行了禮然後離開,她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也不需要贅言。
上官雲珠臉上有傷始終低著頭,既不敢和上官爾雅靠近,也離得其他二人遠遠的。
而上官之桃卻恨恨地揚著頭,拉著上官淳晏地手快步超過眾人率先出門。
看著他們四個人的表現,上官樂微微歎氣,為今看來隻有大女兒最省心。
悄悄出現在身後的葉姨娘,緩步上前,“王爺盡管放心吧,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哎,如果爾雅的弟弟妹妹有她那般骨氣我也不用擔心,當初是我瞎了眼……”
葉姨娘見上官樂陷入深深的自責,隻輕攆起佛珠低低念起佛經。
往事如煙,誰是誰非都是一念之差。
錯者可原諒,但弑殺者萬劫不複。
※※※
當年皇爺為了培養國之棟梁,特意選址在十裏堡蓋了武修院。
此時,武修院門前,各家大臣子嗣都被擋在門外,有一男一女兩位助教站在台階之上,其中的男助教冷聲道:“請各位大人夫人留步,這門隻請以後修學之人進入,每位學員隻許帶一名丫鬟或小廝,除書籍之外的東西一律不許帶入。”
他這話剛落,四周怨聲載道。
已經修學過的老生還好,一臉正常地進入,但作為今年的新生聽到對方如此嚴格,都十分地不適應。
有人忽然笑道:“早就聽說武修院規矩嚴格,沒想到還真是如此,好在本少爺既沒有小廝也沒有身外物。”
上官爾雅聽那聲音就覺得耳熟,隻見人群後的陳碩徑自走了過去,男助教看他如此滿意地點點頭,不多時陳寶茹小步跑過去,喊道:“哥哥你等等我。”
遠處又有人厲聲道:“陳碩你這臭小子,等等你妹妹。”
眾人看到那人是丞相大人,想笑又不敢,陳家也是造孽有了個混不吝的兒子。
上官爾雅不理其他人,淡淡地對子涵道:“拿著書我們進去吧。”
好在允許帶書,不然玄機大叔找來的那些藥方冊子還真沒法蒙混進去了。
子涵沉靜地跟上前去,上官雲珠也立即帶著五兒走。
眾人認出這是恭王府的庶女姐妹,雖然她們長得一樣,但還是一眼就能分清楚二人。
爾雅郡主舉止得體,而那位妹妹在她麵前就有些卑微上不得台麵。
見到上官爾雅和雲珠都走出去,上官之桃想著她們到了門口再出場,誰知剛邁步就見藍阿玖興奮地跑過來喊:“爾雅姐姐,我們一起!”
本來注視上官之桃的目光又全部被旁人吸引過去,氣得她牙癢癢。
這時,身後的李奇急匆匆過來,笑道:“表妹,我們一起。”
上官之桃刻意和他拉開一些距離,皮笑肉不笑道:“我要去嫡正院,隻怕和表哥不同路,淳晏我們走。”
上官淳晏奇怪地喊道:“姐姐,表哥也是去正院啊。”
“哈哈。”寧磊走上前冷笑,“小弟弟你有所不知,老公爺不承認李大公子的母親為兒媳,那他現在就是庶出了。嘖嘖真是可憐啊。”
李奇捏了捏手指,“寧磊別忘了你也是庶出。”
“我是庶出又如何,父親疼我就好了。”寧磊得意不已。
走在後麵的寧塵君冷冷道:“就算父親如何疼你也不會縱容你不知分寸!”
寧磊見寧塵君說話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他從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寧塵君,雖然他這位哥哥對誰都一臉溫柔可親,可是在他看來卻是氣勢淩人。
李奇感激地衝寧塵君點點頭,他早就看透了這個世間的人心冷暖,虎落平陽被犬欺,他能做得就是上進,在武修院裏闖出一番天地才能重新得到父親和爺爺的高看!
等最後一個學員進了大門,皇太孫沒來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武修院,雖然此屆新生中也有不少皇親貴族,但唯有皇太孫才最引人注意。
聽到皇太孫沒來武修院不少閨秀表示失落不已,她們還想著有機會可以親近一二呢。
“看來皇太孫是真的病了。”
正院裏,陳寶茹和一旁的上官凝嘀咕。
上官凝不說話,其他人都去看季梅朵,見她眼睛似乎紅紅的,心裏都有了計較。
上官之桃的心沉了又沉,之前她根本不耐來武修院,正是因為聽到皇太孫會來才報的名。
南梁規定隻要三品大員子女滿十三歲即可入學,沒有年紀上限,隻要報名來學習一年即可,當然不想習武者也甚多。
之前恭王妃是見之桃不想去,而淳晏又小,就也不讓爾雅和雲珠來武修院,這次淳晏到了年紀,而爾雅是武尊賽的魁首,可以直接入學,她也無法攔住她們入學。
今年新學員是曆史以來人數最多,寢室差點不夠用。
庶副院裏,女助教帶著各家小姐和丫鬟走在寢室的長廊下分房間,“你們每兩個主仆一間房,下麵我宣布名字……”
聽她這麽一說,所有少女都炸開了鍋,也就是四個人睡一間,那怎麽睡啊。
雖然是庶女,但也是大戶人家的子嗣,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從來沒和其他人同房睡過。
女助教臉色一沉,冷冷道:“你們不願意的話就睡廊下!聽到名字的和我走。”
所有人紛紛噤聲。
“藍阿玖和江珠兒一間。”
“上官雲珠和寧彩雲一間。”
女助教看了眼最後的三個人,“你們三個當中,上官爾雅和李薰一間……”
李薰立即跳起來,“我不和她一間房!”
“那你就睡廊下!”女助教最不耐煩見嬌滴滴的小姐。
李薰立即拉著季情道:“我和郡主一間房。”
女助教看了眼季情,見她沒反對,隻能同意,然後轉向一臉淡漠的上官爾雅,“那上官爾雅你自己一間,可有問題?”
上官爾雅笑笑,“沒有。”
女助教點點頭,“在武修院穿統一的服飾,有兩套替換,出了寢室右側,就是武修院的公廚,我們所有學員都在那用膳,每日兩餐,早上辰時起床,辰時三刻用餐,晚上酉時開飯,戌時必須上床睡覺,不得到處亂走,起晚會罰,吃飯遲了就餓肚子,我們這裏不養閑、笨、蠢!都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大家都被女助教的氣勢所鎮住。
女助教滿意地點點頭,“以後叫我何助教,有事就到第一間房找我,現在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眾人紛紛點頭,領著小丫鬟進了屋子,李薰和寧彩雲雖然沒分到一間,但都得意地衝上官爾雅撇撇嘴,讓她一個人不受待見去吧。
子涵沉默地把上官爾雅的東西拿進屋,有條不紊地擺放整齊,又一言不發地給上官爾雅換了便服。
上官爾雅見她如此,笑問道:“可是覺得受氣了?”
“沒有,奴婢是覺得小姐有風度,正在學習您沉得住氣,不讓自己衝動給她們每人下包瀉藥。”
上官爾雅見子涵一本正經的樣子,啞然失笑,“看不出你這丫頭平日不言語,居然有這麽多招數。”
她看到子涵翻出兜裏的藥包,不禁搖了搖頭,“你哪裏來的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藥?”
藥包裏不僅有瀉藥,還有打嗝的、笑藥等等,千奇百怪。
子涵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地下兵團也有專門培養新人的地方,當時奴婢選修了藥理,雖然不精通,不過對付她們還是綽綽有餘。”
她的靦腆中帶著一股身為地下兵團人的自信。
上官爾雅讓子涵把藥包收起來,若有所思道:“你會藥理正好可以幫我大忙,我讓你跟來就是看中你的穩重,今日你沒不顧我去下藥我很欣慰,對付那些人不需要大動幹戈,有時候隔岸觀火就足夠了。不過藥還是不要扔,留在更有用的地方。”
子涵被誇獎了一番,更是覺得自己跟在大小姐身邊可以學到很多,比如大小姐身上的霸氣,她的睿智……
剛過戌時,整個武修院的喧囂立即畫上了休止符,雖然偶有幾聲抱怨,但都在助教們的喝斥下中斷。
黑夜裏,有人看著武修院寢室的方向,冷冷道:“不知這些學員們的素質如何?”
“老大,你真的要這麽做?這一批人裏可有幾個郡王郡主呢!哦還有那個質子……”
“我管他們是誰!來這裏都是來訓練的!不然才真的對不起皇帝老兒!”男子揮了揮手,“開始吧。”
話落,身後兩個男子架起一隻打鼓,前麵之人手持鼓錘猛地砸下大鼓——
咚、咚、咚……
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