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寧塵君終於明白自己的茫然,因為他是中了情蠱。
起風了,那隻木槿也未曾掉落。
王老太君笑嗔道:“這丫頭愣著做什麽,還不謝謝太子妃的賞賜。”
木槿就是上官爾雅的標誌,她可以時時刻刻都貼著它證明自己的身份。
上官爾雅回過神來,下跪謝恩,太子妃的表情卻一如往常地笑著,好似剛才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地插曲,她轉身道:“就讓這些孩子們去玩,我們進去禮佛。”
王老太君笑道:“我得去為塵君好好求支姻緣簽來。”
寧塵君有些無奈地看著長輩離開,而寧彩雲見祖母根本不在意自己,氣憤地撇撇嘴,“偏心!”
“嗬,你祖母對你已經不錯了,至少還知道把一個庶出的帶出來。”
長輩們都走了,李薰立即換了一張暴躁的臉,怒瞪著上官爾雅,“我看真正偏心的是太子妃,心心念念的都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不過也難怪,上官大小姐小時候可是被皇上欽點過,說是要把她賜給皇太孫呢!”
那話裏透著酸勁,聽得人牙疼。
上官之桃冷笑道,“表哥,你們公府嫡女還不如我們王府庶出的丫頭,以後還是告訴舅母少讓表妹出來丟人了。”
“你……”
李薰和上官之桃本是表姐妹,可偏偏李薰性格驕縱,不僅瞧不起上官之桃的惺惺作態,又知道知道各自對皇太孫的那點心思,從小互相看不順眼。
李奇連忙拉住李薰,“少說兩句。”
“我為什麽要少說兩句!”李薰不服氣道:“我就是要讓某些人知道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人家太子妃根本瞧不上她!還有大哥,你也別心心念著人家了,人家也看不上你。”
寧彩雲見她們因自己的一句話馬上就要劍拔弩張了,連忙轉移話題道:“上官大小姐可是要嫁給我哥哥的!”
寧塵君幾不可見地蹙起眉頭,喝斥道:“彩雲,不許胡說。”
眾人以為寧塵君是聽了這話惱了,隻有寧塵君知道寧彩雲口中的哥哥是寧磊!
寧磊居然還敢抱著這個心思,寧塵君蒼白臉上的紅唇火豔得要滴出血來。
半天插不上話的上官雲珠立即開口:“寧世子,寧小姐說的不是你,而是寧二公子。”
寧塵君清冷地看她,“那日想嫁給我二弟的人不是上官二小姐你嗎?這麽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上官雲珠被噎得差點背過去。
寧彩雲見大哥生氣,不敢再惹怒他,連忙附和:“對啊對啊,瞧我這記性,根本是你陷害上官大小姐來著。”
王老太君生辰發生的事,雖然各家小姐公子沒有親眼看到,但多多少少也聽了些消息,事情原委究竟如何他們也不知道,不過聽寧家的人這麽說便都信以為真。
眾人看向上官雲珠的目光中透著鄙夷。
季梅朵見寧塵君不悅,上前安撫道:“塵君哥哥不要動怒,你瞧爾雅姐姐都不生氣呢。”
上官爾雅見他們又看向自己,無辜地眨眨眼,“你們既然心裏有這麽多自己的想法,不如進大殿當著各位長輩的麵講出來,說不定能得償所願呢?”
眾人皆是一愣,什麽反駁得話也說不出口,生怕上官爾雅真得拉著她們進大殿丟臉。
李薰氣哼哼地撇撇嘴,對著上官之桃挑釁,“上官之桃有本事我們武尊賽上一較高下!”
上官雲珠有心幫著上官之桃,連連道:“對呀,你們在這耍嘴皮子有什麽用,反而失了身份。”
寧彩雲連連稱是,幾個人就都不再提剛才的不快,討論起武尊賽的事情來。
季梅朵見寧塵君半天不理自己,不高興地湊到上官爾雅身邊,問道:“爾雅姐姐,你怎麽沒參加武尊賽?”
不等上官爾雅回答,上官雲珠突然冷笑一聲,“梅朵郡主,你難道不知道上官大小姐是個廢物嗎?”
“胡說!”季梅朵睜大眼,“我和爾雅姐姐從小認識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本事,她小時候可厲害了!”
李薰也跟著說:“郡主,你那時太小才會被她騙了。”
寧彩雲也跟著踩兩腳,“是啊,全天下都知道她沒本事。”
“梅朵。”上官之桃態度可親地衝她招招手,“和姐姐一起玩。”
季梅朵氣得滿臉滾燙,“這事我哥哥都是知道的,不信等他回來親自告訴你們!哼!爾雅姐姐我們走。”
上官爾雅卻不見半點怒氣,任由季梅朵拉著自己,她好奇地突然問:“這次皇太孫急著回來也是參加武尊賽嗎?”
身後的女子們各個豎起了耳朵,季梅朵神秘道:“這個我不知道,但聽母妃說皇爺爺有心讓他在優秀者中挑選太孫妃呢。”
兩人步下台階,季梅朵突然回過頭問向寧塵君,“塵君哥哥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寧塵君的臉色有些蒼白,既惱怒眾人對上官爾雅的羞辱,又覺得莫名地心疼,恨不得帶著她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聽到季梅朵這麽問,繼而溫柔地笑著,“多謝郡主不嫌棄。”
眾人知道寧塵君是病弱世子,他打小就不怎麽和外人接觸,朋友更是沒幾個,他這麽說也沒錯,倒是讓季梅朵羞紅了臉,低低道:“我怎麽會嫌棄你。”
上官爾雅笑看著季梅朵的小女兒嬌羞的樣子,不自覺地跟著她一起笑。
還沒走完台階,忽然有人在身後尖叫一聲,三個人立即回頭,就見上官雲珠猛地撲向對麵的上官之桃,兩個人皆是措手不及抱在一起,身子失控地順著台階往下一起跌落……
震天的尖叫回響整個延福寺。
這一幕盡數落在蒼天大樹間的某人眼底,涼薄的薄唇輕啟:“上官爾雅可真是夠壞的。”
然而另一邊,同樣聽見尖叫的莫癡大師看到對麵的人持子不落,笑道:“皇太孫,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