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跳躍間我就繞過那廢墟，直接往白色煙霧的背後過去。
直覺告訴我那裏有人。
轉身過去，卻看到一個瘦卻挺拔的男人站在轉角處，背對著我。
吳筌，這個人還挺有趣。
“在看什麽。”我走了過去，現在也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對。
不就是砍了我的手，瞎了我的眼，而已。
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過了身。
“符衡。”
我認出了他，竟然是他。
“羋荼，好久不見。”他淡淡開口。
時過境遷，時代也不一樣了，我倒是喜歡他現在這副不卑不亢的樣子，不過他以前就是這個脾氣，要不然怎麽會被我一怒之下滅了他滿門，至於他的小女兒，似乎也沒能逃過一劫，反倒是他，我獨獨留了他一命，以為他會妥協，或者是憤怒，然而他依舊是那副表情。
所以呢，這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輪回是真的存在，那他是怎樣保持不變的。
“好久不見。”我笑了笑。
“你以前幾乎不笑，但凡笑的時候，都是站在屍山血海麵前，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變了不少。”吳筌很是淡定的朝我走了過來。
“很慶幸，你還是老樣子。”
我揚了揚手裏的赤嬰，“你馬上可以報仇了，為什麽隻斷了我一隻手，我認為，你可以做的更絕一點。”
“話雖如此，但你別忘了，你不是羋荼，我也不是符衡。”
這句話從吳筌那正經的嘴裏說出來，我領會了他的意思。
“你已經遲了，白生把一切都交給了我。”我嘴角微微揚起，“如何，還想報仇？”
我知道這樣的試探毫無意義，但這是我蘇醒之後難得遇上的趣事，現在想想，之前征戰四方算是一種樂趣，但現在再活一次，卻覺得那想法很可笑。
“嗬。”吳筌輕笑了一聲。
這個笑的意味我不明了，也不想過多的去猜測。
就在這時，一團東西從天而降，憑空出現在我的麵前。
符顏，原來她也還活著。
不過看樣子不像是人啊。
她看著我，眼裏沒有光彩，一片灰白，好在她並未向我做出什麽多餘的舉動。
這可真是因果輪回，看著他們還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但各自都已經不是之前的自己了，這突然出現在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有些不習慣，但因為白生的緣故，我對這片空氣汙濁的地方還是漸漸的適應了，或者是說，很快就適應了。
符顏指了指天上。
吳筌也朝天上看了去，這父女倆還是老樣子，其實我並未見過符顏多少麵，後來就被處死了，這小姑娘長的像他父親，至於她母親，我沒有絲毫印象，符顏，是在井裏被淹死的。
算是對她最後的尊重吧，我出奇的記得她的死因。
“吳筌，你看得見？”我的眼睛透過濃黑的霧氣，可以看到那姒疆就跟非常喜歡擺架子的樣子似的。
“閃開。”我淡淡開口。
這是我在戰場上第一次想要當前鋒，倒不是因為怕吳筌打不過。
而是為了圓姒疆的願望，或許是因為白生的緣故，他這人，還真的是矛盾。
又想報仇，結果還想成全他人，愚蠢。
“這可真不是你的作風。”吳筌冷冷的說了這一句，然後沒有顧我，還是自己往頭頂那人衝了過去，說來也是玄奇，他之前功夫就很高，反倒是這一世，動作變得遲緩了很多，反而用上了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一邊跑還一邊往天上投擲著什麽符咒。
白生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隻記得是符咒。
算了，楚國有不少這樣的巫術，雖然我曾經研習過，不過遠遠不如越國那些巫師精通，不過吞並越國之後，也是成了我楚國的東西。
不過好景不長，我很快就死了，不是戰死，也不是老死，而是被天上的閃電給劈死了。
這件事情也是我耿耿於懷很久。
但我也沒有什麽辦法，記憶也就從那時候終止了，直到現在，我再次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眼前的姒疆，以及這大變樣的世界，之後就很是理所應該的接受了白生的記憶。
知道了眼前的這個人，是吳筌。
不過我認得他，符衡，這個男人，是我最忠誠的屬下，至於現在，我隻知道白生很不喜歡他。
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提著赤嬰，直接踩著廢墟就往樓上跑了去，姒疆站在高處，也是俯身往我們這邊衝了下來，這也好過我們追著他跑上去。
雖然現在我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不過就白生的記憶來看，這具身體被姒疆折磨的夠嗆。
鎖魂玉嘛······
就白生的記憶分析，這姒疆十有八九就是為了我現在這具身體裏麵的那個東西，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不過這東西好像是個寶貝。
想到這裏我不禁覺得好笑起來，這白生，可能真的有點傻，連事情的關鍵都想不清楚，既然知道自己身體的異樣，赤嬰豈是他那樣心智不堅定的人能控製的，若是他真的足夠強大，那就從一開始就別妥協，他這樣被削弱之後，沒有堅強的後盾，還不是隻有淪為被人欺負的料子，這總歸一句話，就是他太軟弱了，不夠強硬。
換做是我，要殺，那便殺個痛快，有什麽好過意不去的，再者，所謂月有盈缺，真正要事事做到盡善盡美那是不可能的，打從一開始接手楚國那大片江山，若不是一路抱著決心向前，不斷征戰四方，楚國能有那樣的大局？
要做，那就一條路殺到底。
白生，注定不是當王的料，在這亂世當中，雖然身懷重寶，卻不懂得用這些工具保護自己，一味的猶豫反而把自己一次次的陷入險境當中，一直把自己搞到身死的地步，這人，還真的是愚蠢至極。
我輕微的喘著氣，這具身體還有點不太適應，就算是讓我養傷可能也需要養一段時間，我明白赤嬰，這隻是暫時的恢複身體的機能，不過就按著現在的說法來看，這具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隻是跟打了雞血一樣，亢奮了而已。
不過，白生把我喚醒的目的，不就隻是為他報父母之仇。
而我出現的目的是什麽，當然是排除一切障礙，繼續當年的願望，把整個天下收入囊中，嗬，未嚐不可。
雖然姒疆可能有什麽手段能控製住我手裏的赤嬰，但我才是赤嬰的主人，所以無所畏懼。
哐當一聲，赤嬰與姒疆手裏的黑氣發生了碰撞，我被打退回了廢墟當中，姒疆卻是穩穩當當的站在了原地。
反倒是吳筌的攻擊起了作用，他手裏的符咒好像對姒疆手裏的黑氣很有效果。
“哈哈哈哈哈，兒子，你不行啊！”
姒疆大喝一聲。
我看了看吳筌，又看了看姒疆。
這個人，是姒疆老了十歲的樣子，而吳筌，還是之前的樣子，不過仔細看，吳筌的耳朵後麵有個傷疤，很顯眼的傷疤。
“住嘴。”吳筌聽到姒疆的話，手上的動作竟然快了起來。
看著眼下沒有我插手的餘地，索性在原地盤膝坐了下來，恢複一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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