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他拿繩子幹什麽。
侍者還好,替我搬了張椅子過來,順便拿了張毯子,我點了點頭。
坐在椅子上,我又裹上毯子,這下子舒服多了,可以靜靜當個旁觀者,看吳筌作法。
“這位道長,需要開燈嗎?”老管家拱了拱手,極為尊敬的道,“有什麽要求還請告知我。”
“你們可以走了。”吳筌麵對這樣的老頭,還是一副臭臉,這叫人很是不爽啊。
“老人家你走吧,這人就這脾氣,不要見怪,他不喜歡有人看著他做法。”我隻好這樣跟老管家說。
我覺得解釋一下好一點。
就吳筌這脾氣,肯定暗地裏結下了不少仇家,肯定一個個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老管家一看就是素質極高的,看不出情緒,隻是微微躬身,“好,有需求的時候叫我。”
“走吧小張。”老管家走的時候還不忘叫著那位侍者。
原來他叫小張。
但此刻,這個小張看起來並不願意離開。
“我,我想留下來,”小張有點靦腆的樣子,“我仰慕道士很久了,這次終於能看到活的道長施法,很想見識一下。”
“胡鬧。”管家沉聲喝道,“這種事情也敢打擾。”
說著,老管家還看了一眼吳筌。
吳筌什麽話都沒有說,依舊在擺弄著他的那個桌子。
“李管家,道長都沒有趕我走,所以就讓我見識一下吧,拜托啦。”小張做著乞求狀。
老管家再次看了吳筌一眼,歎了口氣,離開了。
看著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我又瞅了一眼小張。
小張留下來我還很高興,這下氣氛肯定沒那麽壓抑了。
這小張肯定比我還沒見過世麵,所以這場法事應該會很愉快。
吳筌開始施法了,我看著他,把蠟燭點亮,把香也點著了,白色夾雜著黑色的煙霧慢慢升騰,一股獨特的氣味開始彌散開來。
除此之外,他手裏還拿著那把桃木劍和一個鈴鐺?
這搞的跟真的似的,就讓吳筌一個人在那裏表演吧。
就在這時,吳筌閉上了眼睛,我竟然也跟著屏住了呼吸,這氣氛很奇怪。
“誒,小張,你看過林正英的片子嗎,這麽感興趣。”我裹著毯子縮在椅子上,在吳筌閉著眼睛幹事情的時候,跟小張聊起天來。
因為氣氛很詭異,我覺得安靜著有點嚇人。
“並不,”小張顯然聚精會神的看著,我都有點感動起來,小張緩緩開口,“這種事情我可不信,這次真是開個眼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我有點啞然,這小張怎麽一下子變了樣。
“哈哈,你慢慢看吧。”這小張可真是被吳筌這嚇唬人的東西給嚇到了,現在搞得目不轉睛,一動不動的,就在那裏看著,連跟我吹牛都不願意的樣子。
我看了看吳筌,又看了看小張,雖然現在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過沒準下一秒就會發生什麽,這種感覺很是強烈,我很不甘心,隻有這樣默默的等待著。
鬼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就是因為我總是這麽沒用,總是這樣被動,所以才總是被牽著鼻子走,然後把自己逼上絕路,隻有硬著頭皮上。
但我確實,無路可走啊。
我一直在等著別人做決定,說到底,我就是個沒有主見的人,所以才會跟浮萍一樣隨波逐流,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好玩是一輩子,無趣也是一輩子,對於我自己這條性命,該怎麽使用,為誰使用,我都沒有仔細考慮過,好像就這麽沒了,我也沒有遺憾似的。
歎了口氣,我盯著沉寂下來的湖麵,發起了愣。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急急如律令!”
吳筌念咒的聲音也沒能將我吸引住,因為我壓根就不懂他念得是什麽,也不知道他這念出來有什麽用,我現在隻關心,他能不能把那個泥人娃娃的事情解決掉。
由於剛才經曆了那麽多的痛苦,我現在倒是有點麻木,這樣等著痛苦降臨簡直就是比直接來還要痛苦,我的心裏不由得煩躁起來。
叮當一聲。
我抬起頭,看著吳筌的方向。
媽耶,那個泥巴小人,竟然從桌台上站了起來!
此時,蠟燭的光有點泛黃,桌麵的色調整體偏紅,又在晚風的吹拂之下,這光線在泥人身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看起來就跟在笑一樣,看的我頭皮發麻。
一種極為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
但是下一秒,那個原本站起身的泥人又倒了下去,倒在了那張朱砂畫著的符咒上麵,一動不動了,隻是光還照著,飄動著,這個泥人看起來還是在笑。
吳筌右手拿著桃木劍,在空中虛畫著,然後左手不知道怎麽又多出了一張黃符,跟鈴鐺捏在一起,隻聽他念著。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髒玄冥。
青龍白虎,隊仗紛紜;
朱雀玄武,侍衛我真。”
叮叮叮!
這聲音一出來,我整個人就跟被什麽東西穿過一樣,心裏空落落的,這感覺真不妙。
“吳筌,來了,”我把毯子掀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疑神疑鬼的四處看著。
“急急如律令!”
吳筌大喝一聲,那個泥人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靠!
我差點沒有被嚇的吼出聲來。
一旁的小張卻沒有一點動靜,比我還淡定,我這一眼看過去,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這人不會是看傻了吧,這麽專注。
“馬的···”我還沒放下心來,心悸的感覺再次襲來。
猝不及防我又跪到了地上。
快點啊吳筌,我這麽想著,這次的感覺真的很不妙。
仿佛吳筌在那泥人身上所做之事,就成了對我所做之事一樣,我這就等於跟那泥娃娃搞成了連體嬰兒。
隻是我是人,而那是個娃娃。
我頗有一種,要是吳筌一掌把泥人敲碎了,我就會像這泥人一樣魂飛魄散的感覺。
吳筌一把抓住泥人,朝我跑了過來。
他還抓起了那把繩子。
“你···幹····嘛···”我掙紮著,現在我都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啞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吳筌冰冷的聲音起到了很好的冷靜作用。
我現在感覺錯亂,也不知道他拿繩子怎麽捆的我,捆的我哪我都迷迷糊糊的。
隻是這渾身的不適感更強烈了,怎麽躺都不舒服,我強烈的想要掙脫這束縛,但似乎越掙紮越緊。
吳筌還在我身邊搗鼓著。
像是在跳舞。
他拿著劍,我的世界天旋地轉。
鈴鐺的聲音時不時傳來,我眼裏慢慢的失去四周的東西,桌子,桃木劍,吳筌,都不見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個麵目驚悚的泥人。
泥人的身體,泥人的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我的眼裏隻剩下了這個泥人,慢慢充滿了我的腦海。
“滾啊!”
我咆哮著,就算是這樣還是無法掩蓋掉那泥人在我心上留下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