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生兒，快回來嗚嗚嗚。”剛買了票準備回順義，就接到了奶奶的電話。
聽到哭聲，我的心一陣抽搐。
我爸媽死的早，從六歲開始，就一直是奶奶帶大的。
“怎麽了奶奶，別哭啊。”奶奶哭的這麽傷心，我很是不安。
“你小姨婆死了……得了癌症，檢查出來沒幾天就死了……”
聽著電話那頭奶奶痛苦的聲音，我心都亂了。
“我馬上坐車回來，您在家裏不要到處走，等我回來再說。”掛斷電話，我索性把回順義的車票撕了，又去買了回太平的車票。
太平鎮比不了順義鎮，距離市中區有一段距離，屬於L市的另一個區。
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小姨婆走了啊……
回程的路上，我回憶著腦海中，小姨婆存在著的記憶。
小學那會兒，本來上學的那間教室塌了，學校沒錢修理，然後就把我們整個年級轉到了別的學校。
由於那所學校在另一個村，要走很久的路。
姨婆家就在那學校附近，半小時路程就到了，很近，就叫我去她家裏住。
整個六年級，我就在姨婆家住著，吃喝拉撒睡全包了。
他們家從來不計較這些，大概看我沒父沒母很可憐吧，不過我也很感激小姨婆。
因為我奶奶的緣故，姨婆每年都會來我們家兩次，一次是奶奶的生日，另一次就是過年。
我隻記得，這位小姨婆來我們家，會給我買很多零食。
隻是這幾年，她身體不好了，經常吃著藥，沒再來我家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我還跟奶奶去看望過她，那時候，她除了腿腳不靈便以外，看起還是挺硬朗的。
這才半年不到，人就沒了。
唉……
一下車我就打了個摩的，把箱子綁在座位上，直接就往山裏趕去。
到的時候都下午四點多了。
用手機付了十五塊的車費，好在手機支付普及，我現在錢包是空的，一毛兩毛都給了那和尚。
看著那許久沒有回來的小房子，我有些感慨，奶奶一個人在家，現在唯一離得近的妹妹也死了，她肯定更孤獨了。
反正現在沒有工作，多陪陪奶奶。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推開木門走了進去，將行李箱放好。
這動靜也是不小，但等我走到客廳裏時，奶奶還坐在門口發呆，一點都沒發覺的樣子。
“奶奶，我回來了。”看著奶奶那蒼老的背影，我越發覺得心酸。
“哦，生兒回來啦，餓了嗎，奶奶給你做飯去。”奶奶轉過頭，我看她眼睛還是紅的，分明剛哭過。
“不用了奶奶，我不餓，您還沒吃飯吧，我去做。”我把箱子放在了破破爛爛的沙發旁邊。
“這哪還吃得下，把門鎖好，我們就去你小姨婆家吧。”可以看出來，奶奶是萬分焦急。
要不是等我，她大概早就去了。
“奶奶你別急，我先聯係車。”我把奶奶扶到沙發上坐著。
看著這屋裏的情況，奶奶是兩頓沒動火了。
“喂，黃師傅嗎？我是蘇山那石頭廠上麵的白生，你剛才才把我送回來的，誒，對的，可以麻煩你現在上來接一下我嗎，好好，謝謝你了。”
簡單的跟剛才的那位師傅通了電話，要不是手機付了款，我還不會知道這個號碼。
“聯係好了，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才能到，我先去簡單熱個菜，吃點東西再去吧。”我一邊說話，一邊揭開桌上的蓋子。
看著黑黢黢的幾個碗，鼻子有些發酸。
這些菜不知道吃了幾頓了，都要見底了還舍不得丟，我就沒看到有肉。
我頓時覺得自己太不孝了。
奶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兒子就是我爸，死了，大兒子在省外打工，好幾年沒回來了，女兒也嫁到了省外，嫁出去了就再沒有音信。
由於父母是車禍去世的，賠了一筆錢，當時我還小，奶奶什麽也不懂，就給了我舅舅保管。
這麽多年，舅舅一直幫扶著我們爺孫倆。
奶奶每個月也會有政府的生活補貼，我以為至少能吃上肉，沒想到是這樣的光景。
“奶奶，你怎麽又吃這樣的菜，都說了吃了不好，你又不是沒錢，買來吃呀。”我悔極又氣極。
“奶奶老了，懶的上街了，再說了，生兒還沒娶媳婦，奶奶要把錢留著，可得省著。”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笑。
我暗自下決心，等我安定了，一定要讓奶奶享福，這更讓我堅定了在吳筌那裏打工的想法。
“奶奶……”我蹲下身子，抱了抱奶奶，“娶媳婦還早著呢，奶奶要健健康康的才好啊。”
“知道了，”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才出去多久，怎麽又瘦了，你爸媽走的早，奶奶疼你，你要注意身體啊，多吃點……”我聽著奶奶的嘮叨，把電磁爐打開，簡單炒了個菜。
剛把飯吃完，還沒收拾，黃師傅就打來電話，說是到了。
我收撿著碗，“奶奶你先去吧，我把東西收拾好了就出來。”
“好，我先去司機那等你。”奶奶拿著她的小布包就從後門走了。
本來奶奶還想跟我一起收拾，我說不去看著車待會兒人家不載我們了，然後奶奶就急匆匆的去了。
這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把箱子放回我的臥室，剛走出房間門，就看到一道身影消失在我眼前。
是個高高的女的！白色碎花長袖襯衣，斑駁的灰白短發。
小姨婆？！
這道身影速度極快，一閃而過，我就看到一絲殘影，從客廳穿過，去了廚房。
我沒做聲，把手機和充電線揣到兜裏，就這樣跟了過去。
等我到了廚房，那身影又去了後麵。
這可真是遇鬼了吧。
既然是小姨婆，看來也不像是要害我，存了這個心思，我倒是心中坦然。
等我關好門，出了廚房走到後門，就什麽都沒看到了。
“奶奶，我看到小姨婆了。”車上，我小聲對奶奶說到。
“肯定是想我們了，”奶奶的聲音在顫抖，“前幾天打電話才知道她檢查出了癌症，還想著把活做完就去醫院看她，就這樣沒了，死也沒看到最後一麵，肯定很遺憾……”
奶奶相信這世上是有鬼的，是個虔誠的信徒。
至於我，一直是半信半疑，大學好幾年沒遇到過一次，讓我都淡忘了，沒想到回來之後就一直闖鬼。
“別這樣想了奶奶，你好好的，小姨婆就高興了。”我安慰著奶奶。
此時天還亮著，出山口的時候，我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這個溝口還是這麽冷，我搓了搓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