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何蘇子煜對沈謙不離不棄,即便知道了沈謙的真實身份,卻依舊不願意出賣沈謙,與沈謙為敵嗎?”周岩看著沈初問。
沈初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
安辰之所以對沈謙死心塌地,那是因為當年沈謙救過安辰的命,安辰的命都是沈謙就救的,那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施內特則是一開始就和沈謙一起闖蕩的人,兩人一起什麽苦都吃過,如今不離不棄也可以理解。況且重要的是,施內特一直都和蘇子煜抱有同樣的理想和報複,也算是惺惺相惜。
可是蘇子煜不同,不管是沈初認識的蘇子煜,還是眾人眼中的蘇子煜,都不該是跟著沈謙站在同一種理想抱負上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這種情形,沈謙還在不留餘力的維護著沈謙,沈初是真的有些好奇這其中的原因。
莫非真的像是路熙然開玩笑時說的那樣,蘇子煜喜歡沈謙?
愛情是沒有原則的,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沈初真心是無話可說。
但是橫想豎著想,沈初都覺得不可能會是這個原因。所以當周岩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沈初不由自主的看向周岩:“所以你知道為什麽蘇子煜要這樣對沈謙?”
周岩點點頭,目光深沉的看了季黎一眼之後,這才對著沈初開口:“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確認的,蘇子煜是沈謙的親弟弟。”
“親弟弟?”開口的人是季黎,顯然也被周岩剛剛提出來的這個理論給嚇到了。
沈初更是忍不住笑了:“怎麽可能,一定是你的消息有誤!蘇子煜和沈謙這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麽可能是親弟弟呢?再說了,沈謙的親生父親是趙謝誌……”
沈初話說到一半,臉上的笑容突然之間僵硬了起來。
周岩已經看出了沈初表情裏的驚訝,這才對著沈初開口,說:“同父異母的。”
“這麽說,沈謙是蘇慕華和趙謝誌所生?”季黎快速的理出頭緒來。
周岩點了點頭:“我本以為請到豪斯的幾率不大,所以為了舒慕染的病情,我原本打算親自去找蘇子煜談條件,我是心外科的專家,對舒慕染的病情也是無能為力。但是蘇子煜在進外科當外科主任為了接近你之前,一直在神經科頗有造詣。所以我原本打算去商家從蘇慕華女士入手進行拜訪,結果沒見到蘇子煜,倒是在別墅門口聽到蘇慕華和商社討論蘇子煜和沈謙的關係。從蘇慕華口中說出來的話,應當沒假吧?”
說完,周岩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當時順手偷拍下來視頻,視頻的內容正是蘇慕華和商社的對話內容。
商社和蘇慕華正站在別墅前的車門邊上。
話題是從中間部分開始錄下來的,商社開口對著蘇慕華說:“現在當務之急是一定不能讓子煜踏出這別墅半步,季黎是個不好惹的,當年趙謝誌是怎麽死的,你應該很清楚。如今沈謙和季黎已經正式宣戰了,歐景城路熙然又有軍方的支持,不管怎麽說,沈謙也是子煜唯一的親哥哥,就算子煜現在能坐視不理,不可能等沈謙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還能坐守旁觀。所以慕華,這事兒你要聽我的,萬萬不可放子煜出去蹚這一趟渾水。”
“可子煜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但凡沈謙有個三長兩短……”猶豫了一下,蘇慕華終究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完,而是對著商社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攔著子煜的,就是公司的事,又得辛苦你了。眼看著你這好不容易才能休息……”
視頻的內容到此,戛然而止。
但是視頻裏的中心思想表達得很明確。
第一,沈謙是蘇子煜唯一的親哥哥。第二,蘇子煜這些天之所以一直沒有出現的原因,是因為蘇慕華把人給囚禁了起來。
沈初根本來不及消化這兩個驚人的事實。
周岩卻隻負責告訴她這個消息,然後就轉身回舒慕染的病房了。
“給雲錦打個電話,確認一下蘇子煜是不是被蘇慕華囚禁了。”季黎對著沈初說。
沈初剛想扭頭問季黎為什麽蘇子煜失蹤要給雲錦打電話確認,結果話還沒問出口就突然之間反應了過來。
就算雲錦和蘇子煜之間沒有感情,但是他們之間畢竟還有個漫兒。之前雲錦失蹤的時候,蘇子煜就曾火急火燎的跑來找自己確認過,如果蘇子煜沒被囚禁的話,應該經常去雲錦那裏陪著漫兒才對。
所以沈初按照季黎的意思,給雲錦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雲錦很快就接通了。
沈初直奔主題的問雲錦:“錦兒,蘇子煜是不是好些天沒過去找你了?”
電話那頭的雲錦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著電話問了沈初一句:“你怎麽知道?最近我這兒可清淨了呢!”
“錦兒,我還有事,我先掛了啊!”沈初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這才扭頭看著季黎,問:“接下來怎麽辦呢?”
季黎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初,深深的看了好幾眼之後,開口:“接下來去做身體檢查。”
說完,一把摟過沈初的腰。
沈初:“……”
被男人強製性的朝著醫生辦公室帶,沈初不得不對著季黎開口:“這個時候還做什麽身體檢查啊!!難道不該確認一下蘇子煜到底和沈謙是不是兄弟關係嗎?”
“十個蘇子煜和沈謙加起來也沒你一個對我而言那麽重要,明白?”季黎直接將沈初帶到了教授辦公室。
劉教授顯然已經恭候多時了,看見季黎就站起身來笑了笑:“這是我記錯了?咱約的不是上午的時間嗎?”
季黎沒廢話,直話直說:“先帶她做個全身檢查。症狀是最近嗜睡,胃口不好,偶爾反胃,精神不佳。”
教授聽了,意味深長的朝著沈初的方向看了過去,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然後對著季黎說:“季總,您這……確定不先帶著季太太去看個婦產科嗎?聽您描述的這個症狀,那得是早孕綜合征吧!”
季黎一聽,笑了:“還有一個症狀,生理期延長。以前四天到五天,這已經是第六天了還沒完!”
聽著季黎和一個四十來歲的教授討論著她生理期的問題,關鍵是季黎還描述得那麽仔細,沈初是真的……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才好。
況且平日裏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症狀,怎的季先生比她還記得清楚?
“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腸胃不太好,沒必要做全身檢查的。”沈初看著劉教授說:“也就是吃了涼性的食物才會導致反胃拉肚子。”
說完沈初還朝著季黎看了兩眼,那可愛的小眼神看起來認真極了,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季黎剛要開口,歐景城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突然之間推開了劉教授辦公室的大門:“老四,出事了!”
沈初和季黎同時朝著歐景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歐景城的樣子看起來事情緊急,季黎目光幽深的朝著歐景城看了一眼,平日裏雖然歐景城智商有點欠費,但絕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很淡定的。像現在這樣毛毛躁躁的時候,簡直是少之又少。
季黎沉了一下眸子,對著歐景城說:“什麽事,出去說。”
說完,季黎和歐景城一起走了出去。
沈初怎麽可能坐以待斃,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等季黎回來強迫她做檢查呢?
況且她也很好奇歐景城所說的出事兒了,到底是出什麽事兒了。
所以沈初在季黎和歐景城走出去之後,也跟了過去。
季黎和歐景城去了樓梯間的走道裏。
隻聽歐景城對著季黎開口:“施內特不見了。”
季黎向來淡然的臉上,俊眉微鎖:“不見了?”
盡管並不想承認,但是歐景城還是對著季黎點了點頭:“以施內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越獄成功的。昨天晚上我曾去看過,晚上都還好好的待在監獄裏的人,不知怎麽的,今天上午竟然不見了。”
歐景城的地方,季黎很清楚,施內特被緊緊地鎖在了裏麵,還被手銬銬住了雙手雙腳,一個完全沒有行動能力的人,哪兒那麽容易說不見就不見的?
季黎問歐景城:“監控確認過了嗎?”
“監控被掉包了,昨晚的守牢的人,全都消失了。”說道這裏的時候,歐景城也是沉默了好幾秒,才繼續對著季黎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猜疑:“艾琳娜帶著安辰突襲失敗,如今安辰重傷入院。艾琳娜不可能段時間內重整旗鼓再帶人來冒險救施內特,沈謙更不可能親自出手。施內特雖然是單獨關押的,但是牢房地形隱秘。如果不是極其熟悉的人……恐怕就算要把人救出去,也沒那麽容易。”
“接著說。”季黎開口看著歐景城。
歐景城繼續道:“而且牢房現場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血跡或者子彈掃射過的痕跡。能這麽不動聲色的讓牢房裏的守衛全部消失,除非是可以領導守衛的人,否則,不可能這麽了無痕跡……”
躲在牆壁後麵的沈初,實在是忍不住了,走出去上前看著歐景城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帶走施內特的人,是身份足夠大到讓守衛不得不聽此命令的人?”
對於沈初突然的出現,季黎真是一點也沒覺得驚訝。
歐景城也隻能看著沈初和季黎說:“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中,但是……老四,有一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說。”季黎言簡意賅。
“剛剛我聽到你們和周岩的對話了,蘇子煜的事兒……要不要我派人去查?”歐景城問。
季黎搖搖頭,“不用,既然是蘇慕華口中說出來的,那可信。”
沈初看著季黎和歐景城:“如果施內特真的是被自己人放走的,那還能有誰?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應該調查清楚和施內特有關的這件事情嗎?”
“路熙然呢?”就在沈初對著歐景城開口的時候,季黎突然之間看著歐景城問他。
歐景城當下就愣住了,第一次智商上線的看著季黎:“你懷疑路少校?”
“怎麽可能是路熙然?”沈初搖了搖頭:“路熙然一直都在幫我們,怎麽可能放了施內特?他放施內特的目的是什麽?”
歐景城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沈初的觀點:“就算拋開路少校和我們的私交來看,他怎麽也算是軍方的代表。怎麽可能和我們作對放了施內特?莫非……是李委的意思?”
以歐景城的想象力,唯一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可能性了。
季黎問完路熙然的下落之後,整個人就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沈初上前拉著季黎的袖子,皺著眉頭看向季黎:“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是路熙然吧?”
季黎輕輕地掰開沈初的手指,然後撥通了李成國的電話。
季黎並沒有直接對著李成國說明施內特這件事情的情況,而是開口對著李成國說:“李政,不是說好讓路少校和歐隊長全力支持我的行動嗎?怎麽您還給路少校安排了別的任務?”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季黎用的是肯定式的語氣。
聽了季黎的這個問題,電話那頭的李成國很顯然愣了一下,才說:“什麽別的任務?路少校這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把退伍的所有手續辦妥了。你也是知道的,要說這路少校要退伍,我方自然也是不願意批的,但好歹還有個路首長在那兒壓著。工作已經交接了,表示要退出此次任務。還說具體事宜和你親自當麵討論,莫不是還沒告訴你?”
季黎目光更深了幾分,然後他才對著電話那頭的李成國說:“看樣子是我誤會了。謝謝李政為我解惑。”
掛斷電話之後,季黎這才看著歐景城:“找路熙然,立刻找!”
剛剛季黎給李政委打電話的時候,歐景城也聽了個一清二楚。萬萬沒想到,路熙然竟然已經連退伍的手續都已經辦妥了,那意思也就是說,是蓄謀已久的?
雖然季黎已經吩咐讓歐景城去找人,可歐景城卻依舊不願意相信的看著季黎:“就算是退伍了,那也不意味著路熙然就是放走施內特的人吧!就這麽去找人,是不是草率了些?”
季黎心思縝密,他若是不解釋,歐景城自然也猜不透徹。
沈初這次和歐景城站在同一陣線,看著季黎問:“找到路熙然又怎麽辦呢?質問他嗎?就因為他退伍了沒有告訴我們,所以就懷疑是他放走了施內特?”
一直沉默的季黎,終於低頭看著沈初。
沈初很期待從季黎嘴裏冒出幾句解釋,哪怕是言簡意賅的分析,然而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去做全身檢查?”
沈初:“……”
掃了一眼沈初的沈初,季黎又將目光放在了歐景城的身上,開口:“路熙然身份向來中立,他到底和沈謙是敵人還是盟友,路熙然也從未明確表示。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們變得對他無條件信任了?僅因為這些日子裏路熙然對我們提供了信息和幫助,就讓你們把心都交了?”
季黎簡簡單單的幾句質問,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因為,他所言極是……
沈初從一開始認識路熙然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一個亦敵亦友的人。雖然路熙然在這段時間一直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可是卻從來沒有明確的表明過自己的態度,更是從來沒有說過要和他們站在統一戰線上。
他表示得很清楚,他一開始接近沈初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艾琳娜,後來把艾米的事情坦然之後,他又承諾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保護季黎。
可是保護歸保護,卻沒表明過他到底選了誰當盟友。
但卻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讓沈初和歐景城都堅定不移的相信,他不可能放走施內特。
然而經過季黎這麽一說,沈初瞬間覺得自己的信任變得很盲目了起來。
沈初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亂。
蘇子煜和沈謙是兄弟的這回事兒她還沒有弄清楚,結果路熙然又突然變得不可信了……
她搖了搖頭,準備讓自己的冷靜一下,所以看著季黎說:“我去看看舒慕染。”
季黎倒也沒有攔著沈初。
歐景城還是沒有離開去找路熙然的下落,而是靠在走道的欄杆上,目光深邃的看著季黎:“你當真這麽認為,認為路熙然不可信,認為路熙然和沈謙是一頭的?”
“路熙然的確不可信,不過……我沒有說路熙然和沈謙站在同一條船上。”季黎看著沈初離開的方向,意味深長的回。
歐景城懵了:“你剛剛對著沈初所表達的意思,根本就是沈謙和路熙然在一條賊船上的意思,你這出爾反爾的速度怎麽比翻書還快?”
“那你這行動力怎麽比蝸牛還慢?我讓你去找路熙然,你怎麽還在這兒?”季黎反問。
“……”路熙然還是沒走,反而是帶著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問季黎:“你為什麽要故意對沈初這麽說?”
“不管路熙然持有什麽身份和目的,這段特殊時期讓季太太盡量遠離他都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季黎說。
他不希望將來和沈謙正麵衝突的時候,讓沈初有機會陷入任何危險。
這下歐景城明白了,老四這是護妻心切。
“那路熙然還找不找了?”歐景城問。
“當然要找,現在就找。”
季黎說完,歐景城準備領命去尋路熙然的下落。
率先采取了最明智的打電話的方式,然而手機那頭傳來的卻一直都是正在通話的提示。
“看樣子是有意躲著了。”歐景城拍了拍季黎的肩膀說:“我直接去逮人吧!”
歐景城掛斷電話,剛準備去找路熙然,結果沈初去而複返出現在了季黎和歐景城的麵前。
她手裏還攥著自己的手機,手機來電鈴聲正悠揚的響起,正震動個不停。
沈初指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手機,看著季黎:“路熙然打來的,我……接嗎?”
季黎拿過沈初的手機,劃下了接聽鍵,按下揚聲器,然後遞給了沈初,用眼神示意沈初隨機應變。
電話那頭傳來路熙然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聲音:“初初姑娘,幾日不見,可有想我?”
仔細算起來,她和路熙然的確好幾日沒見了。
“我很忙,沒空想你。”沈初就按照季黎的意思,隨機應變的保持著自己往常那種隨便的語氣。
電話那頭的路熙然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在意,笑著問沈初:“你還欠我一頓飯你記得嗎?要你親自下廚的那種。”
季黎對著沈初點頭,讓她繼續說。
沈初給了路熙然肯定的回答:“記得,怎麽了?”
“今晚你來我家做飯,你覺得呢?反正我們隔得近,叫上季四爺一起都行。我家廚具好久沒用,都快生鏽了。”路熙然問。
沈初將目光看向了季黎,季黎用自己的手機打了一行字,然後遞給沈初。
路熙然半天沒等到沈初的回答,於是問:“怎麽?在忙?”
“嗯,有點忙。”沈初看著季黎遞過來的手機,按著上麵的意思對著電話那頭的路熙然說:“要不路少校還是到我家來吧!我家的廚具我用得順手些,不過季黎今天晚上要在公司加班,可能要晚點才到家,你要是不介意,我一會兒就去買菜。”
“當然不介意,我給你發一份菜單過去。”說完,路熙然掛斷電話後,當真給沈初發了一份菜單過來。
沈初看著季黎,問:“你有什麽計劃嗎?”
“靜觀其變。今晚我不現身,看看路熙然的表現再下定論。”季黎應。
沈初按照季黎的意思,打包了幾分外賣,然後回家直接裝在了盤子裏,本來主要的目的就是和路熙然見一麵而已。
季黎就在二樓的書房裏,和歐景城一起看著監控錄像。
路熙然來得有些早,走進門的時候,還是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至始至終都保持著玩世不恭的冷笑。
還笑著調侃了一句:“初初姑娘,你這誠意真夠足的,這麽多個菜,確定是你親手做的嗎?”
~~華麗小劇場~
沈初:路熙然,你老實交代,你是什麽鬼?!
路少校:色鬼。
沈初:……那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好的壞的?
路少校:親我一個就告訴你。
沈初:我不想知道了,你別告訴我,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告訴我我跟你急!你告訴我我就自殺!!
路少校:我明天告訴你,你明天再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