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染隻是上前了一步而已,卻萬萬沒有想到歐景城身後的人會突然開槍。
所有人都處於震驚的狀態中沒有回過神來。
舒慕染雪白的襯衣上,瞬間透出血紅的顏色,就在左邊心髒的位置。滲人的鮮血,瞬間蔓延,順著雪白的襯衣暈染開來。
舒慕染倒地的聲音,傳來一聲悶響。
“舒慕染!!”周岩大吼一聲,朝著舒慕染跑了過去,槍口瞬間對準了季黎的方向。
歐景城身後穿著防彈背心的軍人瞬間擋在了季黎麵前,沒有給周岩突破的機會。
路熙然衝著周岩的人步步緊逼,猶如繃緊的弦。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沈初突然之間用力的推開別墅大門。
所有人都朝著門口看了過去,路熙然第一個轉身將槍對準了沈初。
季黎坐在輪椅上,被歐景城身邊密密麻麻的人群擋住,沈初沒能看到。她第一眼將目光落在了舒慕染的身上。此時周岩已經瞬間撕開了舒慕染的襯衣,確認了他中槍的位置。
“不……”沈初一邊搖頭,一邊崩潰的朝著舒慕染的方向跑了過去。
噗通一聲跪在了舒慕染麵前,抓住他的手:“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舒慕染……你不要死。你不可以死!!”
沈初扭頭看著周岩,聲嘶力竭的大吼:“手術室,送他去手術室!!”
沈初回過頭,這才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季黎。
剛剛在眼眶裏旋轉的眼淚,一瞬間悉數滑落。
她看著季黎,紅著眼眶祈求:“四哥,舒慕染不可以死,我求求你救命他,救他好不好?”
沈初低聲下氣的哀求,讓路熙然和歐景城瞬間一頭霧水。
季黎最見不得就是沈初的眼淚,更何況是這樣聲嘶力竭的哭。
他不知道在沈初和舒慕染相處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但是他能看出沈初目光裏的祈求和絕望。
歐景城和路熙然的目光都定睛在季黎的身上,就等著季黎開口吩咐。
季黎深邃的目光宛若海水,沉寂得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孫旭轉身拿來了急救箱遞給周岩。
沈初跪坐在地上和季黎四目相對。
從沈初的狀態看來,至少在這幾天,舒慕染沒有傷害她。
而且舒慕染還派人親自將黑土送了回來。
終於,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季黎才終於鬆口說了兩個字:“救人。”
……
舒慕染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周岩直接換上了手術醫生的衣服,然後進了手術室。
沈初看了一眼季黎,來不及過多的解釋,轉身就隨著周岩一起進了手術室。
“滾出去!”周岩扭頭就衝著沈初開口。
沈初卻麵無表情的給手消毒,周岩正欲動手的時候,沈初突然之間扭頭看著周岩:“當初教我格鬥的人是你。還是說你希望我用你教我的格鬥技術和你在手術室裏大打出手,將舒慕染的生死置之度外?”
這下,周岩是真的確認沈初已經恢複記憶了。
沈初推開周岩,扭頭走進手術室。
門外,路熙然一腳狠狠地踹在椅子上,回頭看著季黎:“我想知道是你瘋了還是沈初瘋了,我們過來的目的不是暗殺舒慕染嗎?現在是什麽情況?全他媽在手術室外麵等著舒慕染脫離危險期?”
季黎深邃如海的目光始終放在手術室大門的方向。他看著站在自己旁邊頗有些義憤填膺的路熙然問:“歐景城查得怎樣了?”
聽到這個問題,路熙然這才換了語氣,說:“自殺了。剛剛開槍射擊舒慕染的人,腦子裏植入了炸彈,任務失敗後第一時間就自爆了。炸得麵目全非的,無從考證。”
“路熙然。”季黎突然扭頭看著路熙然。
被季四爺突然這樣叫全名,路少校表示還有些不太習慣。
然而季黎隻是對著他說了一句:“幫我推一下輪椅。”
“……”路熙然:“往哪兒推?”
“走廊。”季黎說。
路熙然也隻好按照季黎的吩咐,將他推到了走廊。
然後看著季黎拿出手機,撥通了歐景城的電話:“聯係孫旭,讓他把別墅裏的監控調出來。確認一下剛剛開槍的人是不是你手下的人。”
當時情況一觸即發,但是大家也都隻是拿槍互指,季黎並沒有開口下命令開槍,舒慕染也隻是小小的朝著前麵跨了一步。
重要的是,舒慕染手裏沒有武器,也就是說,舒慕染根本不可能對任何人的生命造成威脅,但身後的人卻忽然開槍,開槍的位置很明顯,目的就是要讓舒慕染死。
季黎回頭看著路熙然,說:“如果舒慕染死了,矛盾最大的是誰?”
“廢話,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暗影和我們了。”路熙然問季黎:“你這話什麽意思?”
“錢金忠卸任的時候,是不是把代表暗影首領身份的玉扳指傳給了下一任首領?”季黎問路熙然。
因為路熙然主要負責接手調查和暗影有關的相關事宜,所以路熙然很肯定的回答季黎:“那是自然。”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扳指現在在誰手上?”季黎反問。
站在旁邊的路熙然頓了頓,突然之間恍然大悟的看著季黎:“你的意思是,舒慕染不是暗影首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周岩的手上似乎帶了一個玉扳指。這也就是說,他們一直以來都以為舒慕染才是暗影,周岩和孫旭是舒慕染的左右手,而事實上,周岩才是暗影的首領,那舒慕染的身份又是什麽?
剛剛沈初跑進來的第一時間,跪在舒慕染麵前的時候,眼眶紅得就跟兔子似的,說自己恢複了記憶。拚死拚活的要救活舒慕染。那也就是說……
“沈初恢複記憶了,知道舒慕染和周岩的身份,卻決定要救舒慕染,也就證明至少在沈初的記憶裏來看,舒慕染不是壞人,是值得被救的。是這意思不?”路熙然問季黎。
季黎眸子微微的一沉,說:“這件事遠比想象複雜,一切都等沈初從手術室出來再說。黑土安排好了嗎?”
“送回季家老宅了,怕是沒人膽子能大到去季家老宅搶人。另外季羽和季城也在,不用擔心黑土。”路熙然說:“我去歐景城那邊,沈初從手術室出來再通知我。”
說完,路熙然將季黎推到了手術室門口。
然而路熙然剛走到電梯門口,又突然之間倒了回來。
季黎眉頭凝了凝:“怎麽又回來了?”
“我想了想,既然形勢複雜,鑒於你現在沒有行動能力的情況下,現在不管是歐景城的人還是我的人,都不放心。我還是守著你吧!本來以為上次車禍的事情一定和舒慕染脫不了關係,可是聽你剛剛那麽一分析,我還是不放心。萬一到時候舒慕染搶救活了,你再兩腿一蹬死翹翹了怎麽辦?”路熙然說著,摸了摸腰間的槍,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季黎目光蕭冷的回頭掃了一眼路熙然:“能不能盼我點好?”
“好個毛線!愛上初初姑娘,盼你好都沒用,你得命硬!”
“……”
從舒慕染的莊嚴到手術室,花了約莫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舒慕染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神誌不清呼吸急促賣弄色蒼白,左前胸鎖骨中線三·四肋間處各有一直徑為零點五厘米的彈孔。隨呼吸少量溢血,頸靜脈怒張,心音遙遠,左側呼吸音完全消失。
猶豫心髒是運動的器官,隨著血流推動移位,有造成肺動脈或者體循環梗塞的危險。所以整個手術進行得格外的艱難。
經過沈初和周岩的搶救,舒慕染才終於撿回一條命來。
等到沈初再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沈初是第一個走出手術室的,她取下掛在耳朵上的口罩,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正在手術室門口的季黎。
他即便是坐在輪椅上,整個人也仿佛是坐著龍椅一般帶著君臨天下的霸氣。
手術經曆時間太長,沈初今天整整一天都沒進食,再加上早上在懸崖邊上那一通折騰,現在她整個人就好像是從地獄裏撈起來的一般,麵色蒼白。
有些艱難的哽了一下喉嚨,沈初朝著季黎的方向走了過去,一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整個人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沈初!”季黎的一聲呼喚,把趴在長椅上睡覺的路熙然都嚇得一瞬睜開了眼睛。
看著倒在地上的沈初,路熙然連滾帶爬的打算上前將沈初抱起來。
然而還是沒抵過周岩那神速的動作,周岩緊隨其後隨著沈初出了手術室,一出來就看到沈初暈倒在地的畫麵。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上前一把就抱起了沈初。
路熙然愣了兩秒,這才趕緊推著季黎跟著周岩的方向追了過去。
周岩就近的將沈初放在了病房的床上,然後安排身後的護士對沈初進行身體檢查。
坐在輪椅上的季黎,目光越來越沉。
終於,一番檢查之後,周岩才扭頭看著季黎說了三個字:“死不了。”
然後對著路熙然吩咐:“給她輸了營養針,不想她死就讓人買點粥進來。”
說完,轉身朝著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路熙然安排人出去買粥,季黎坐在床邊,握著沈初微涼的手。
大半個小時後,沈初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守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周岩。
沈初意外的皺了皺眉,麵色有些緊張的看著周岩:“怎麽了?是不是舒慕染出什麽事兒了?”
沈初掙紮著坐起來,周岩一把將沈初按下去,麵色不怎麽友善的說:“舒慕染沒出事,出事的人是你!”
沈初迷茫的抬起頭來看著周岩,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心裏有些忐忑,一雙清澈的眼睛望向周岩:“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