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墨綠色領帶,想象著幫季黎係上領帶的模樣,唇角不由自主的牽出一抹幸福的淺笑。
電梯樓層一層一層的靠近,沈初捏著季黎的手機,走了進去。
然而VIP病房的走廊裏並沒有看到季黎的影子,卻看到了之前那兩個熟悉的保鏢,護著那個漂亮女子的保鏢。
她剛要路過,卻看到虛掩的門縫裏,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對著是門口的方向。
那身影,分明是季黎……
沈初的腳突然就像是釘子釘在了原地,怎麽也挪不動道兒了。
她自我安慰的以為,那隻是一個長得比較像季黎的男人而已。可是,卻聽到男人突然開口問著床上那個漂亮的金發女子:“喝水嗎?”
這神似季黎的聲音,她是怎麽也不會聽錯的。
女人柔軟的聲音嫻靜的響起:“黎,我不想喝水,你能抱抱我嗎?”
黎?
該不會是季黎的黎吧?
沈初無視掉那兩個守在門口的保鏢,從縫隙裏看著男人起身將女子摟入懷中的時候,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位醫生……”保鏢突然開口,沈初上前就捂住了保鏢的嘴。
小聲說:“別吵,裏麵那男人是誰?”
保鏢也沒想到,挺正經的一女醫生,怎麽說撲上來就撲上來了?感覺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於是挪動了一下步子。
門外的動靜不大不小的,似乎驚擾了裏麵那對鴛鴦,剛剛還柔情抱著女人的男子,突然轉身。
在觸及到季黎那雙墨色的深邃瞳孔時,沈初一下就像被人戳了脊梁骨,後背生冷。
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鬆開保鏢靠在了旁邊的牆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沈初終於確認了,房間裏的那個男人,就是季黎!
剛剛溫柔的將那個陌生女子摟入懷中的男人,就是季黎!
沈初手中的領帶,突然之間落在了地上。
她以為季黎是來醫院看她的,沒想到卻是為了來擁抱別的女人。
腦海裏突然想起蘭茜剛剛說過的話:季總上午不是去找您了嗎?急急忙忙很擔心的樣子,電話都忘了帶。
嗬,沈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握著的電話,他的確是急急忙忙的手機都忘了帶,不過卻不是來醫院找她,而是來醫院抱另外的女人。
黎?
黎!!
親熱,叫得真夠親熱的!
沈初靠在牆壁上,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憑借著女人強烈的直覺,她下意識的就覺得,裏麵那個女人就是曾經沈沛菲在季黎麵前提起過的艾琳娜。那個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讓季黎覺得緊張的艾琳娜。
這時候,她是應該傷心絕望的轉身離開吧?否則病房裏兩人那纏綿相擁的畫麵,該有多刺眼?
這幾日費盡心思每日都在求她原諒的男人,這幾日每日都對著她送花的男人,結婚以來每天都把季太太掛在嘴邊的男人,卻也是每天都在欺騙自己的男人,卻也是現在這個在裏麵和別的女人深情相擁的男人。
沈初默然的撿起了地上的領帶,唇角帶著自嘲的冷笑,眼眶有些濕潤的轉身。
裏麵的畫麵太刺眼了,刺得眼睛都疼了,不然怎麽會覺得有些濕潤潤的呢?
沈初走了幾步,抬頭,將眼眶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生生的憋了回去。
門口的保鏢看著這莫名其妙的醫生,總懷疑這醫生該不會是精神病患者扮演的吧?
就在兩個保鏢麵麵相覷的看著沈初落寞的背影時,那個落寞背影的主人,突然轉身,氣勢洶洶的就朝著病房的方向再度走了回來。
大概是氣勢太猛烈了,所以兩個保鏢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沈初隨手就將領帶塞到了保鏢的懷裏,然後一腳就踹開了病房大門。
“查房!!”
女人氣勢磅礴的從牙齒縫裏跳出冷入骨髓的兩個字。
去他大爺的纏綿相擁!!
無論如何,她才是季黎如今名正言順的結發妻子,這狐狸精到底姓甚名誰她都不知道,憑什麽就要悲戚的退場?
就算是要捉奸,她也是有立場的那個才對!
季黎看著沈初出現在病房的那一刻,便愣住了……
沈初這才細細的開始打量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的女子。
一頭金色的長發,約莫一米七八左右的個子,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勾勒出漂亮的曲線。、
臉上很明顯的混血特征,一雙湛藍色的瞳孔鑲嵌在白皙的臉蛋上,顯得格外的清澈迷人。
微紅的臉頰,高挺的鼻梁,以及漂亮的臉型,五一不在彰顯著女人的完美。
雖然沈初不怎麽擅長自慚形穢,但是不得不承認的就是,從外形上比起來,這個美如公主的混血女子,和自己比起來的確是雲泥之別。
女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突然站起身來的季黎,一派自然的表情牽著季黎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季黎剛想不著痕跡的抽回女子的手,沈初就看著女子開口:“查房,叫什麽名字?”
“艾琳娜。”女子看著沈初說。
果不其然……
“艾琳娜是吧!手臂放下,你牽的是我還沒離婚的老公。”沈初將心底的情緒全都隱藏起來,麵無表情的看著艾琳娜冷聲開口。
如果說要比氣場的話,現在冷漠的沈初和床上躺著的艾琳娜比起來,她是完勝的。
艾琳娜牽著季黎的手,緊了緊。
季黎輕輕地將艾琳娜的手從自己的手中抽離,輕輕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然後走到沈初身邊,很自然的摟著沈初的肩膀,看著艾琳娜說:“娜娜,這是我老婆沈初,你嫂子。”
嫂子?
沈初不著痕跡的從男人的手臂中將自己的肩膀抽了回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季黎。
看樣子他不光有陸斯恩那個混血的小表弟,還有一個混血的小妹妹。既然是妹妹,難道不該叫季黎一聲哥哥嗎?
稱呼都是如此曖昧的‘黎’。
季黎來不及開口解釋,躺在床上的女子便對著沈初開口了:“你好,我叫艾琳娜,我們年紀相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初初嗎?”
年紀相仿?
女子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滿臉的膠原蛋白,美不勝收的樣子。和她怎麽說也是有代溝的人吧!
而且艾琳娜一開口就並沒有要稱沈初嫂子的意思,而是直接對著她直呼其名,那也就是說,她從心理上並沒有承認沈初是季黎老婆的這個身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覺在作祟,沈初總覺得艾琳娜這個女子沒那麽簡單。
“季太太……”
季黎剛要說話,沈初就搖頭笑了笑,大方的對艾莉娜說:“不介意,你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好好休息。”
沈初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
季黎看了一眼艾琳娜,她那薄如蟬翼的肌膚,正透著淡淡的粉色。
艾琳娜知道季黎是要出去找沈初解釋,所以她笑著對季黎說:“你去吧,我沒關係的。”
“一會兒過來接你。”艾琳娜本來傷勢就不重,所以等到輸液之後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季黎轉身追了出去,本來以為季太太已經生氣的離開了。
可萬萬沒想到她正雙手環胸的靠在病房邊上的牆壁上等著他。
他一出來,就目光冷然的看著他說:“有空嗎?我們談談。”
大概是沈初太冷靜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太像是一個正常女人的表現。
一般情況下正常的女子看到老公和其他女人曖昧的時候,不都應該一哭二鬧三上吊之類的嗎?
否則至少也該質問一下吧!
可是季太太就這樣冷漠的走在他前麵,直奔辦公室是什麽意思?
季黎不由得有些擔心季太太接下來要說的話題了。
季黎跟著沈初走到辦公室門口,沈初一把就將男人拉了進去,然後反鎖了辦公室的大門。
季黎站在沈初麵前,沈初指著她辦公桌前那一把椅子,看著季黎說:“請坐。”
在季太太還沒發火之前,季黎在她對麵坐下,然後說;“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手遞給我。”沈初說。
季黎蹙眉,沒把手伸出來。
沈初看著季黎開口:“手都不伸出來,那就不用解釋了。”
季太太這激將法用得好!
季黎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然後遞給了沈初。
沈初將自己無名指上的那一枚鑽戒取了下來,然後拍到了男人的掌心,堅決的目光看著男人的臉,冷眸:“解釋吧!我聽著呢!解釋滿意了戒指就還給我,解釋得不滿意,那……就這樣吧!”
季黎一把握住女人想要抽回去的手,強硬的將手心裏的那一枚鑽戒又再次套在了女人白皙的無名指上麵。
“不管接下來我即將說的話,你是覺得滿意還是不滿意,這戒指既然是我送出去的,我就一定不會收回來。你這個女人是我自願娶的,我也不會隨便放棄。”男人的手腕上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沈初就沒了反抗的餘地。
“趁著我還沒發火之前,放手!”沈初的手腕在男人的手掌心裏掙紮著,似乎已經忽略了自己手腕上傳來的痛楚。
害怕自己的力道傷到沈初,所以季黎最終還是放了手。
沈初伸手想要再度將鑽戒取下來,可是手指剛碰到鑽戒,就收到來自男人的威脅:“沈初,我的字典裏,沒有離婚,隻有喪偶。”
喪偶,真他媽絕!
沈初將自己的手拍到桌麵上,終於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緒,而是生氣的看著季黎問:“沒有離婚,但是可以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是嗎?歐萌萌說她是小三,沈沛菲就是小四,那現在在病房裏躺著的那個細腰豐臀,膚白貌美的女人是什麽?小妾嗎?”
雖然現在是一個很嚴肅的時刻,但是聽到小妾這兩個字的時候,季總竟然很沒節操的勾起了薄涼的唇角。
笑?這男人居然還笑!還笑得出來?
沈初覺得已經沒有談判的必要了,她真後悔自己剛剛幹嘛要給那個九頭身美女縫合傷口,就該留著讓季黎過來好好心疼一番才能體現出兩人之間那種柔情蜜意不是嗎?
眼看著季太太起身,那是真的生氣了的表情。
季黎伸手拉住女人的手腕,抬頭看著女人開口:“艾琳娜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
救命恩人?
沈初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季黎。
季黎索性順水推舟的拉著沈初坐在了他跟前的椅子上,說:“艾琳娜的父親艾伯特,曾經在舊金山為了救我而死的。如果不是艾伯特為我擋了一槍,恐怕現在躺在黃土下的人就是我了。艾琳娜是她唯一的女兒,他臨終前托付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所以……”
“所以你就抱她了,所以你就牽她了,所以你就著急的趕過來陪她了。”沈初一把甩開季黎的手:“所以因為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所以今天我就變成了無理取鬧的那一個,所以你從始至今都瞞著我,所以今天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撞到這樣的場景,你還是不打算和我解釋,是不是?”
沈初咄咄逼人的質問聲,每一句都在分析,而且每一句都分析得很準確。
季黎說:“艾琳娜回來得很突然……”
“我問你是不是,如果我今天沒在醫院撞到你們,你就不會告訴我真相?”這時候的沈初,隻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如果你今天沒有撞破,那我今天不會告訴你。”季黎這次沒騙沈初。
沈初自嘲的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問季黎:“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等到我回心轉意決定原諒你的時候,還是等到我把離婚協議書送到你麵前的時候?季黎,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我老婆。”男人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沈初瞬間覺得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格外難受。
季黎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沈初,季黎趁著她一個不注意,直接拉過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遒勁的手臂將女人壓在了自己的懷裏,男人英挺的鼻子靠近沈初,薄涼的唇在她耳邊輕輕地呼吸,有些疲倦的開口:“艾琳娜是我的責任。但你,是我的妻子。正因為我分得很清楚,所以季太太,你這二兩老陳醋,我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