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見青山多嫵媚
且說墨離在登州等了些時日，終於等來了朝廷的旨意。
朱大典仍為山東巡撫，接旨後便將率魯兵返回山東地界，重新整頓山東各地被叛軍禍亂的秩序。而謝璉和徐從治也從萊州搬到了登州辦公，著手安撫登萊各地的民眾，恢複生產秩序。
對於墨離和新遼軍全體將士來說，他們在山東、登萊的使命已經結束，或者說，這地方已經不再需要他們。
而他們的新征途也將開啟，因為他們新的任務是平定湖廣的農民軍。
應該說墨離對於目前的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至少自己也恢複了兵權，身上掛了個總兵官的身份和一個鎮武將軍的頭銜，辦起事來也方便得多。
自從招安以來，從陵川到河曲，從河曲到大淩河，再從大淩河到登州，而如今又將踏上前往湖廣的征途。這一路來的經曆讓墨離深深體會到，手上掌握兵權的重要性。沒有兵權，你不但不能平定天下，驅除韃虜，甚至有可能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所以這個時候墨離也深深的體會到了曆史上這個時期的左良玉為什麽要擁兵自重，因為在這亂世，沒有兵你根本就活不下去。隻有壯大自己自身的力量，你才有了改造世界的可能，否則，連個屁都不是。
手中有了兵權，就有了壯大力量的合法性，有了兵，就有了底氣，有了和這個世界談談的實力。
不過，墨離也明白，崇禎這是把自己當槍使呢，兵報上說湖廣流賊勢力發展很快，而盧象升無暇分身兼顧，於是朝廷才調新遼軍去平定湖廣的流賊。
說白了，其實也就是希望能夠接著剿匪的名義削弱墨離新遼軍的力量，讓他永不停歇的戰鬥著，讓他為帝國的江山穩固不停的戰鬥，這樣他就既沒有機會鬧事作亂，又能為帝國掃清各路敵人，一舉兩得。
隻是他崇禎端的是好算計，可又焉知我墨離就沒有自己的算計？
見到朝廷為墨離恢複了兵權，眾將也很是高興，尤其是曹變蛟，雖然他由總兵官變為副將，但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反而為將軍的得到重用而由衷高興。
領完旨後，朱大典和盧漢章走了過來，對墨離微笑道：“恭喜墨將軍升任總兵官！將軍虎威，此次定能率領麾下健兒一舉平定湖廣流賊，還我大明一片清明乾坤，本官在此預祝墨將軍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多謝撫台大人和盧公公的提攜舉薦之恩，墨離定當銘感五內，必不辜負兩位的厚望！”墨離對兩人一抱拳，語氣誠摯的說道。
“墨將軍不必多禮，本官雖然德淺才薄，但是非曲直還是分得清的，墨將軍的確在這次山東平叛戰功卓絕，本官如何能夠抹殺將軍的功勞呢！都是些區區小事，不必在意，隻願將軍今後能夠繼續為大明殺敵，為天子分憂，以不負聖上隆恩！”朱大典微笑道。
“是呀，將軍赤膽忠心，立下戰功無數，我等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將軍不必客氣，咱家既是天子家奴，自當將自己所見所聞如實稟報天子，此間事了，咱家就先預祝墨將軍連戰皆捷，早聞捷報了。”盧漢章也笑著說道。
“多謝撫台大人和盧公公吉言。”墨離點點頭。
“稍後，本官就回山東督辦各地秩序了，盧公公也將與將軍同往，待會就不再告別了，就在這裏別過吧。”朱大典說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墨離，說道：“墨將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大明內憂外患不斷，烽煙四起，正是將軍這樣的棟梁之才報效天子之時！望將軍勿負皇恩。”
“撫台大人所言甚是，末將一定牢記。”墨離不動聲色的點頭應是。
送別了朱大典，墨離便開始召集諸將準備出兵湖廣。
第二天，大軍自登州出發，經萊陽、萊西、即墨、膠州、諸城、昌縣一路南下，五天後自費縣進入兗州。
由於年後大雪仍未停歇，雖然不如年前那幾天般暴虐，但亦影響了大軍行進的速度，加上大軍人員多達三萬多人，又是長途奔波，物資輜重亦不在少數，自然快不了。
到達費縣已經是天黑了，大軍為了避免擾民，於是就沒有進城，就在城外十餘裏處紮營歇息。
吃過晚飯後，曹變蛟走過來對墨離說道：“將軍，如今風雪沒那麽大了，要不要派弟兄把林夫人和公子接來？”
墨離搖了搖頭，說道：“那怎麽可以？如今兵荒馬亂的，路上也不太平，再說，咱們這是去剿匪，是去打仗，怎麽能帶著女人孩子？太危險了。”
曹變蛟嘿嘿笑了下，說道：“將軍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大家都想瞧瞧公子長得像你還是像林夫人呢！對了，公子的名字取好了嗎？”
墨離頓時有些尷尬，他文化不高，又不知這古人取名字有什麽禁忌，所以到現在也還沒有給兒子取好名字。
支吾了一陣，墨離略帶尷尬的說道：“咳，咳，這個，本將軍識字不多，一時尚未想到好的名字，不知弟兄們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關鋒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大人，這給孩子取名字一般都是孩子父親的事情，我們這......於禮不合呀。”
墨離擺擺手說道：“無妨，這不是本將軍問計你們嗎！”
關鋒嘿嘿笑道：“將軍姓墨，我看公子叫墨知不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
“知知知你妹啊！連起來一叫，不就成了磨嘰了嗎？不成，換一個。”墨離哭笑不得。
“墨非，啊不，墨希晨、墨羽君......”關鋒又一連說了好幾個名字，墨離都不滿意。
這時，杜耕、馬進忠、白之城等人也七嘴八舌講了好些名字，叫什麽的都有，什麽墨連成，墨長駿，墨銘旗......甚至有人說叫墨惜戈的，別人倒沒什麽，卻把墨離笑得肚子疼。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將軍，您還記得嶽武穆的這首詞麽？”李過忽然站了起來，說道：“末將以為，從嶽武穆這首詞裏取了個字來做公子的名字倒也挺好，墨長瀟！”
墨離忽然心中一動，墨長瀟，墨常笑，嗯，也不錯！
忽然想到大明屬火德，而自己又常常不見容於朝廷與崇禎，這給自己兒子取個名字帶水德，興許也能鎮住大明的火德之勢，也未可知。
雖說這些聽起來似乎有些扯淡，不過又焉知沒有道理呢，不然曆史上女真改國號大金為滿清之後，不久就取明而代之，也許是有點道理的。
想到這裏，墨離點點頭說道：“墨長瀟，莫常笑，不錯！做人不能得意忘形，保持頭腦冷靜，就叫墨長瀟吧！”
入夜，眾人都散去後，梁佩君依偎著墨離躺在被子裏，含嬌帶羞，嬌聲軟語：“夫君，人家也想給你生個兒子......”
墨離哈哈一笑，伸手摟過嬌妻，雙唇熱熱的吻了過去，暖和的被子裏很快掀起了陣陣滾燙的熱浪，不住的起伏著......
隨後，大軍曉行夜宿，自棗莊進入徐州境內，再從徐州經宿州、蒙城、潁川一路西行。
直到第十九天中午，大軍行進到汝寧府新蔡，這時風雪已停，天氣晴好，墨離便傳令大軍加快行軍，爭取早日趕到襄陽。
據傳來的情報，王嘉胤的農民軍已經攻占了南陽府的沁陽、桐柏、唐縣、新野、鄧州，並向襄陽府的棗陽、隨州、宜城等地進發，想先從外圍四麵圍攻襄陽。
傍晚已到信陽地界，正趕路間，忽然前麵一陣喧嚷。
墨離問其故，衛兵答道：“將軍，前麵有一群難民哭求官軍搭救。”
難民？難道流賊速度這麽快，都打到信陽來了？遂道：“把人叫過來問問看。”
不多一會，士兵帶著十來個難民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當中一個少女竟然還是身著喜服的新娘子，不過身上的鳳冠霞帔早已失落，顯出一張精致娟秀的臉龐來。
卻見此女年約十三四歲光景，生的眉目如畫，溫婉可人。尤其是星眸閃動之時，猶如溪水流瀉，清澈而透亮。而雲鬢略散，輕垂額頭，如瀑布般的青絲隨風拂動，更添了幾分嫵媚。
跟著士兵走到墨離跟前，那少女雖然仍有些慌亂，卻用一種透著堅毅和期待的眼神望著墨離，隻是略顯淩亂的衣裙和驚惶的神色更顯得她的嬌小柔弱，楚楚可憐。
另外那十餘人大約的送親的下人，一個個垂手低頭站在一旁，神態驚慌。
墨離怕嚇著這嬌媚的少女，盡量放緩語氣說道：“這位姑娘，你是何處人士？又何故高喊求救？”
那少女低下了頭去，略帶嬌羞的說道：“回將軍的話，民婦本是金陵人氏，本待後日嫁於襄陽府周學士為妾室，誰知今日行到隨州地麵，驚聞襄陽已被賊兵圍困，而民婦郎君周學士亦為賊兵所擄，便是民婦，在隨州時亦遭到賊兵哄搶，若不是同行的護從拚死抵擋，民婦怕也是不能逃脫，萬劫不複了......”
墨離聽這少女言辭利落，頗有文才，人又生得美貌無比，當下有點好奇，隨口問道：“姑娘芳華絕代，不知如何稱呼？”
墨離隨口一問，原沒想過少女會答他，因為他已了解這時代隨便開口問一個女人的名字是不禮貌的，但話已出口，也就不便再收回。
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不但告訴了他名字，而且他以前對這名字還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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