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也凶殘

宗唐

第七十二章,一個冰涼的吻

書名:仙嫁也凶殘 作者:宗唐 字數:4921

花溪烈沒想到,睡覺這件蠢事對受傷的人大有裨益。她活了幾萬年,竟是頭一回發現,天昏地暗睡一覺,是如此的舒服。

花絲殘端的空虛和痛楚,在睡眠中似已離她遠去。渾身就像浸沒在陽光照耀下的清泉中,融化,飄漾,盡情地舒展;又好像漂浮在廣袤無際的星空裏,無比寂靜,祥和。

一切喧鬧,都被隔離在感覺之外。

她的魂體,被一種溫柔的力量包容著,撫觸著。靜靜地向一個又遠又深的地方飄去……

她到了一個奇妙的地方。比她見過的任何一處都要美。天空既深遠寥闊,又好像近在咫尺。視野裏,有一片無際的碧海。如此平靜而溫柔,連波浪也是輕輕的。

海岸的一邊,是高大整齊的雪鬆森林,它們在半空勾勒出神奇美麗的剪影。

另一邊,是一座晶瑩放光的寶山。非常高,非常遠,無邊無際,氣宇非凡!

山頂上,有一座閃耀著金光的巍峨殿宇。她隻看一眼,便覺無以倫比的熟悉,立即情不自禁飄了上去。

那一方世界,壯美得不能形容。“千嬌百媚宮”跟此處相比,簡直不足一提。

看這裏的地麵,好像用星辰鋪設的,柔和又璀璨!踩在上麵,好比站在了宇宙之巔!這裏,潔淨得沒有一絲泥塵。腳底的觸感又那麽溫暖。

花溪烈感到好驚豔!這是哪裏?她從不做夢,為何這次睡著,卻能夢見這樣一個地方?

她有點恍惚,往那座美麗的殿宇中走去。穿過一座座陌生的雕塑,繞過聳入雲霄的巨柱,提裙從一片片絢麗的花壇中翩躚而過……然後,來到了殿宇的入口。

她頓住了腳步。看到在莊嚴而輝煌的金殿裏,有一個金色王座。幽若空坐在那裏。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

那衣裳雖是雪白,卻像熔盡了天下所有色彩,美得令人心醉。

她十分滿意地想:這家夥真是越來越好看啦。

她望著他微微一笑,走了進去。他坐著紋絲不動,眼睛定在她的身上。像一尊冰凝萬載的雕像。

目光是深沉的,淒楚的,好像跟她賭著氣。這個模樣的他,不知為什麽,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頭竟莫名發了慌。

“幽若空......你跑我夢裏做什麽?”她頓住腳步問他。他定凝地瞧進她的眼裏。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目光濃稠得叫人心驚。

花溪烈的心,從沒像此刻這樣狂跳。好像被獅爪攫住的小兔子,瘋狂地掙紮。他坐著沒動,卻像磁石一樣把她吸過去。她的腳步根本不能自己。她的靈魂,陷入了一種既麻痹又清醒的狀態。好像走進了一個夢裏的夢!

他緩緩伸手,把她牽進了他沒有暖意的懷裏。像入睡之前那樣,輕輕把她抱坐到腿上。把腦袋埋在她的肩窩裏,深深地吸氣。溫柔地摩挲著。

過了一會,又把冰涼的嘴唇,緩緩印在她的額頭上。像完成某種儀式似的,緩慢而長久。

花溪烈無語,心說:“現實中還不夠,還追到夢裏來抱。”

做完這些,他的舉止變得愈發古怪,竟然取出帕子,幫她擦汗。他身上那麽冷,她隻覺得涼,何來的汗!

偏偏他一臉瘋子般的固執,要幫她擦。那目光裏的痛楚和堅持,讓脾氣暴烈的她,也沒了火氣。

花溪烈想,“真是夠了。做夢也要忍他!好吧,我再忍他這一回!”

她看傻子一樣,板著臉瞪他。他忽然彎起嘴角,露出一點吝嗇的笑意。靜靜地回視她。

那目光,真讓她有點心慌。

花溪烈故作冷淡地說,“方才沒抱夠嗎?還要追到夢裏來抱?你從何學來的入夢手段?”

他隻是瞧著她,並不出聲。過了一會,拉起她的一隻手,靜靜地看著她的掌心。表情空如荒漠。

花溪烈詫異地想,“難道他知道了?”像是呼應她的想法,他拉過她的手,放到嘴邊,在那掌心裏印下一個吻。

冰涼的唇像雨滴一樣落了下來。花溪烈心裏一動。感到自己受到一種冷冷的誘惑。

難道他不是幽若空?

她皺了皺眉,手徑直覆住他的臉。感受著這個靈魂。沒錯,明明是她的夫君啊!

可是為何,他又有一點陌生?

“幽若空,”花溪烈說,“你這樣讓我……”

他的目光有點警覺似的,看進她的眼底,等著她往下說。

花溪烈沉眉道,“你這樣,讓我不喜歡。”

一聽這話,他嘴角微薄的笑意褪盡了。本就寒冷的體溫,更加如覆冰雪。整個人好像因這一句話,徹底空了一樣。

花溪烈愈發皺眉,這個夢也真是太奇怪了。他為什麽變成這種模樣?她不喜歡他這樣,好像一塊常年泡在雪海裏的浮冰。

她傾身貼向他。張開雙臂,把他的頭抱住。將自己靈魂裏的生機和溫暖,緩緩向他傳遞過去。“告訴我,你為何這麽冷?”

他渾身一顫。嗓子裏,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嗚咽。忽然,他偏過頭,放肆地親住了她的嘴唇。

花溪烈被他涼得一哆嗦。瞬間想拍飛他!可是不知為何,竟又下不了手。隻好嫌棄地偏開頭,躲開他的親吻,毫不客氣在他漂亮至極的衣服上,蹭了蹭嘴巴。

他微微地笑了,那雙比女子還優美的星目中,泛起幾許溫暖的光。他用奇怪的眼神,凝視她一會,忽然把她摁進懷裏,輕輕搖晃著。手在她腰側,一下一下拍了起來。

看樣子,又要哄她睡!

花溪烈簡直氣樂了,無力地說,“我已經睡著了,現在是在夢裏!”

他胸腔震動,臉頰溫柔地磨蹭她的發絲。用很輕的氣聲在她耳畔說,“睡吧,我的寶貝,睡!”

這句話仿佛有魔力,讓她的夢境又漸漸地模糊起來。她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不想離開夢裏這地方。

她喜歡這裏,希望這個夢能夠久一點。可是他簡直像有毛病,拚命要哄她睡。

花溪烈生氣地咕噥道,“幽若空,你愈發爬到我頭上來了。”他聽了,隻是微微地笑,任何話也不說。

她隻好不情不願歪在他懷裏,任由他輕輕拍著。

意識漸漸渙散了。夢境離她遠去。

她最後的感知,是他留在她頸邊的一個吻。像一片雪花兒似的,涼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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