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也凶殘

宗唐

第五十章, 天罰

書名:仙嫁也凶殘 作者:宗唐 字數:6131

太上老皇帝遷居的行宮,在京城郊外,望杏山上。出城一路向南,走二十裏官道,再穿過一個皇莊,就是上山的路。

雨天,馬兒跑不利落。花溪烈帶著幽若空飛了過去。白蓮禦了劍,拖著墨泠和青蕪,像長了兩隻翅膀,拚了老命追在後麵。

望杏山三裏方圓內,黑壓壓的一片。烏鴉、禿鷲、食屍雀、血蝙蝠,種種不詳的鳥兒,占領了樹梢。滿山滿野都是。各個在雨中,淋得呆頭呆腦,卻不避不讓。像要跟誰開戰似的。

皇莊的百姓們,手裏握著鋤子鐵鏟等家夥什,與詭異的鳥類對峙著。一個個怕得要死。

整個望杏山一帶,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中。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連滿山的樹,都灰暗了。像死靈的後花園。

此情此景,恐怕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天罰”一說吧!

花溪烈感到,身邊的幽若空繃緊了身體。憤怒沁出了他的皮膚。

她說,“怕什麽,魔道的小伎倆罷了。”伸手一挽,捉了一隻鳥。毫不意外地發現,是受了魔咒的控製。

這鳥兒,羽毛濕淋在身上,瑟瑟發著抖。為了給邪魔撐場麵,快凍死了!

“有沒有辦法?”幽若空問道。

她頭也不回,輕飄飄地說,“你說呢?”

口中念起了“化元咒”,身邊妖力漩渦翻湧,一口氣吹出去,刮遍四野,咒力如風,席卷了三裏方圓。

這“化元咒”,能轉變一切能量的模式。魔咒形成的咒力,自然也不在話下。霎時,滿山黑鳥淒鳴,撲簌簌振翅,從他們上空飛走了。

行宮內被魔殺死的屍體,這些鳥兒根本不感興趣。被拘在這裏,淋了半天的雨,連翅膀也展不開了,好多“撲通通”往下掉。哀鳴不已。

花溪烈見皇莊的村民們,皆仰頭瞅著,少不得耍耍威風,妖風一卷,將所有鳥兒吹起,送進了幾十裏外的密林深處。天空頓時為之一清。

村民們爆發出歡呼聲,跪在地上,高喊皇帝、皇後萬歲。連皇後也萬歲了,虧得皇帝不介意這等口誤,換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君王,還不得殺幾波?

幽若空沒心情享受百姓的愛戴,見妖精似乎還想來一番訓話,碰碰她說,“先去行宮。”

花溪烈被他一打斷,也沒了顯擺的心情,立刻帶他飛上了山。隻見宮門口,跪了上百號的兵衛,等著領罪。各個淋得透透的,與那些鳥兒,一個德性。

幽若空麵無表情,徑直入了宮門。

沒走幾步,腳步慢了下來。

隻見,偌大的煙霞殿四壁,掛壁畫似的釘滿了宮妃的屍體。皇帝與皇後,被“安置”在正位的椅子上。

臉上凝固著巨大而猙獰的痛苦,顯然死前,遭受了嚴酷的折磨。整個場麵,令人慘不忍睹,十分的恐怖。

血腥的味道,濃烈得讓肺痙攣。不捂住鼻子,別想呼吸!而殿前的地上,鮮血匯成了八個昭昭的大字:人妖結合,天理不容!

天罰的排場,擺的淋漓那個盡致!

幽若空的臉上顏色褪盡,環視了一圈,身體已搖搖難支。轉過身時,突然扶著門框,幹嘔起來。

花溪烈搖搖頭,屈指彈了一記生機,進他身體裏。大搖大擺進了殿,瞧了一遭,又麵不改色走了出來。

她手裏提著一條肥嘟嘟的黑蟲子,“他們應該是被這東西從裏頭腐蝕掉了。地上的字,其實是蟲子拚出來的。喂,你捂嘴做什麽?”

她把蟲子遞給幽若空瞧。幽若空“哇”的一口,嘔了出來。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嘔淨了,髒腑仍瘋狂抽搐不已,好像有蟲子鑽了進去似的。

花溪烈把肥如蚯蚓的蟲子往殿內一丟,變出一抔靈水給他漱口。她那手,剛拎過蟲子,再白再美,誰敢湊著喝?幽若空灰著臉,避讓不已。

她火了,徑直揪住他,造了一陣瀑布般的靈雨,把他淋了一個通透。覺得幹淨了,才把他身上的濕氣除去。

幽若空被死人和活人來回折騰,好容易消停下來,怔怔的,眼睛有點發直。

花溪烈見他驚了魂,簡直是無語極了。嫌棄道,“一屋子屍體就把你嚇成這樣,要是去九幽魔域,滿世界全是屍體,你待怎樣?”

幽若空閉了閉眼。扶著她,走到另一側的簷下。避開刺鼻的血腥味。良久,找不回說話的能力。花溪烈兀自嘀嘀咕咕,他半句也接不上腔。

白蓮、墨泠以及青蕪也來了。先拜了皇帝,再進殿看。很快,全都出來了。倒是沒有吐,但是表情都不好看。也不太說得出什麽話,像來了三隻呆頭鵝。

花溪烈見縫插針教育她的男人,“你看,他們三個都比你強。”

幽若空長長呼了一口氣,有點虛弱地指了指遠處一間屋宇,聲音極輕地說,“叫眾衛士先起身,換了衣,到去那邊問話。”

短短時間內,好像生了一場大病。

花溪烈聲音清亮地發話,“先平身吧。誰是領頭的,換了衣,到那邊問話。”說罷,摟住皇帝的腰,徑直飛了過去。

身後,墨泠和青蕪見皇帝走了,滿腔的惡心翻湧而出,噴得廊柱上到處都是......

到了空置的花廳,幽若空坐下來,虛弱地喘了一會氣。

花溪烈不識趣地湊上去,不理解地問,“你究竟怎麽了?真的嚇丟了魂?”

幽若空睫毛顫了顫,抬起秋水一樣的眼,凝視著她。花溪烈摸住他的手,疑惑道,“老皇帝死了,你不高興嗎?”

這問題,天真得刺心!

幽若空反握住她的手,語氣很輕地問,“皇後,朕想把他們的魂招過來問話,你有沒有辦法?”

花溪烈說,“他們的魂魄不在這裏。”在的話,還能逃過她的眼睛?

“去哪裏了?”

“不知,應是地府吧。”

“地府的鬼差若來押人,二牛知道嗎?”

“把二牛叫來問一問?”

“嗯。你喚二牛來。”幽若空呼氣,替她攏了一下微亂的鬢角。

花溪烈走到外麵,對著高空一喊,“二牛,過來!”

巨大的音波,如九天驚雷,向京城擴散而去。喊完了,再走回來,見幽若空又像垂死了,不禁問道,“你又怎麽了?”

幽若空欲哭無淚地拽住她的手,“召喚個鬼差,你就不能溫和點?”

這麽粗暴一喊,像頭頂砸了一道驚雷,險些把他劈得四分五裂。

“堂堂的帝王,你真嬌弱死了。”花溪烈忍他忍夠了,反唇相譏道,“見了死人你要吐,別人說話你要暈!這模樣,將來如何伏屍百萬,一統大陸?”

她那凶頑樣兒,叫幽若空瞧不過。本想斥她兩句,一聽“伏屍百萬”這詞兒,頓時又不好了。臉色白了一白,不再出聲。

這時,墨泠臉色泛著青,領著一名副將進來,往地上一跪。“臣等失職,未能保護太上皇的安全,請皇上賜臣等死罪。”

幽若空語氣平穩地說,“起來回話。”樣子瞬間恢複往常的平靜,清冷淡雅,如蘭似菊。

花溪烈心中奇怪,難道他剛才的軟弱,盡是裝的?或者,現在是裝的?無論哪一種,都太完美了吧!

這個狡猾的人類!

那副將不敢起來,一味跪著,撐在地上的手,輕輕顫抖著。墨泠也不起。作為新上任的侍衛統領,他這回責任不小。

“說說情況。”皇帝說。目光垂在副將的頭頂上方。

“回稟皇上,事情發生的十分蹊蹺。昨日入夜前,末將得了墨統領的指令後,就加強了各方麵的防衛。為防人手不夠,還特地從內廷調了人過來。可是……”

副將的聲音是破的,由於吸足了死氣,聽上去很空冷。講話倒還順溜。內容應是在腦子裏,過了無數遍了。

幽若空聽了這些話,頗有一點意外。不無深意的,瞧了墨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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