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紫蕭也知道,秦川不在之時,林詩蕊便是太華宗這些弟子們的精神領袖,隻要將她斬殺,大局便已經定了一半。
林詩蕊幾次陷入到危境之中,她舍卻了兩件本命法寶,才逃脫了兩次殺局。
但她在剛逃出鄭錚的包圍之後,卻又遇到了駕龍鯉舟而來的蘇如淨。
他們雙方,是在毫無準備之下,猝然相逢。林詩蕊剛剛從鄭錚的圍殺之下逃生,她在猝然之下,根本無力抵擋蘇如淨的攻擊,被她的五雲錦所傷。
她仗著本命元丹之力,舍去本身之數縷元氣,最終逃入遠處的一座山穀之中。
蘇如淨站在龍鯉舟上,她冷冷的道:“放出訊號,通知旁人!此女一定就隱在這座山穀之中,你們都下去給我搜!”
她冷冷的道:“此女是萬年巨蟒修煉成形,其體內的元丹,是我等陰陽雙修功法之人的大補之物,更是拿來煉製本命玄陽丹的極好材料,如今她已為我所傷,一時三刻之間,應該沒有手的能力,你們全都下去給我搜,不可有半點疏忽!”
蘇歡的臉上微露不忍之色,他輕聲道:“外祖母,何必斬盡殺絕?”
蘇如淨轉過頭來,目光冷冷的直視著他:“現在不斬盡殺絕,將來便要輪到他們殺我了!我們已與太華宗結下深仇,如果不能在這裏畢其功於一役的話,將來你願意我們,惹上這樣一個強敵,為莫家招來大禍嗎?”
她冷冷的道:“歡兒!心慈手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她身形一動,便已出了龍鯉舟,“歡兒,你鎮守龍鯉舟,不得讓外人擅入!”
說罷,她便與莫雨璣等人,一起飛入山穀之中。
蘇歡輕歎一聲,他實在不想參與這場變故,但是,他作為一個外姓子弟,卻又無法違逆家族的命令。他將龍鯉舟停在穀口之前,閉目打坐起來。
打坐了片刻,他感到心緒煩亂,始終無法入定,這時,他眉頭一挑,忽然間睜開眼來。
他似是發現了什麽一樣,飛身出了龍鯉舟。
他將龍鯉舟停在山穀口處的兩棵巨樹之間,地勢極為隱秘,而在樹下,則是不知埋了多久的一層層枯葉,底部的早就已經腐爛成泥,他將目光向下看去,注視在那堆零落成泥的深處。
四周這時寂然無聲。鄭錚在不久之前已經收到風聲趕來,他帶著手下一起進入山穀,搜尋林詩蕊。他知道蘇歡修為深湛,以他一人,憑借龍鯉舟之力,足以守衛穀口,就沒有再留下人手。
在那堆落葉上,這時忽然泛起了一道靈光,接著,在巨樹掩映的林間,便出現了林詩蕊的身影。
她這時臉色蒼白,身上的衣衫猶沾著鮮血,形容極為狼狽,看到蘇歡識破了自己,她並不畏懼,便現身而出。
眼中神色冷峻,“我早聽說,莫家的後輩弟子蘇歡,是年輕弟子中,修為最為深湛之人,其天資與前途,未必在兩位家主之下。隻可惜你身為外姓之人,在家族中不受太多重視而已。”
蘇歡苦笑了一聲,看到她蒼白的臉色,與堅定的眼神,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不用言語刺激我,我不會對你出手的,也不會叫破你的痕跡。不過,你如今身上的傷勢不輕,最好還是先在這裏停留片刻,不要急著離開,有我在這裏,不會讓其它人來侵擾你的。”
林詩蕊咳嗽了數聲,她經曆了數次追殺,確實已快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快要支撐不住,因此她才冒險,在與蘇如淨交手之後,並沒有進入山穀中,而是甘冒奇險躲在穀口,以圖避開她們的耳目。
按她先前的推測,會著高手大舉進穀搜尋,未必能夠發現她的存身之處。隻要能她留出半日時間,讓她好好的調養傷勢,她便有信心能夠逃離此處。
但林詩蕊並沒有想到,蘇歡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此地守衛龍鯉舟。他的修為離晉階後期也隻差一步而已,而且他手中,有蘇如淨所賜的兩件厲害法寶,若與林詩蕊全力一拚的話,在她如今受傷之下,未必會占據多少下風。
林詩蕊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處,她已暗暗調動起本命元丹,隻等蘇歡一張口的時候,便即發動。
她有把握將蘇歡在數息之前斬殺,但那要大耗她的元氣,一旦驚動旁人的話,那麽她再也不會有逃生的機會。
但她卻沒想到想到,蘇歡開口之後,說出了這句話。
她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
她曾經聽莫紫宸提過,與蘇歡幾次見麵的情景。知道他這個人,並非言而無信的小人。
但她仍然警惕的屏住呼吸,低聲道:“為什麽?”
蘇歡看到她如今衣衫單薄,臉色蒼白而毫無血色,幾乎已是搖搖欲墜的模樣,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在她的身體內卻仍然蘊有十足的戰力,似乎隻要自己答得不對,她就會隨時爆發而起,將自己斬殺於她的眼下。
他在昆吾修仙界中,曾多次聽聞過林詩蕊的名字,隻聽說她性情溫和,為太華宗諸弟子之首,就連現任的宗主秦川,也心甘情願的叫她一聲“師姐”,而且她身為妖身,雖然這個消息流傳不廣,但在數十年前瀛洲之戰後,昆吾的高階修士基本都知道此事。蘇歡亦已有所耳聞。
不過今天在對敵之時,他才見到林詩蕊的另一麵。這位看上去性情溫和婉約的女子,亦有著極為剛烈的另一麵。她視同門如手足,寧肯自己赴死,也不讓他們有絲毫損傷。在這一刻,她目光冷冷注視著自己,猶如好鬥的母豹一般,全然不像先前那股溫婉的氣息,反而從周身釋放出一股別樣的魅力來。
這讓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蘇歡向後退了幾步,攤開手道:“我本來就不建議外祖母與太華宗為難,我們莫家好端端的在青城修行,為何無故卻要招惹強敵?外祖母是因為近年來修行遇到瓶頸,心中的戾氣漸重,又被多年的仇恨蒙蔽了心智,才會執意如此。但我並不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