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撓頭笑道:“開始我是常來的,但後來你總也不回來,我就慢慢來得少了,有時候一兩年才來一次。”
他這時看到洞府,不禁有些驚訝:“我上次還是年前來的,離現在怎麽也有六七個月了,怎麽這裏還如此清潔,像是被剛剛打掃過不久的一樣?”
莫紫宸心中微訝,原來不是梁蕭,那麽……會是他嗎?
梁蕭看到莫紫宸站在原地愣著,過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叔?”
莫紫宸被他一言驚醒過來,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去吧,這些日子,你可以閉關修行,三個月之後,再出來見我就是。”
梁蕭卻並沒有馬上就走,問道:“師叔,你們真的要離開了嗎?”
莫紫宸點點頭:“我們要去窮極,尋找三典。”
梁蕭有些黯然的道:“我也聽師父說了,希望你們都能夠安全回來,一個也不要少。”
說完,他便拿著清音磐絲石離去。
莫紫宸沉默不語,她也知道,這個希望其實很是渺茫,秦川讓她留在山中,未嚐沒有要照顧她的意思。
但她並不想承受這番好意,她父親當年就曾經說過,人生在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她雖然不是大丈夫,但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窮極之行,她必須去!她站在門口良久,又接待了幾位知道她回來,特地前來拜訪的同門之後,這才走入自己的洞府之中。
洞府簡潔而幹淨,與她當年離去時的樣子,並沒有絲毫的改變。不過一桌、一榻、一椅而已。
在靠牆壁的一側,一摞摞的木架,也都如當年相同的樣子擺放。那裏有些,是當年秦川所留下的手記,有些,則是莫紫宸當年修行時所寫的心得。
莫紫宸緩步走過去,看到那些玉簡和書冊,都按照當年的原樣放置著,隻是很明顯有被人翻閱過的痕跡,隻是在翻閱之後,又重新按原樣放好,一絲不差。
她轉頭看向牆角,那裏刻著,某年月日,太華宗弟子秦川於此的字樣。而在秦川的名字下麵,則是當年自己所刻下的名字。
她這時才忽然恍覺,早在那裏,那個人就已經在自己的心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了吧。
她揚起手來,想要將那些字跡都擦去,但手揮去一半,卻又止住,就把它當成留在自己心頭的一份記憶好了,既然已經存在,又何必非要抹去呢?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畢竟還是忘不掉啊。
太上忘情,至少她做不到!
大概當年的玄空子做到了吧,所以他才能夠化神飛升。而自己,還差得太遠了啊。
莫紫宸輕歎了一聲,將手一揮,便將洞府的門戶關閉起來。
雖然離山多年,她在這裏有著不少同門都交情深厚,但現在並不是敘舊的時候,離出發的時間還有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裏,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全力煉化那枚雪魂珠。
如今她有靈空劍在手,這件法寶,足以讓她防身無憂,但在東絕嶺一戰之中,她其實損失慘重,當年所煉的法衣,以及如意絲,全都毀於敵手,就連仙靈舟也要再經重煉才行。
而最重要的,則是她在半路截糊,所搶來的那枚雪魂珠。
這不單隻是一枚大妖元丹,更是萬年冰雪之英所凝之異寶,對於身懷冰靈根的她,天生就有著極強的妙用。不單可以借其中的靈氣修煉本身靈根,更可以將其煉化為一件直接操控冰雪之氣的法寶。
莫紫宸將雪魂珠取出,一團晶瑩無比的雪花,裹著濃重的寒氣,飄浮於她的掌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上玉榻。微閉雙目,在她的身體周圍,冒出了絲絲白氣,雪魂珠似乎已融化在天地之間。看不到半分影子,漫天都是飛蕩在她身體周圍的白色冰晶。
……
當太華宗眾人,正在為窮極之行,做最後的準備時,遠在羅浮嶺之南,十萬大山還要更加向南,也是整個昆吾大陸的最南端。有一個老者,悄然出現於那塊平原之上。
這裏又被人們稱為南疆,它與昆吾大陸,隻有一塊窄窄的陸地相連,而且全都是窮山惡水,妖獸毒瘴,根本無人願意南來。但比起莫紫宸幼年所居的國度,這裏則是妖獸橫行,毒瘴肆虐。是不折不扣的凶地之一。
莫紫宸曾經看過的那部寶篆裏,當年的在世仙人羅公遠,就曾經來過這裏。
這裏崇山峻嶺,延綿不絕,遠遠看去,就如同俯在大地上的一條條爬蟲,醜怪無比。
四周不停的傳來刺鼻的腥臭之氣,但那老者卻似毫不在乎,徑直向前飛去。
他身材高大,方麵闊口,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卻自有一番風采,身軀向前直飛,絲毫不懼身邊的九天罡風,一直飛到了正中央的山嶺上,才落了下來。
四周有無數棵參天的古木,林木茂密,陽光透過一層層的樹葉,投在地麵上長長的疏影,微風習來,四周顯得靜溢無比。
老者站在原地,大吼一聲,震得四周樹葉簌簌而落:“老夫如約到訪,不知南疆諸王何在?”
“哈哈哈哈!”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了震天般的吼聲與狂笑:“你這老家夥,居然真的踐約來了!”
老者淡淡道:“老夫平生一諾,重如泰山,從來沒有毀約的時候!”
四周的巨樹忽然間連根拔起,向著天空衝去,將頭頂遮得密不透風,一聲聲的吼叫不停傳來,四周頓時間陰風慘霧,嚇人無比。
老者並沒有絲毫的動容,而他身前本來一直靜靜矗立著,上頭生長著無數樹林的一座小山,這時卻忽然動了起來。無數的樹木全都被它搖散了開去,一塊塊的山石如岩層一般的剝落下來,然後這座小山,居然動了起來!
老者向後退了一步,臉上也微微露出訝色,拱了拱手道:“這位莫非就是淩空妖王?”
這座小山展動起了身軀,原來它並非是一座小山,而是一隻身軀碩大無比的巨大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