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宸忍著笑說道:“那就承您老人家的吉言啦。”她緊了緊背上的背簍,便大步流星地跟著駱駝向前走去。
他們這商隊,一天之中,直行七八十裏,便會打尖休息,沿途都有固定的住所,不會隨意變動,這一日的晚上,便宿在山腳下的一座小鎮之中。商隊剛一進入,莫紫宸便感到,這小鎮上的氛圍,似乎與尋常有些不同。
商隊的領頭人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漢子,名叫錢震,他個子不高,卻頗為精幹,將駱駝緊了緊韁繩,跳下來,大步流星,直奔鎮首的一戶人家而去。
他一手推開門,便大聲說道:“老鍾,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你這鎮上,一個個的全都關門閉戶,老子這次帶著商隊來,快點大碗酒大塊肉的端上來,讓牲口們歇歇腳,回頭,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錢震進了那戶人家,發現居然沒人回應,不禁詫異的走了進去,看到正在天井之中站著的一個矮胖老者,才鬆了口氣,一拍他的肩頭:“老鍾,你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那老鍾頗為緊張的向著四周看了一眼,才讓錢震噤聲道:“噓!不要這樣大聲說話,小心驚擾了仙人!”
錢震莫名其妙的橫了他一眼:“你這老兒感情是腦子進水了,無緣無故的,說什麽渾話?”
老鍾嚇得捂住他的嘴巴,連拖帶拽地將他拉到臥室中去:“你這夯貨,小心害了我們全鎮人!”
錢震南來北往,在江湖上闖蕩,看著樣子粗豪,其實行事頗為精明,聽他這樣說也變了顏色,問道:“怎麽一回事?”
這時與莫紫宸閑談的老者也走進了屋舍之中,滿目凝重的聽著兩人說話。
老鍾低聲道:“我們這裏不是有一座雲霧山嗎?山中盛產茶樹,每年暮春之時,我們都會派一些八九歲到十二三的小姑娘,上山采茶。其中在雲霧峰頂上,有三顆最為珍貴的茶樹,需要踩下嫩芽之後,由三名童女以舌根焐熱,然後煎炒。”
錢震不耐煩的道:“你這老貨少說廢話,撿重要的說。”
老鍾道:“今年我們仍需上山采茶,卻發現他最珍貴的三棵茶樹,已經被人圈了起來,不準外人進入,我們村中的那些青年,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半村的人聚起來要找那些人討個說法,沒想到對方隻是隨意地出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童子,便將我們這些人全都打得落花流水。”他的臉上露出驚嚇之色,“那些人是真的會仙法的!”
他用手比劃著說道:“那個童子隻不過一揮手,便從袖中飛出了一柄寶劍,在空中飛舞,將幾棵大樹都連根斬斷,要砍我們的腦袋,還不是尋常事嗎?”
錢震訝道:“原來這世上真有仙人不成?”
老者臉色凝重的說道:“你平日裏總不聽我言,在這世上,真的有修仙者的存在,想必他們,必然是某個門派之人,因為看到了雲霧山的玄妙之處,特地來這裏落腳的。”
老鍾一拍大腿:“你這老哥忒有見地,與他們所說的差不多,他們說這茶樹,是什麽孕天地靈氣而生的妙物,落在我們手裏,實在是糟蹋了好東西,他們要拿去煉丹什麽的。”
錢震不耐道:“那又怎樣,難道他們還住在你的鎮子上,一去不歸了不成?”
老鍾道:“他看中了我那小孫女,說它是什麽身具靈根之人,要把她收為弟子,入門修行,這幾天,仙師就住在鎮上,說是準備挑一個良辰吉日,行入門之禮呢!”
錢震咋舌道:“你這老貨說的是真的,你家祖墳上,難道是冒了青煙不成,居然還能出一位仙人?”
那老者聽了也覺得有些愕然,笑嗬嗬的道:“鍾老哥,我平時裏來往早就看得出你那孫女天姿靈秀,不是凡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造化。回頭她若修成了仙道,隨便送你一些靈丹吃吃,你也可以延年益壽。”
老鍾的眉眼幾乎都樂開了花,皺紋也舒展開來,笑嗬嗬的說道:“那是我家幾輩祖宗積德,所得來的造化,將來說不定我和我家老婆子,也能得她的照顧呢。”
老者一拍大腿道:“老哥你這話說得變不對了,修仙之人要斬斷塵緣造化,不會再像凡人一樣對父母有多麽深厚的感情,日後你們不要拖累她才好。”
老鍾嘖嘖應聲的說道:“不錯,仙師也是這樣說,他說把我的孫女帶走之後,不會讓她再回來見我們,我那孫女這些天不願意,正為著哭鬧呢。”
老者驚訝道:“這樣的好事,隻怕要打破頭來搶,她還有什麽不願意的?不如讓我來勸勸她。”
老鍾一拍大腿說道:“你老哥走南闖北,見得東西多,勸勸她或許便應了,先師說了,想要修行必須誠心誠意才行。他要在這鎮子上再等七天,如果我孫女還不願意,他便要走了。”
說罷,他便向後招手:“靈兒,快出來!”
隨著她的叫聲,從門後走出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她穿著齊膝的粗布裙,看上去不過八九歲模樣,顯得很是稚嫩,低聲的叫著人。
老者便問他,為何不願跟那些修仙者去修行,這個叫靈兒的小姑娘,有些膽怯地小聲說道:“我舍不得爹娘,還有祖父祖母……”
任憑老者口若懸河,說得唾沫橫飛,這靈兒就是不應,老者最後沒有辦法,一招手,將外頭的莫紫宸叫了進來,說道:“你年紀輕些,勸勸他或許會聽,你不是也有意修行麽,這鎮子上正好有仙師降臨,這是天大的機緣,你還不去試試看?”
莫紫宸其實在外頭,早就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個清楚,她用自己的神識在那個小姑娘的身上一照,心中不禁頗為驚訝。
這個名叫鍾靈的小姑娘,確實是身具靈根之人,而且她居然還是水木雙靈根,就算放在修仙門派之中,也是頗為難得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