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被男子所召喚而來的五雷天罡劈中,連同那三千禁軍,全都屍骨無存。但玄極丹這樣的天材地寶,卻並未毀於雷火之下,而是被陸鵬在無意中取走。當然這一切,莫紫宸並不知曉。這時她已經將那名男子,又轉移到了她先前所居的山穀之中。
她本來以為那裏天雷加地火的,恐怕早就毀壞得不成樣子,但回去一看,除了水潭已經變成平地之外,其餘的景物,居然並沒有什麽變化,就好像先前的那些事情,都從未發生過一般。隻是她知道,那都是親眼所見,絕非虛妄。
從石洞中升天而去的那名道士,也是仙人麽?
她將男子放置在自己先前所居的山洞中,蹲坐在一旁,看著他似乎正在沉沉睡去。不過臉上已不像先前一樣蒼白而沒有血色。探了探脈息,也是中正平和,沒有絲毫的問題。隻是中氣有些虛弱罷了。
莫紫宸托著下巴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麽大補之物,當日她從山壁上摘下來的那幾個果子,吃下去好像還蠻有用的,不過她就隻分到一個,已經下了肚子,再沒有多餘的了。
說起來,逗逗那個小家夥,似乎在那場變故之後,就忽然跑掉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咬了一下她的褲角,低頭看去,不禁笑了起來,一伸手,便抓著它後頸的皮,提了起來,“你這個小家夥,居然還敢回來呀。”
逗逗吱吱的叫著,小爪子不停揮動,好像是在說自己有著苦衷一般。
莫紫宸見得多了,對這個小家夥故意賣苦的作風早就已經免疫,揮了揮手說道:“你去找些能夠補益元氣的東西來,嗯,就像上次你給我吃的那個果子就行了。”
逗逗苦著小臉,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子,才向外跑去,不過片刻,它就叼著一個枝杈回來,上麵結著一溜七個圓圓的紫色果子,大小如龍眼一般。聞著香氣撲鼻。莫紫宸食指大動,她先吃了兩個,果然入口即化,齒頰留香。隨後便將剩下的,塞進那名男子的口中。
大概又過了半天,直到日頭再次偏西了,那名男子才睜開眼睛,他醒了之後,下意識的向著左右一摸,莫紫宸不禁撇了撇嘴:“放心,沒人偷你的箱子。”她用手指了指,就在男子身後,一塊突出來的石塊上。
男子眼睛微閉,似乎又調息了片刻,才說道:“多謝你了。”
莫紫宸搖了搖頭:“應該是我多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些人抓住,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大家就算扯平了,以後誰也不用把謝字掛在嘴上好了。”
她說的又快又急,聲音如出穀黃鸝一般清脆悅耳,讓男子都沒有反駁的機會,直到她說完,男子才搖了搖頭:“我身為修道士,從來不會欠一個凡人的人情。這樣吧,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無論你要做什麽,隻要我做得到的,便都依你。”
他又說道:“做完了這件事,我就會返回山中,你我緣分,便止於此了。”
莫紫宸有些悵然,“我沒什麽想做的……”她搖了搖頭:“我隻是一個小女子,既不想君臨天下,又沒興趣去做什麽雄圖霸業,隻想能和父母在一起,可現在,他們都死了。”她攤了攤手,“你能讓他們活過來麽?”
男子默然不語。
莫紫宸這時又說道:“我也曾聽江湖傳說,仙凡殊途,不過,如果我也想和你成為同樣的人呢,那麽,我們就算是同道了吧?”她的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我記得你說過,我也是身有靈根的,是不是?”
男子的目光這時沉靜下來,似亙古不變的高山大河一般,他看了莫紫宸半晌,才說道:“你大概覺得我以五雷天罡正術,能夠殺死那些人,很威風,很霸氣吧。不過,修行的日子,遠沒你想象的那樣風光。”
他聲音低沉的說道:“那是無比漫長的歲月,你要經曆無窮的寂寥,忍受孤獨與寂寞,去尋求飄渺的長生大道。”
莫紫宸聽到了他話中隱藏的極深的那一絲蕭索之意,在這一刻,這個威風得曾讓她有些懼怕的人,似乎忽然又變得親近起來。
她忍不住說道:“照你這麽說,這是一條不歸路麽?”
男子搖了搖頭:“能夠修成大道者,並非無人,隻是,這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你確定,你有信心走到盡頭麽?”
莫紫宸抬起頭,在這一刻,她遺傳自父母的那股倔強之氣,似乎又從她的心中激發出來,“人生百年,無非草木一秋。城頭變幻大王旗,在你們這些修道士的眼中,大概也不過隻是一個笑話。仙者,人上之人也,既然我有幸接觸到這個世界,那麽,若不試一試,又怎麽能夠甘心呢?”
她躬身向著這名男子下拜:“請你三思!”
男子微閉著雙目,“好吧,就算是我還你這個人情。你的父母,都是凡塵中人,居然能夠生出身具靈根的你,也算是難得的機緣。”他揚手拋出一片玉簡來,“從此之後,你就是我九華仙宗太華一脈的記名弟子!”
莫紫宸揚起頭,有些不解。男子道:“我太華一脈的師長,已經過世,本門至今仍無主事之人,因此,無法收入室弟子。你隻能先記以名之,待本門大事抵定,再行論定名分。”
莫紫宸“哦”了一聲,隻覺得自己加入的這個門派,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說道:“我在此地靜修數日,就要趕往東海,去尋一位朋友,這是本門大事,耽擱不得。你就持這麵玉符,去拜師吧。”
莫紫宸不禁叫道:“喂,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上路?”
男子搖了搖頭:“我要去辦的事很重要,你是肉體凡胎,難抗天風之力,又不能帶著你飛行。玉符上指示了路途,你就自己去吧。”說罷,他抱起那個木箱,盤膝坐定,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對外界的事情,全都不聞不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