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百丈的高空墜下,莫紫宸隻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如墜雲端,恍惚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人的懷抱之中,而那個木箱,則抱在自己的懷裏。那個身穿白袍的男子,這時正用雙臂,牢牢的箍著自己的身體。
莫紫宸的父親是馬上皇帝,母親曾是江湖俠士,她本人,亦非那種獨處後宮的深宮貴女,自然不會遇到一個男人便大呼小叫,但像這樣,被人以這樣親密的姿勢抱在懷裏,卻是她平生從未有過的事情。
她下意識的想將這個男人推開,但這時,她卻忽然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讓她整個的脖頸都覺得熱呼呼的。
她一轉頭,才發現那名男子的頭已經歪了過去,正好枕在她的頸側,而她的脖頸處所感應到的那股熱流,卻是從他口中所流出的鮮血。
她心中一跳,才想起自己現在,正身處數百丈的高空之上,而這個神通廣大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昏了過去!
他環抱著自己的手,這時還牢牢的抓著那個木箱。
莫紫宸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生死關頭,她變得清醒而冷靜起來。雙臂輕輕的一抖,兩隻手便從那個男人的環抱之中脫身出來,隨後,她的兩手之上,同時射出一條長長的綢帶。
換成是數日前的她,就算武功再高,終究不能抵抗自然之力。從百丈高空墜下,必死無疑。
但現在,她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
身體變得有些發輕,就像是剛泡過一個溫泉澡,那種輕飄飄的感覺。
如同在身體裏曾隱藏著一種玄妙的力量,卻被忽然間喚醒了一般。她此時隻感到就算在千軍萬馬之中,也照樣能來去自如。
綢帶在空中飛快的騰舞,如九天飛鳳一般,在山石四壁所突出來的大石上幾次卷動,他們兩個下墜的勢頭就慢慢減弱,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莫紫宸便跌落在地。
巨大的衝擊力,讓她全身都感到有些酸痛,這時,她才來得及從那個男人的身上掙脫出來。這時她才發現,那個男人身上所穿的白袍,幾乎全都已被鮮血所浸透,莫紫宸不禁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一個人居然可以流出這麽多的血。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怕是早就死了幾次了。
大概因為他是個仙人,所以,也會有些與眾不同吧?
莫紫宸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發現這個人居然並沒有死。他的雙手,仍然緊緊的抓著那個木箱,十指牢牢的扣進去,扳都扳不開。
莫紫宸有些束手無策,她甚至找不出他的傷處在哪裏,隻好用手扶著他的肩膀,叫道:“喂,你醒了沒有?”
她叫了幾聲,對方卻毫無聲息,隻是微弱而悠長的氣息,表明他並沒有死去。
她轉過頭去,才發現那隻被自己起名叫逗逗的小獸,不知何時,連同那隻玄月紫王蟾,都已經消失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的情景嚇到而跑掉了。
她正茫然無計之時,忽然間感應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悄然降臨。莫紫宸下意識的抬頭,不禁驚叫道:“是你!”
在洞口出現的,正是張簡。他在甬道之中,從那隻玄月紫王蟾的身上,取走玄極丹之後,絲毫不停,飛快趕來,但在還沒有進入洞口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飛升的奇景。不禁捶胸頓足,自歎不已。
這分明是古修士遺留的法體再度飛升。這可是在上古之時,都很難遇到的奇景。這也意識著,地底一定有一個古修洞府!自己隻要能在其中分潤一絲半分,都是這輩子都難以企盼的天大福緣。
他顧不得自怨自艾,飛快趕來,沒想到居然在洞口看到了莫紫宸。不過隨即,他的目光便投到了地下那名男子手中的木箱上。
那是檀龍木!
深藏於海底極深之處,每萬年才能生長一寸的奇木,用來做防護性的法器,隻要巴掌大的一塊,便能夠防護五行攻擊。
顯然,這是古修士遺留的法寶!
他的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隻覺得一條金光大道,就在自己的眼前。
相比之下,築基,金丹,這又算什麽?
有朝一日,他未必不能比肩浮波島主,成為海內獨樹一幟的大人物!
他看得分明,那個出身九華仙宗的男子,這時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大概隻剩下半口氣了。這個女子,雖然身懷仙根,但卻並未踏入修道一途,在他的眼前,不過任由宰割罷了。
他的臉上不自禁的露出獰笑,也不說話,揚起手來,拂塵頓時飄飛而起,數百道紅絲同時從拂塵之上飛出。居然是立下殺手。要取他們兩個的性命!
莫紫宸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道士連一句場麵話都不說,立時就要動手,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偷襲自己的事情,從懷中把玉璽取出來,想都不想,就向著上麵一拋。
張簡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女娃娃,那天還將我嚇到了,以為有什麽古怪,不過是有個未經煉化的靈石護身罷了。”
他口中念動法訣,數百道紅絲在空中縱橫翻卷,如一麵大網一般,當頭罩下,玉璽拋到空中,散發出一片寶光,被紅絲一卷,寶光當即止歇,又落回到莫紫宸的手上。無數腥臭之氣這時撲麵而來,莫紫宸隻覺得胸口煩悶欲嘔,但在她的胸口處,始終有一股涼意護住心脈,讓她沒有倒下。
張簡略有奇怪,他所煉這“五行桃花煞”,是采十萬大山中深積數萬年的瘴氣所得,最為陰毒不過,尋常人沾了一絲,便會皮膚潰爛而死。這女子卻像是絲毫不受影響。
但他隻是略一遲疑,便再次掐動法訣,一口飛刀從他的背後飛起,向著莫紫宸當頭罩落。
此地發生異象,必會引人注意,說不定便會驚動那些名門大派,或是高明的散修前來探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兩人解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