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嗎?哪裏能夠不在乎!可是心真的很痛……
允翼,你真的是愛我的嗎?愛我是這樣的嗎?或許,你其實沒那麽愛我。
陶芷鳶在心中呐喊著,哭聲越來越大,似乎要把心中的痛苦宣泄出來。
“映夢,已經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
映夢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對啊,曾經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不再回來了,她們都在長大,過去的不再回來了。
隻是,她們都在懷念過去。
這一夜,陶芷鳶無數次被夢魘驚醒,看見映夢趴在自己的榻上睡著了,她又緩緩閉上眼睛,可是腦海裏卻一直閃過允翼和徐妙芙的身影,侵蝕她的神智。一滴淚無聲無息地落下,滴在曾經與他同床共枕的枕頭上。
天色已經大亮,她仍是沒有睡意,輕輕地起身,走出寢殿,一時間寒氣逼人,她硬生生打了一個冷戰。
不是秋天嗎?怎麽會那麽冷?
隻聽見外麵有人大喊著:“下雪了!下雪了!”
她打開主殿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色的天地。
她輕笑,竟然下雪了。她隻是穿著薄薄的衣衫,光著腳,可是她偏偏卻想在這個時候感受雪的滋味。
上天已經不用下雨來表達它的傷心了,而是用柔情的雪花來訴說它的悲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蹲下來,捧起一堆雪,那麽純白的雪,也是會化為水,隨後被蒸發,它們隻能趁著現在展現自己那迷人的美麗。
那麽她呢?是不是稍縱即逝的?
“娘娘!”映夢在尖叫,“你幹什麽?!正在下雪啊!”映夢看見她滿身都是雪花,驚慌得連敬語都忘了稱呼。
陶芷鳶回頭,朝著映夢笑靨如花,將手裏的雪花撒下,說道:“你看,這雪花多好看。”
“娘娘……”映夢此刻心酸不已,跪下雪地裏,“奴婢求您別再折磨自己了,奴婢會很痛苦的,心疼娘娘的人還有很多,娘娘……求你……”
陶芷鳶在這一刻頓住,她看了映夢一眼,突然感覺到天地間隻有她們還在自己的身邊,為何不好好愛自己?
她走回主殿,望著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原來竟是那麽陌生。
這個世界竟是如此陌生。
**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宮裏人人都穿上了冬裝。
陶芷鳶不曾出過思清宮一步,她整天坐在繡架前,拿著針在刺繡,也許在這個時刻她才是真正的忘記痛苦。
雖然對外是說思清宮養病,可是宮裏怎麽會有不透風的牆,人人都知道陶芷鳶大勢已去,已經失寵了,其間隻有方巧青來探望過,方巧青依舊是端莊大氣。
方巧青隻是來說一下徐妙芙小產的事情,多少對她都有些疏遠,對方巧青來說,陶芷鳶間接害死了孩子,方巧青是頗為厭惡的。
經過楚子瀟的秘密查證,證實是尚寢局送去的家具和花卉作怪,允翼血洗了尚寢局,而韋曼卉一點也不受影響。
陶芷鳶靜靜地聽著,不作任何表示,方巧青有些疑惑,但也隻是歎了一口氣,便也離去。
一個月,允翼沒有踏足過思清宮,反而是迎來了很少外出的太後。
在薛姑姑的攙扶下,太後緩步走近思清宮,太後那極有韻味的容顏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迷人。
聽到通傳時,陶芷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是連忙出去行禮迎接。
“好孩子,天氣冷,快進去吧。”太後輕輕扶起陶芷鳶,把所有人都留在外麵,和陶芷鳶一起進了內殿。
看著陶芷鳶氣色尚好,太後也是鬆了一口,替她將幾縷垂下來的發絲挽至耳朵,說道:“看見你還好,哀家就安心了。”
陶芷鳶低下頭,不安地問道:“臣妾惶恐,太後娘娘怎麽會親自架臨?”
“皇上不讓你出去,哀家便自己過來了。”
說起允翼,陶芷鳶神色又是黯然。
太後覺察到她的失落,說道:“那件事你沒有錯,你和當年的哀家很相像。”
陶芷鳶愕然,雙眼充滿疑惑。
“你為了皇上做了多少事情,哀家怎麽會不知道?放心吧,皇上心智未成熟,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大局為重這幾個字的意思的。”太後說,“孩子還是會有的,但是江山沒有了,便是沒有了。哀家為皇上奪得帝位,就要替他守住這個江山,不可以讓先帝失望啊。”說到這兒,太後的眼睛濕潤了,這個曾經在後宮鬥爭多年的女人,竟也會有如此感傷的時候。
“那太後,先帝真正愛過您嗎?”是不是帝王都是薄情的呢?
“可能愛過,也可能沒有愛過,這一切都要問先帝去了。”太後微微一笑,“哀家隻知道,先帝最愛的,一定是她。”
“她?”
太後望著窗外那皚皚白雪,回憶道:“先帝有一次出外狩獵,遇見了她並帶回宮中,她身份不明,怎能封妃呢?無論朝臣和哀家怎樣阻撓,先帝還是封了她為正一品貴妃,此後便專寵她一人。”
這是不是為了那個女子廢除了三宮六院呢?那個女子真幸福,她盼到了一個女人想要的幸福。
“可惜她一直沒有所出,不然先帝肯定會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太後的笑容帶著一絲悵然,是啊,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主位,也有許多無奈的事情。
“那她,是誰?”陶芷鳶問道,“先帝駕崩之後,她去哪兒了?”宮中的老太妃似乎也沒有幾個,而且沒有所出的妃子似乎是要出家的。
“她?”太後笑了一聲,“她在普佛寺為先帝守靈,她也算是一個貞堅女子了。”
普佛寺?陶芷鳶忽然一道靈光閃過。
看見陶芷鳶走神,太後疑惑地問道:“想什麽呢?”
“沒有,臣妾隻是佩服她而已。”陶芷鳶在心裏否定著,連太後保養得那麽好都有歲月的痕跡,那胡如玥怎麽會沒有,應該不是她吧。
“可是她的名字卻不能寫進史書裏頭。”太後輕蔑一笑,她轉而看著陶芷鳶,“雖然哀家知道你不是為了權利,可是皇上,你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陶芷鳶垂下眼眸,她早已猜測到太後此次到來的原因,她成為妃子,都是太後間接促成的,她都不知道是該感謝太後還是怨恨好呢。
“臣妾……”
陶芷鳶還未說完,殿外就有人大喊:“太後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後娘娘遇刺了!”